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重逢（一）

  三個月後。

  一個穿著淺綠色宮裝的少女不急不徐地走到宮門處，將出宮的腰牌給了守門的侍衛：「我是賢妃娘娘身邊的凌靜姝，奉娘娘之命今日出宮一趟。」

  那守門的侍衛查了腰牌，然後才開了宮門。

  沉重厚實的宮門緩緩打開，耀目的陽光撒在少女潔白紅潤的臉頰上，目如繁星，美的驚心動魄。守門的侍衛們看似目不斜視，實則眼角餘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少女的身後，還有兩個穿著宮裝的宮女。其中一個身材高挑，相貌平平。另一個生的白皙清秀，滿臉興奮之色。

  這一行人，正是凌靜姝主僕三個。

  「小姐，馬車在那邊候著呢！」在宮裡整整待了一年，終於有機會出宮，白玉激動地快語無倫次了：「我們快些過去吧！要回凌府，還得一兩個時辰呢！」

  凌靜姝面上還算鎮定自若，步伐卻不自覺地快了起來。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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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從正月進宮，現在已經是臘月的最後一天，算起來確實是一整年了。她終於可以出宮回凌府了！可以見一見久別重逢的親人了！

  想到凌霄，想到凌靜嫣，凌靜姝的腳步愈發輕快了起來。

  白玉和巧雲對視一笑，忙跟了上去。

  ……

  這幾個月，是凌靜姝進宮後過的最舒心愉快的一段日子了。

  衛賢妃待她就不用說了，凌波殿裡的其他人也大多親切友善。她平日幫著衛賢妃打理宮務，在宮中也是極有臉面的女官。就連那些眼高於頂的嬪妃，見了她也格外客氣，極少刁難。

  皇上一直在紫宸殿裡養病，她幾個月從未進過紫宸殿半步，也沒了在皇上眼前露臉的機會。這對她來說，自是件好事。

  皇太孫忙於政事，進宮的次數雖然不少，卻從未來過凌波殿。有意無意地避開了見面的機會。

  這也讓凌靜姝暗暗鬆了口氣。

  燕王依舊長住在紫宸殿裡，每天貼身照顧伺候皇上。在朝中內外也得了孝順的好名聲。

  以前還有些閒言碎語取笑燕王的，現在全都變成了一片讚揚聲。

  不過，這些都和凌靜姝無關了。

  她最恨的是徐皇后和昌平公主，如今她們兩個都得到了應有的下場，她心裡的怨懟忿恨也已平息。至於燕王的勃勃野心，和皇太孫之間的爭鬥，她插不上手也沒心思過問。

  對付盧家，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她身在宮中，身不由己，這份報仇的心思也被壓到了心底。

  每隔幾日，衛衍就會打著給衛賢妃診平安脈的藉口到凌波殿來看她。兩人每次只能相聚短短半個時辰左右，不過，也足以慰藉一對有情人了。

  衛賢妃最是善解人意，沒等衛衍或凌靜姝張口，就主動提起了讓凌靜姝出宮回凌府一日。礙於宮裡的規矩，必須要在宮門關閉前回宮，不得在宮外過夜。再除去路上來回的時辰，算起來也有半日。

  大年三十這一日，凌靜姝天還沒亮就起床，早早出了宮。

  ……

  一個多時辰後。

  馬車快到凌府門口了。

  凌靜姝原本滿心歡喜，到了此時卻有些忐忑緊張起來。下意識地摸了摸頭上的髮釵，輕聲問白玉：「白玉，你看看我，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近鄉情怯了。

  白玉仔細地打量凌靜姝一眼，笑著說道：「小姐不用緊張，你看著好的很，沒有半點不妥的。」

  小姐這些日子過的平靜安逸，面色紅潤，目中含笑，看著好極了。

  凌靜姝嗯了一聲，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然後平心靜氣。

  馬車停下了。

  巧雲去敲了門。門房管事開了側門，見是巧雲，不由得一愣。目光再往後一看，有宮中標識的馬車頓時映入眼帘。

  門房管事一臉喜色，不等巧雲吭聲，便揚聲道：「是靜姝小姐從宮裡回來了。來人，快些去給老爺太太們報喜。」

  立刻有腿腳利索的小廝應了一聲，麻溜地跑去稟報。

  凌靜姝聽著馬車外的聲音，已經按捺下去的情緒又難以抑制地激動起來。

  她真的回來了！

  「白玉，和我一起下馬車。」凌靜姝的聲音有些顫抖。

  白玉誒了一聲，扶著凌靜姝下了馬車，走到門邊。

  很快，一個少年飛速地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喊著「阿姝」。

  到了面前，還沒來得及看清彼此的模樣，便不顧一切地將她摟進了懷中。哽咽著說道：「阿姝，你總算回來了！阿姝……」

  凌靜姝眼眶一熱，聲音也哽咽了：「阿霄，是我回來了。我回來看你了。快些讓我看看，這麼久沒見，你是不是長高了。」

  說著，略略退開一些，仔細打量凌霄。

  兩人是雙生姐弟，之前個頭相若，容貌也頗為相似。

  隔了這一年未見，凌霄個頭長高了許多，比凌靜姝整整高了半個頭。臉上的稚氣也一掃而空，面容俊秀，目光堅定。

  凌霄長大了！

  在她離開的這一年裡，他已經長成了少年！

  凌霄也在急切地打量凌靜姝，見她面色紅潤氣色極好美麗猶勝往昔，一顆心才稍稍放了下來。

  看來，阿姝在宮中沒吃什麼苦頭。

  「阿姝，阿姝！」另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聲音還沒落定，凌靜嫣一臉驚喜交加的臉龐便出現在眼前。

  「嫣堂姐！」

  看到熟悉的臉龐，凌靜姝心裡壓抑的激動都涌了出來，拉著凌靜嫣的手，眼中淚光點點：「是我回來了。我回來看你們了。」

  凌靜嫣激動地又哭又笑：「你這個沒良心的，一走就是一整年。在宮中也不想法子傳些消息回來。我們天天念著你惦記著你，也不知你在宮裡過的怎麼樣。現在總算是知道回來了！」

  說話間，凌霽和蔣氏也相攜來了。

  緊接著是凌大爺和孫氏。

  奇怪的是，凌五爺卻不見了蹤影。

  凌靜姝一時無暇問及凌五爺，忙上前和眾人一一見了禮。

  孫氏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展顏笑道：「阿姝難得回來，別在門口站著了。快些進去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