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行刺（二）

  這是凌靜姝的聲音！

  皇太孫陡然一凜，反射性地看向太子。

  他看到了一臉震驚訝然的太子，看到了站在太子身側的內侍，看到了內侍陰冷的笑容。看到內侍手中不知拿著什麼東西刺向太子。

  太子被那一聲提醒，已經警覺到了危險，退開一步，用力地踹中了那個內侍。內侍被踹飛了幾米遠，慘叫一聲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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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已經遲了。

  太子的腰際微微一痛，已經被毒針刺中了。

  心血翻湧，臉上迅速地籠上了一層黑氣。

  好霸道的毒針！

  皇太孫全身巨震，俊臉唰的白了：「父王！」

  變故發生的太快，快的令所有人都反應不及。皇上還在低頭看著懷中尚未止血的燕王，衛衍和周太醫正低頭為燕王急救。

  凌靜姝和皇太孫的驚呼聲一前一後地傳入眾人的耳中。不過是瞬間的功夫，太子已經面泛黑氣搖搖欲墜。

  一個窈窕的身影飛衝過來，在太子倒下之前扶住了太子的身體，以最快的速度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倒出幾顆藥丸，塞進太子口中。

  這毒針上的毒性太過猛烈霸道，太子已經意識模糊，眼前一片昏暗。只聽到一個悅耳動聽的少女在耳邊急急響起：「太子殿下，這是解毒丸，快些服下。」

  萬幸她身上帶了這瓶解毒丸，在這種生死關頭，或許還能從閻王手中救回太子的性命。

  太子還有一絲意識，用盡全力將藥丸吞了下去。

  然後就這麼昏了過去。

  到了此刻，眾人才反應過來。

  皇上的臉陡然白了，毫無血色，聲音也顫抖起來：「衛衍，快去救太子！快去！」

  燕王胸口的傷勢雖然重，到底無性命之憂。而太子，中了這麼猛烈的毒針，只怕是性命都難保。

  衛衍毫不遲疑地應了一聲，將搶救燕王的事交給了周太醫，然後迅速地到了太子身邊。

  太子昏迷不醒，全仗著凌靜姝苦苦支撐著才沒倒下。皇太孫大步走了過來，攙扶住了太子的另一隻胳膊。

  衛衍心疼又憐惜地看了緊張的面色泛白的凌靜姝一眼。只是，此時的情勢太過緊急，根本無暇說半個字。

  兩人目光匆匆交匯而過。衛衍立刻將目光落在了太子的臉上。太子面上泛著黑氣，呼吸十分微弱，正是中了劇毒的徵兆。

  現在已經來不及將太子抬進屋子裡了，必須立刻馬上進行救治。

  衛衍神色前所未有的肅穆，沉聲吩咐：「將太子殿下輕輕地平放在地上，我要替他放血。」

  皇太孫表面看來尚算鎮定，聽了衛衍的吩咐，不假思索地依令行事。

  凌靜姝力氣小，一旁的楊圩立刻走上前來，接替了凌靜姝，和皇太孫一起用力，小心翼翼地將太子放平躺在地上。

  ……

  衛衍蹲下身子，毫不猶豫地拿起最粗最長的金針扎了下去。金針處很快溢出了黑色的血跡，襯著太子慘白的臉色，看著愈發驚心動魄。

  皇太孫一直沒說話，沉默著用帕子為太子擦拭血跡，俊臉如同石刻的雕像，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寒意。

  沒有人知道，他此刻有多痛恨懊惱！

  痛恨燕王的心狠手辣！懊惱自己的自信自負！

  他明知道燕王不懷好意，卻自信自己能應付一切，帶著輕率之心踏入行宮，也踏入了這個陷阱中。

  前面的女刺客行刺皇上，只是個幌子。

  燕王替皇上擋下這一劍，既博得了皇上的信任，又能順利撇清自己的嫌疑。最重要的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當眾人都沒了防備的時候，才是真正刺客發動的時候。

  燕王的目標，一直都是太子。

  如果不是凌靜姝細心敏銳，留意到了那個內侍的異樣，及時的出言警告。如果不是凌靜姝動作敏捷，及時地給太子餵下解毒丸。此時此刻，太子早已魂歸西天了……

  太子一死，深得皇上信任歡心的燕王，攜著救了皇上一命的功勞，也會順理成章地成為新的儲君。

  好一個燕王！

  好一場豪賭！

  而他，為了不可言說的一己私心，只想燕王早日露出馬腳以便除掉燕王，連皇上的性命也沒放在眼裡。卻正好中了燕王的算計……

  自出生那一天起，他就是身份尊貴的皇嫡孫，這些年來順風順水，不知不覺中自視甚高。口口聲聲說要對付燕王，其實並未將燕王真正放在眼裡。

  這一次精心謀劃的刺殺，無疑是當頭一棒，痛不可當之餘，也讓他真正地意識到自己和燕王之間的差距。

  論思謀論隱忍論心狠，他都不及燕王。他要走的路還很長，他必須要真正成長起來。否則，何談江山社稷？

  皇太孫閉上眼，將眼中閃爍的淚光逼了回去。

  男兒流血不流淚。現在不是懊惱自責的時候！

  ……

  皇上懷中抱著失血過多昏迷不醒的燕王，因為燕王不宜移動，他再心憂太子的傷勢，也沒辦法走近前來，只能焦急地問道：「太子現在情形如何了？」

  衛衍全神貫注地施針急救，對所有的聲音充耳不聞。

  其他人沒有代為回答的資格。皇太孫深呼吸一口氣，頭也不回地答道：「回稟皇祖父，衛太醫一直在為父王放毒血。」

  毒血都是黑色的，只有等毒血流的差不多了，才能停了放血，再用湯藥排毒。

  也幸好毒氣尚未攻心，稍微遲上片刻，太子當場就會喪命。

  皇上心中又急又怒。

  他共有六個兒子，兩個兒子早亡，另外兩個早已去了藩地。留在京城的，是最器重的長子和最喜歡的幼子。

  現在幼子身手重傷，長子生死不明。無異於在他的心口連刺兩刀。每一刀都刺的又深又疼。

  女刺客服毒自盡，那個行刺太子的內侍也同樣咬破了口中的毒藥死了。

  只剩下那些劍舞的女子被侍衛們圍在中間，驚恐萬分瑟瑟發抖。

  皇上龍目一掃，眼中俱是怒焰和殺氣：「將她們全數拿下，嚴刑拷問。還有這殿裡伺候的所有內侍宮女，也一併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