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四章 順天者昌,逆天者亡
2024-05-18 14:48:47
作者: 牛奶糖糖糖
刑室內,趙雲第一次審問犯人,還是審問的許多蜀中公卿。
他邁步走到桌案後坐下,有些不知道該嚴酷還是該從容的生澀,此處屋子不能算是正經的公堂,只是皇宮中臨時布下的刑室,負責審問一眾公卿,找出魏國間軍司藏匿在蜀中的細作。
同樣,因為在皇宮內的緣故,這裡比尋常的公堂給人的壓力更大。
室內因為小而暗,顯得陰氣森森…
趙雲面前的桌案上,皮鞭、重枷、洛鐵一應俱全。
幾名特種兵營的小校特地光著膀子,露出一身雄健的肌肉,他們冷漠的表情,似乎是為了告訴面前的眾人,無論你在蜀中是何等身份,在他們眼中皆是平等而卑賤的。
「帶人犯!」
趙雲大喝一聲…
五名蜀臣緩步走入刑室,他們分別是司鹽校尉王連、益州太守張裔、侍中廖立、汶山太守陳震、太傅許劭。
這幾人走入其中,面容複雜至極,因為不加冠帶,身後還有押送的刑吏,就如尋常的罪犯一般,看到趙雲那眯成一條縫的眼睛,眾人心頭一陣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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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子龍將軍身系守御蜀中重任,不該把時間浪費在此無用之事上!如此對得起丞相的囑託與一番苦心麼?」
太傅許劭率先開口…
年輕時,他與堂兄許靖在汝南平輿縣二龍里月旦島興辦月旦評,褒貶時局,品評人物,在士人中有著特殊的地位,哪怕是後來遭逢亂世,許靖、許劭二人依舊備受尊推崇。
流亡到蜀中,被劉璋、劉備先後封為太子舍人、太傅!
面對趙雲這麼一個「翊軍將軍」,許劭並不放在眼裡。
「呵呵…」趙雲笑道:「許太傅不要拿丞相來壓本將軍,本將軍如何不知曉輕重緩急,如今丞相在涪水關抗敵,蜀中細作威脅最大,不查出細作,若那魏帝釜底抽薪,那當如何?許太傅是要將丞相置於險地麼?」
說話間,趙雲身側的小校已經亮出了佩刀…刀鋒森然、刺骨…
呼…
許靖頓時感覺到一抹巨大的無力感,莫名的被這氣氛壓制,他竟是無法再言出一句。
趙雲一拍桌案,端起主審的架子,「諸位,之所以本將軍審你們,是因為諸位被揭舉、告發…來吧,都說說吧…說說入宮前幾日你們都去了哪?見了什麼人?從實招來!」
趙雲的語氣冷冽了起來。
這…
許靖與一干朝臣彼此互視,益州太守張裔當先稟報導:「我幾日前去了趟南中…是丞相命我去籌糧……」
就這樣,一整個上午,趙雲都在審問這些朝臣,事無巨細,問的十分詳盡,不時的點頭表示認同,自然沒有查出任何蛛絲馬跡。
趙雲饒有興致的繼續盤問…似乎是在刻意消耗時間。
侍中廖立忍無可忍:「子龍將軍可知涪水關軍糧告急,丞相一連發出三道急件催糧…有這些審問我等的時間,子龍將軍何不去籌措些糧草,解了丞相的燃眉之急?」
這話脫口,趙雲本打算反駁…
哪曾想,就在這時…一個小校闖入了此間,他迅速的行至趙雲面前,低聲在趙雲的耳邊說了些什麼。
肉眼可見的,趙雲的臉色從暗沉一下子變得晴空萬里。
「哈哈哈哈…」
待得這小校稟報完畢…
趙雲豁然起身,他揚起手,「好了…不審了!」
「不審了?」許劭等人一怔,連忙追問:「那我等可以回府了麼?」
「還不能!」趙雲的聲音無比堅定,他的眼眸望向那小校,「傳本將軍令,成都各城們卸下『季漢』旗幟,改換『魏』旗!所有成都守軍,更換魏軍衣甲、戰袍!」
啥?
此言一出…所有人目瞪口呆!
啥?這是啥意思?
怎麼就「城頭變幻大王旗」了!
