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什麼都不記得

  譽王府。

  蕭瑾垂眸看著跪在地上的暗衛，聲音冷得凍人。

  「讓那邊的人想辦法，給沈斌加重藥量。」

  「是。」

  暗衛不敢久留，快步離開。

  「王爺，沈側妃來了。」

  屋外傳來通報聲。

  蕭瑾半響沒有開口，好一會兒後，聲音恢復了往日的暖意。

  「讓她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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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丹的臉色不太好看，但瞧見蕭瑾的時候，還是逼著自己露出一個笑。

  她走到蕭瑾身邊，像如往常一般依靠在蕭瑾懷裡，卻被蕭瑾一個眼神盯住。

  「坐吧。」

  蕭瑾示意沈丹坐到身側的位置。

  沈丹沒有多想，依言坐下。

  「王爺，最近家裡出了些事情，妾身想……想回去幫幫忙。」

  「有什麼需要本王的地方嗎？」

  蕭瑾淡淡開口。

  大抵是想著家中的事情，沈丹沒有發現蕭瑾話中的冷意較之往日要更多了幾分。

  沈丹心裡苦澀極了，但臉上還是笑著：「妾身家裡的瑣事罷了，哪裡需要勞煩王爺。」

  「沈斌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蕭瑾像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般，問到。

  可實際上，從剛剛他跟暗衛的對話中可以察覺，沈斌的事情，蕭瑾應當是知道的。

  沈丹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說，畢竟這是父親已經壓下去了，若是她此時跟王爺說起……

  但眼前之人，是譽王。

  是她今生所愛之人，也許告訴他並沒有什麼關係。

  更何況從她嫁給譽王起，沈家跟譽王府也聯繫在了一起。

  沈丹想了許多，都是在勸說自己告訴譽王。

  結果顯而易見，她成功說服了自己。

  「你說沈斌是去醫館看病？你們沈家不是有大夫嗎？」

  蕭瑾本來靠著椅背，聽著沈丹的話，身子漸漸坐直了。

  沈丹話音一頓，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這事，有些突然。」

  「醫館的大夫可處理好了？」

  蕭瑾問到，是誰查出了此事，如今多說已經無用，現在重要的是，保證沈斌的病不要傳開。

  「已經處理好了。」

  沈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有些低，只是一剎那，蕭瑾就看出沈丹還有話隱瞞。

  蕭瑾眉梢一挑，起身走到沈丹身邊，將沈丹攬入懷中。

  「丹兒，你知道這事若是傳出去，對沈家會造成多大的影響嗎？」

  「妾身知道。」

  沈丹忍不住縮了下身子，有那麼一刻，她從蕭瑾身上感覺到了深入骨髓的冷意。

  讓她無法控制自己。

  但這種冷去得很快，沈丹只以為是自己多心。

  「妾身並非有意隱瞞，只是那人我們動不了。」

  「誰？」

  「蘇樂雲。」

  這三個字出口，沈丹就聽到蕭瑾的聲音從頭上傳來，「竟然是她。」

  蕭瑾話里濃厚的興趣沒有半點掩飾。

  同剛剛的反應完全不同。

  「王爺，您……」

  「愛妃放心，這件事本王會處理的。」

  沒給沈丹開口的機會，蕭瑾輕拍了下沈丹的肩頭，將人推開，「愛妃去做準備吧，早些回家去，也好早些回來。」

  「……是，王爺。」

  沈丹沉默許久，垂下頭低聲到。

  雖是回家幫忙，但沈丹不能這麼說，因此也是大箱小箱的回家，對外說是回家暫住。

  府里的下人個個縮緊身子，不敢多做什麼，生怕惹到沈父。

  氣氛很是壓抑。

  沈丹作為譽王側妃回家來，沈父自然要出來親自迎接。

  「父親。」

  見到沈父，沈丹卻不敢等沈父上前行禮，自己先走上前幾步，行了禮。

  沈父沒有多餘的動作，顯然是知道自己用不著行禮。

  「既然回來，就安分些。」

  沈斌的事情，也跟沈丹有關，沈父一清二楚。

  但他不好對沈丹發火，只能把氣都撒在了沈夫人身上。

  沈丹低聲應到，讓人將那些金銀珠寶送去庫房，隨後去見了母親。

  「母親。」

  沈丹邁進屋子，聞著屋內的藥味，輕聲到。

  片刻後，沈夫人虛弱無力的聲音傳來，「丹丹。」

  沈丹走上前，就見到躺在床上的母親。

  沈父對妻子動手，向來不會留情面，此時，沈夫人臉上一塊青一塊紫，甚至看不出原來的面目了。

  這麼些年過去，沈丹本以為自己忘記了，可見到母親此時的樣子，記憶又洶湧而出。

  多年前，那會兒她才六歲。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父親發火的樣子，往日裡，嬤嬤總會在父親和母親起爭執的時候，第一時間將她帶走。

  之後，她會有好幾天見不到母親。

  再見到母親的時候，她還能聞到母親身上的藥味。

  那日，她剛學會了刺繡，想要將縫出來的四不像給母親看。

  當她來到母親院子的時候，院子裡什麼人也沒有，只聽到從母親的屋子裡傳來低低的抽泣聲。

  她聽到的一瞬間，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沈丹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來自地獄的聲音。

  她又是害怕又帶著對母親的擔心，一步步往前走去，直到站到了屋門前。

  她想伸手推門，可又聽到屋裡傳來一聲哀嚎，夾雜著男人沉重的呼吸聲。

  下一刻，沈丹看到屋門沒有關緊，開了一道小縫。

  透過縫隙，她看到了一個噩夢。

  母親癱倒在地，身上的衣服上印滿了鞋印。

  母親捂著臉，有紅色的東西從她手指縫間流出。

  那是血。

  沈丹捂住了嘴巴，她不敢叫，只因為她看到了那個行兇者的背影。

  那是她的父親。

  母親的臉上有巴掌印，還有一道道血痕，最可怕的是母親的一隻手無力的躺在地上，擺出了一個奇怪的角度。

  母親看到了沈丹，愣了許久，母親緩緩閉上眼睛。

  似乎這樣就看不到了。

  沈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等她在清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昏迷了整整三天。

  她也整整做了三天的噩夢。

  醒來後的第一時間，沈丹就是要見母親。

  但母親沒有來。

  她還是被嬤嬤帶著。

  見到母親，是半個月後的事情了。

  母親的手臂還是虛虛的掛著，臉上的傷倒是全好了。

  「丹丹，你看到什麼了？」

  「……娘，你說什麼呢？」

  沈丹對上母親的臉龐，露出一個笑。

  她什麼都沒有看到，也什麼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