第三十九章 青家家主
2024-05-18 20:33:04
作者: 一季流殤
夜,越發深沉。
「二十四日早晨,當家接到爺的令諭,便著手調查對方的身份和動向,派出二十八名死士暗中保護,一路從滄州跟到莞義,再到蒙軒,最後抵達柳渡,每日定時向當家匯報最新消息,直到姑娘被送進侯府……」
客棧二樓,蒼昊負手立在窗邊,望著窗外朦朧月色,容顏清冷,深邃眸底辨不出思緒,地上還跪著謝長亭,月蕭,南雲,膽小的兩女子梅韻雪憐已被南風打昏帶了下去。
樓下的屍體已被處理完,取而代之的是客棧明面上的十二名年輕夥計,以青衍為首,十二人無聲伏跪在地。
「……當家覺得事有蹊蹺,便親自入了琅州一探究竟,只因蘇澈府中戒備森嚴,尋常人根本進不去,即便是當家自己,也在出府時不小心觸動了機關,驚動了蘇澈,因而受了重傷回來……不是當家有意違背爺的令,而是得知無憂姑娘失憶,不敢貿然行動,若姑娘是被人控制了,則容易驚動對方而打草驚蛇……當家內傷外傷俱重,受不得過重的責罰,求爺寬恩。」
「……小人身份卑微,卻逾矩放肆,罪當該死,願領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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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昊立於窗前,靜靜地聽著,俊美容顏看不出思緒為何,待他說完,俊眸輕輕一挑,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清冷的笑痕:「你叫青衍?」
樓下傳來恭敬到小心翼翼的答話:「回爺的話,是。」
「跟著長亭多久了?」
「回爺,十個月了。」
「不到一年,倒難得一片護主忠心。「淡淡的語氣,聽不出是褒是貶,下面的人不敢貿然答話,卻聽他又道:「身份卑微嘛,只怕不盡然……去年四月,湘北以飼馬聞名的青家新上任的家主無故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老家主派人遍尋數月,無果,至今未改立新家主,似乎一直在追查此人失蹤的原因……不知青衍,可否為我解惑一二?」
青衍伏跪的身體顯然一震,臉色微微發白,聲音艱澀無力:「青衍不敢隱瞞爺,只是家族裡一些……再尋常不過的勾心鬥角,爭權奪利,小人已厭倦了以往的生活,自當家把小人從死亡邊緣拉回的那一刻起,小人便只是這間客棧的一名夥計而已,其他的,再與小人無關。「已是隱晦地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蒼昊低笑:「倒是個識趣的東西。」
身形微轉,側過頭看了一眼筆直跪著的謝長亭,見他俊秀的額上已出了一層薄汗,斯文俊臉略見蒼白,表情卻自始至終不起一絲變化。
「長亭,你可有話要說?」
謝長亭聲音是一成不變的平和:「屬下無話可說,願聽主人發落。」
話落,蒼昊突然眉尖一挑,唇邊笑意更濃,狹長鳳眸看向悄無聲息出現在樓梯處的蘇末,淡淡道:「末兒,覺得該如何發落?」
蘇末悠然斜靠在樓梯處,雙臂環胸,星眸淡然一掃,見不止謝老闆還跪在地上,一旁的月蕭南雲也跟著跪著,不由眉梢微動,再聞蒼昊問話,心下雖奇怪,對他那聲「末兒」也不置可否,只淡淡道:「凌遲,抽筋,剝皮,腰斬,車裂……隨便選一個吧。」
此話一出,樓上樓下,滿堂寂靜。
眾人集體打了個寒戰,眼角不停抽動。
謝長亭臉色竟絲毫未變,垂眼恭順回道:「若末主子喜歡,長亭願意一一試過。」
蘇末不語,看著他半晌,突然勾唇一笑,瞬間融化了清冷,如冰雪初融,滿室春光,似與朝陽爭輝:「倒是個有趣的小東西。」
走到桌邊,將手裡的東西隨手扔到桌子上,星眸環視一圈:「都跪在地上做什麼?有金子撿嗎?」
「……」
「剛得了戰利品,月蕭,過來看一下,這是什麼?」
月蕭起身,看到桌上放著兩封密信,皆有被拆開過的痕跡,還有一枚赤金令牌,眼熟得緊,上面赫然刻著一個醒目的「安」字。
第一封密信很短,寥寥數語,第二封卻足足有三頁之長,月蕭將之展開,快速閱完,如玉容顏閃過一絲冷色,隨即消逝,快得教人疑似眼花。
「月蕭斗膽,請問末主子是從何處得此密信令牌?」
勾了勾手指,示意南雲倒茶,蘇末才懶懶將剛才出去的經過敘述了一遍,道:「這些東西都是從那隻蟑螂身上搜到的。」
「末主子可是殺了那人?」
蘇末坐在桌邊,漫不經心喝茶:「沒有,只是用了點手段。」
月蕭看了一眼靜跪的謝長亭,轉而朝蒼昊道:「主子,令牌是安王的,密信一封是龍焰代安王傳達給龍蓮的密令,要她務必殺了五公主,但不能在帝都動手,所以公主才會被劫持出宮。第二封則是南越三皇子賀翎的指示,上面詳細說明了怎樣留得公主性命為己用,以及怎樣用公主來對付蘇澈和南越太子,而公主失憶的原因,則是龍鳳幫專授予女子的控心術。若龍蓮不親自將此術解除,公主可能這輩子都將恢復不了記憶。」
「控心術?」蘇末淡淡挑眉,「什麼東西?催眠?」
月蕭不解何為催眠,淡淡解釋:「意思就是說,公主此刻完全在龍蓮掌控之中,平時看起來跟正常人無異,實則形同傀儡。」頓了頓,將手中第二封密信呈給蒼昊:「主子,這封密信,還附上了柳渡通往琅州的一條地下密道,足以容納兩萬精兵駐存。」
蒼昊接過來一閱,眸底神色變化莫測,面上冷冷,絲絲縷縷,如冰雪過境,須臾,手微微一動,信紙化為黑白色粉末,自指間紛紛灑落。
蒼昊看著蘇末:「你剛才說,那女子叫柔兒?」
蘇末點頭。
「青衍,」蒼昊冷冷的嗓音帶著不可違逆的逼人氣勢,「即刻去查,瀾國新封的和親郡主閨名為何?」
「小人領命。」
月蕭訝然:「主子是懷疑……」
蒼昊淡淡冷笑:「盯了這麼多天,居然讓人家在眼皮子底下正大光明玩花樣,長亭,你真是好樣的。」
謝長亭一震,始終平和的面容終於出現了一絲蒼白的裂痕,垂下眼,澀聲道:「長亭屢叫主人失望……著實該死。」
蘇末尚未完全弄懂幾國之間目前的形勢如何,自是無需多言,不過,算了算自己出去的時辰,再仔細端詳了謝老闆的面容半晌,卻是淡淡道:「跪了也有一個時辰了,先起來吧。」
謝長亭垂首道:「請末主子恕罪,未得主人允許,長亭不敢起身。」
「主子。」月蕭撩衣,優雅下跪,「長亭有傷在身,還請主子先行開恩,便是要打要罰,也等他傷好了再執行不遲。」
蘇末漫不經心瞥了他一眼,眉間瞭然意味十足,悠然把玩著手中杯盞。
蒼昊淡淡睨了他一眼,並未說話,只靜靜負手站立,眉宇間神色淺淺,倒也沒見不悅。
半晌,淡淡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