許劭反應最快,他仿佛預感到了什麼,一下子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望向趙雲。
趙雲很坦然的回應著這股犀利的目光,「諸位,得罪了…這些天調查的大魏間軍司細作,不才,正是在下!不過,現在你們知道了,也於事無補了!」
說著話,趙雲還拱了下手,那藏不住的笑容溢於言表。
這下…
整個蜀漢的公卿、朝臣都傻了。
「趙子龍,先帝與丞相待你不薄吧?」許劭怒目圓瞪,大聲斥責…「你為何…為何要做這兩面三刀的小人!」
「我趙子龍從未朝秦暮楚。」趙雲的語氣泰然自若,「從一開始起,我便是曹魏君主曹羽麾下之將,效忠的從來都是大魏!」
這…
許劭握緊拳頭,儼然他要與趙雲拼了。
哪曾想…就在這時。
「拿下!」
稚氣的童聲響徹此間,眾人尋聲望去,發出這道聲音的不是別人,正是徐徐趕來的蜀漢皇帝——劉禪!
這…
眾人目瞪口呆,劉禪繼續道:「將許劭拿下…」
他的態度讓所有人驚駭住了…
很明顯,這裡如果有忠臣,有奸佞,那…許劭無疑是大大的忠臣,趙子龍才是奸佞啊!
與此同時…
姜維似乎也得到了消息,壓低聲音在劉禪的耳邊道:「陛下,甄榮姑娘已經接回行宮了!」
這話…像是為劉禪又添了一副「強心劑」,他的目光變得凌厲,「不用拿下了,子龍將軍,將此許劭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啊…
眾人更驚駭了!
如果說趙雲是奸細,那多少還說得過去…可劉禪?他…他是蜀國的皇帝啊?他…他為何要站在奸細的一邊。
「陛下糊塗了麼?許劭是忠臣哪!」司鹽校尉王連當即跪地勸道。
「你叫王連是吧?是諸葛亮將你提攜起來的!」劉禪饒有興致的看著王連,似乎在提到「諸葛亮」三個字時,他的語氣驟然變冷:「這個也殺了!」
誰能想像,平素里稚氣未脫,事事都要詢問丞相的劉禪,這一刻…他竟變得如此冷酷,他眼中的光仿佛劍刃的鋒芒一般…旦夕間就能摧毀一切。
「陛下…」侍中廖立張口,「許劭是天下名士,陛下尚未出生,其月旦評就名揚天下…殺之恐失了天下士子之心哪!」
「士子之心?」劉禪饒有興致的盯著廖立,「反正失的是蜀漢的士子之心,就不是大魏的,朕求之不得!」
怒火洶湧的蔓延…
仿佛這一刻的劉禪徹底的釋放出了自己的天性。
他再度走到許劭的跟前,「就是你,說魏武皇帝是『治世之能臣,亂世之梟雄』是嗎?哈哈…魏武皇帝也有一句——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這一句,朕想好好學學,來人,殺了!」
這一刻,劉禪的話音很冷…冷若冰霜。
他那如寒霜侵襲的面頰,就仿佛在述說著一句話——老子攤牌了,老子不裝了,去特喵的季漢,去特喵的巴蜀皇帝,老子才不稀罕呢!
——「傳朕旨意,季漢亡了,順天者昌,逆天者亡,再負隅頑抗,抵抗大魏者,格殺之!」
…
…
晨曦微明,距離成都不遠的綿竹關上。
夏侯淵站在城樓上,看著將士們輕掃戰場。
昨夜…是瘋狂的一夜。
駐守綿竹的將軍乃是「綿竹侯」吳班,官至「驃騎將軍」,其族兄是吳懿,其族姐乃是先帝的吳皇后。
便是為此,綿竹關這處連接著涪水關與成都的險關交由他駐守,他是諸葛亮信任的人。
昨夜…本是再尋常不過的夜晚,吳班尋夜過後就去休息…
哪曾想…有副將闖入大聲說,「一支不明身份的軍隊正在朝綿竹靠近!」
「不明身份?」吳班一怔,他驚問道:「丞相駐守的涪水關難道被攻破了?」
「不…」副將的話顫顫巍巍,「是…是從成都方向來的,遮天蔽日,火把揚起…夜幕都變成了白晝,怕是足足有…數萬人!」
不等吳班回過神兒來…
「咚,咚,咚…」
巨大的木椽撞擊著關門,關內早已亂成了一團…因為是成都方向,這邊本沒有什麼駐防…此刻的城內早已亂成一團,到處都是亂兵在逃跑!
