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五章 大小姐偷了鐲子

  晉王一番話聽得蘇侯額上冷汗直冒，心裡又驚又喜，意味頗深地看了一眼蘇樂雲，試探著開口。

  「家中庶務，怎敢勞煩殿下，是小女不懂事，臣代她向您賠罪。」

  晉王似笑非笑，眼尾微挑地看向蘇樂雲。

  蘇樂雲目光躲閃，心中隱隱不安，晉王此番前來，話裡有話，到底意欲何為？

  前世，她只知晉王素來冷心冷麵，竟不知他還有如此肆意妄為。

  明目張胆摻和臣子家事，也不怕旁人說他拉幫結派，仗勢壓人。

  

  不等她想完，晉王再次開口，語出驚人。

  「這不單單是蘇侯的家事，更是本王所關心之事……」

  話未說完，尾音微揚，耐人尋味。

  晉王點到為止，重新拿起茶盞，眾人聽懂他話里的意思，各懷心思，一時間室內靜得落針可聞。

  蘇樂雲攥緊了手中玉佩，秀美緊蹙，沒想到驛站里的一時興起竟然引來個大麻煩。

  晉王想利用她把孫府同蘇府一齊收歸旗下，為他在奪嫡路上添一份籌碼。

  奪嫡之路向來兇險，她不想摻進這趟渾水裡。

  可眼下晉王言之鑿鑿，她根本無力反駁。

  孫嘉柔眼中含笑，越看晉王越是滿意，身份貴重，人品持重，樣貌出眾。

  她握住蘇樂雲的手拍了拍，刻意壓低的聲音里難掩喜悅。

  「我女兒，果然好眼光。」

  蘇樂雲無奈苦笑，眼波微動，不著痕跡地瞪了晉王一眼。

  晉王將她的小動作收進眼底，縱容一笑，心中興味更勝。京中貴女，哪個不是費勁了心思想要嫁進他晉王府。

  她倒好，愁眉不展的，好似本王配不上她一般。

  蘇婉兒將兩人間的互動看在眼裡，籠在袖中的手指死死掐進掌心。

  平日宮宴上，多少高門貴女，環肥燕瘦，獻盡殷勤尚不能得晉王一個眼神，一個鄉下丫頭，憑什麼能入晉王的眼！

  就算要選蘇侯府聯姻，也該是選她蘇婉兒，哪裡輪得到她蘇樂雲！

  另一頭，蘇侯思忖半晌，忽得笑了，起身對著晉王拱手。

  「殿下放心，臣知道該怎麼做了。明日便聯合族中尊長，請出族譜，添上雲兒的名字。」

  如今晉王是最有可能繼承大統的皇子，若能結下姻親，蘇府往後便是平步青雲。

  區區一個侯爺算什麼，此事若成，他以後就是國丈！

  眼下若想攀上晉王，第一步就是先定下蘇樂雲的嫡女名分，只有侯府嫡女才能配得上天家。

  孫嘉柔撫著蘇樂雲的肩膀，眼睛有些濕潤，她的女兒總算能入族譜得回嫡女身份了。

  蘇樂雲回握她的手，心中一片冰涼。

  縱然是親生女兒，也抵不過權勢富貴。

  瞧見蘇樂雲眼底的悲哀，晉王微微皺眉，放下茶盞，與蘇侯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如此甚好。」

  而後目光轉向老夫人，好奇道：「本王剛進門時，聽說貴府好像是丟了什麼東西，正要搜查，正好，我帶了些人手，可以幫忙。」

  老夫人慌忙起身，忙道不敢勞煩王爺。

  晉王只當她是客氣，不做理會，自顧自地吩咐手下人。

  「雲兒的院子已經搜過了，你們跟著蘇府人再到別處去看看。」

  話音落，幾個宮中內侍連同錦衣衛，立刻朝四處搜去。

  蘇侯臉上訕訕，有些責怪地看了老夫人一眼。

  不過是個玉鐲，竟然鬧出搜家的笑話，還讓晉王看了個正著，搜來搜去的，蘇侯府的臉面何在！

  蘇侯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剛欲開口就被晉王擋了回去。

  「蘇府丟了東西，本王出些力也是應該的，諸位放心，女眷後宅都是由內侍去看，不會壞了規矩的。」

  說完，晉王好整以暇地抓了一把案几上的松子，細細剝了起來。

  蘇樂雲見沒有注意她，趁機溜到屏風後頭，招來翠柳，耳語兩句，眼見翠柳出了院子，才回到自己座位上。

  剛一落座，便見晉王朝她招手，示意她過去。

  蘇樂雲皺眉，不情不願地走到晉王跟前。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晉王只是看著她笑，也不言語，直到見人要炸毛才緩聲開口。

  「手伸出來。」

  蘇樂雲不解，但還是照做了，白皙的掌心朝上，十指修長。

  晉王將手裡剝好的松子盡數放到蘇樂雲手上。

  「聽蘇燁說你喜歡吃這個。」

  溫潤的指尖划過掌心，蘇樂雲臉上騰起一片紅雲，收手，而後福了福身子道謝。

  「多謝殿下賞賜。」

  晉王挑眉，她要跟他生分，他就偏不讓她如願。

  「那日向我討要玉佩，你可不是這般生分的。回去坐吧，邊吃邊等。」

  蘇樂雲一口氣梗在胸口，轉身回了孫嘉柔身邊，微微閉眸。

  完了，這下她與晉王之間就算護城河水都洗不清了。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藍衣內侍雙手舉著個白玉鐲子遞到晉王跟前。

  「王爺，您看要找的可是這個？」

  晉王嗤笑：「蠢東西，還不呈到老夫人跟前去。」

  內侍遵命，將玉鐲遞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臉上總算有了笑模樣，接過玉鐲，讓趙嬤嬤給她戴上，而後起身道謝。

  「多謝王爺，這正是老身丟失的那支。」

  晉王頷首，又重新把內侍招到跟前來，冷聲問道：「是從何處找到的，可抓住賊人了？」

  內侍支支吾吾，頭埋的越發低了。

  「怎麼？啞巴了？」

  晉王冷眉質問，手裡把玩著案几上的茶盞，仿佛能從上頭看出花來一般。

  內侍小心翼翼道：「這個奴才不好回話，還是讓蘇府管家說吧。」

  老夫人愣住，剛放下的心重新提回嗓子眼，內侍不好明說，一是給侯府留面子，二是避免旁人不信。

  這麼說來，是家醜！？

  晉王揮手，示意內侍下去，清冷中略帶壓迫的目光落到管家身上。

  管家硬著頭皮上前，吞吞吐吐道：「這鐲子，這鐲子是從大小姐枕頭下找到的。」

  「什麼！你胡說！」

  蘇婉兒站起來，強自鎮定，尋求庇護般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尚在震驚之中，沒有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