吳班急沖沖的穿上鎧甲,一邊往城樓上跑一邊大喊:「來人,來人,列隊,迎敵…」
可當他抵達城口上時,城門已經被撞擊的鬆動了,他驟然變色,有些驚恐…
卻在此時…
「嗖嗖…」
連續兩道破空之聲傳出,兩支箭矢離弦而出,在空中划過一道直線,直勾勾的沒入了吳班的胸口…
幾乎是相同的位置,一連兩箭。
而…吳班被這箭矢中巨大的力量推的連退幾步,不等他靠穩…「噗」一口鮮血狂噴而出。
吳班努力的睜開眼,卻發現…身旁的副將沒有來救他,反倒是拔出了佩刀,為那兩箭又補上了幾刀…
生怕那箭矢奪不走他的性命。
「你…」吳班不解的吶喊。
回應他的是副將那淒冷的聲音,「將軍中箭,對蜀漢已經沒有價值了,不過…對在下倒是有巨大的價值,將軍不是時長教導我『待價而沽』麼?」
一時間…
群龍無首,綿竹關大亂!
倒是城樓下夏侯淵與一名年邁的老將在長嘆,「老將軍百步穿楊的神技果然名不虛傳!」
這老將正是黃忠,他一捋鬍鬚,望回夏侯淵,「久聞神速營夏侯將軍箭技一流,今日一看,比起那『三日五百、六日一千』的行軍速度,不遑多讓!」
這話脫口…
「哈哈哈哈…」
像是商業互吹一般,兩人爽然的大笑了起來。
這一笑就是半夜…
而不過半夜綿竹就破了!
此刻的夏侯淵眺望著遠方,他仿佛看到了盡頭處的涪水關…
夏侯霸匆匆稟報導:「父帥,所有糧食悉數截斷,從降將口中得知,涪水關的糧食已經支撐不了兩日了!」
「呵呵…」夏侯淵淺笑道:「諸葛亮啊諸葛亮,本將軍就看看你,巧婦在面對無米之炊時當如何為之?」
…
…
蜀漢,南中。
這裡包括牂柯、越嶲、朱提、建寧、永昌、雲南、興古等郡。
此刻…
這些城郡的太守齊聚於一堂,不為別的,只為了瞻仰一個人…準確地說是傳說中的一個「神人」的風采。
此人正是——程昱!
作為大魏中「勸降第一人」、「人頭饅頭製造者」、「中原鬼見愁」、「龍驍營大太陽」,程昱的傳說太多了。
不誇張的說…
哪怕是遠離中原的南中諸郡,對「程昱」的尊崇遠遠要勝過諸葛亮。
南中人本就信奉鬼神、巫蠱,他們對死人充滿著敬畏,可偏偏…程昱,早年他作為中原「摸金校尉」第一人,人點蠟、鬼吹燈的傳言,已經讓南中之人將這份敬畏從鬼神身上轉移到他的身上。
最敬畏的還要數程昱的「勸無不降」,這等神跡…是比「攻無不勝,戰無不勝」更可怕百倍…南中人一度以為,這便是神明庇護…邪魅逃竄!
當然…
程昱來南中是陸羽安排的。
在《三國志·蜀志·諸葛亮傳》中就有記載——「南中諸郡,並皆叛亂。」
《魏書·李壽傳》中也提到——「壽,字武考。初為雄(李雄)大將軍,封建寧王,以南中十二郡為建寧國。」
唐·王勃的《蜀中九日》詩云:「人情已厭南中苦,鴻雁那從北地來。」
從這些古籍中,陸羽不難察覺出,南中百姓渴望與中原連接之心…渴望去中原定居之意…
歷史上,諸葛亮七擒獲孟,是以個人的威懾震服南中諸人,《出師表》中提及的『五月渡瀘、深入不毛』便是這次軍事行動,可事實上,這絲毫阻止不了南中百姓北歸之心。
「咳咳…」
程昱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他,一言不發…
這種眼神,怎麼有種像是看「神像」一樣,氣氛有些莫名的冷峻。
「咳…」
又是一聲輕咳,程昱索性張口道:「諸位,在下從中原來,南中與中原的淵源略有耳聞,今日就講一下吧!」
「四百多年前,秦朝統一了華夏諸地,秦始皇派兵攻打滇國,滇國投降,秦朝就修了一條道路從蜀郡直通滇池,稱作五尺道,至此南中與中原緊密聯繫,互通有無,可好景不長…秦國二世而亡,滇國又獨立稱王,再度困於一方,直到…漢武帝時期,漢武帝…」
程昱本打算長篇大論的講述…
滇國的歷史有點像「夜郎」…漢武帝都在這裡設置了郡縣…還有大量漢人的進入,如今同化之下,滇國早已消失,這裡只是漢朝的一個郡縣。
這些都是一些套話…
用以拉近彼此間的關係。
可…
這故事才剛剛起了個頭。
「程司馬…」
南中首領孟獲拍案而起,「不用說那麼些個!程司馬,你就說…你咋才來呀,咱們這些首領等你等的好苦啊!你,可算來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