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五章 略懂一二

  隨後，度惡大師讓意難平左右手分別牽著沉香以及八太子，然後則是領著意難平踏上眾生橋。

  度惡大師那魁梧的身影走在前方，一身高高鼓起的白色僧袍，幾乎將自前方吹過來的狂風盡數擋住了，倒是莫名地予人一種安心感。

  或是出於「職業」習慣，在前方走著的度惡大師開口介紹起了這眾生橋。

  

  「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

  「此為五百餘年前這處流沙河的概括，亦是當年三藏祖師曾經踏足而過的道路。」

  一談及唐三藏，本來興致乏乏的沉香可就精神了許多。

  在諸多神獸仙獸的口中，沉香知曉唐三藏曾經度過流沙河，但具體是怎麼經過的，卻是未曾得知，當即追問道。

  「這位大師可知道大慈大悲，普度眾生的聖僧三藏是如何度過這流沙河的？是不是也如我現在這般一步步走過的？」

  「不……老子沒有……」意難平不經意地撇了撇嘴，心中暗暗地道了句。

  而或是聽到了沉香口中對於三藏祖師的推崇，度惡大師一邊往前走著，一邊往回扭頭，白得離譜的牙齒微微發亮，晃得唐三藏的眼睛不禁眯了一下，說道。

  「小施主若是對此事感興趣，貧僧倒是可以為小施主回答一二，並且保證是五百年前的真實往事。」

  「當真？」沉香驚喜地問道。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

  聽到這熟悉的詞語，意難平的眉毛隱晦地一跳。

  「貧僧當年有幸聽三藏祖師親傳弟子沙僧上師以及黑熊上師講法，兩位上師皆談及過不少當年三藏祖師之事，故以對此……貧僧甚懂。」度惡大師如實地說著。

  ？

  意難平。

  沙僧……上師，就也罷了，畢竟貧僧當年在大唐憑藉《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混得聖僧的名號，同樣只懂《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的沙僧能混得個上師名號，也算正常。

  可問題是，黑熊上師？貧僧何曾收過這麼一個親傳弟子？

  然而，就在意難平都尚存幾分疑惑之時，沉香已然是激動地說了起來。

  「沙僧上師，莫非就是聖僧三藏的三徒兒？而黑熊上師便是凡俗偶有傳聞聖僧三藏於月色下頓悟，創立大乘教，收得弟子九十九之中唯一一個妖族的黑熊妖王？」

  ？？

  意難平。

  我……又什麼時候頓悟過了？還九十九個弟子？

  「沒錯，看來小施主年紀甚幼，對三藏祖師之事卻是了解甚多……」

  度惡大師讚譽了沉香一句，卻是肯定了沉香的話，說道。「若是小施主機緣足夠，或許過了眾生橋，還有可能見到沙僧上師以及黑熊上師。」

  「如此可就太好了，我這次來便是為了找沙僧上師的。」沉香頗有幾分興奮地說著。

  對此，度惡大師僅僅是笑了笑，並未覺得驚奇。

  沙僧上師護佑流沙河界五百年間，不知有多少慕名而來求見之人、鬼、仙、妖、神。

  隨即，沙僧上師百便是開口地說起了適才所談及的五百餘年前於流沙河之上的傳奇往事。

  「適逢三藏祖師奉唐皇之命前往西天靈山求取真經，走至流沙河界，遇滔天大水擋路，船隻難渡，鵝毛不漂……」

  「因當年西天靈山要求三藏祖師需一步步腳踏實地走至西天，故以縱使三藏祖師當時兩名徒兒皆有神通遁術，卻是難帶三藏祖師渡河也。」

  「那可如何是好，最後走橋嗎？」沉香問道。

  「五百年前此地一片荒蕪，除卻寥寥幾戶漁民之外，未有人煙，又何來的眾生橋？」

  背對著沉香，度惡大師領著意難平一眾行走於一眼看不見盡頭的眾生橋之上，微微搖了搖頭，說道。

  「當時眾生皆苦，三藏祖師憐憫眾生之難，心有不忍，腳步亦不願停，就是如此以著人族之軀，口誦經文，心懷慈悲，一步步踏入流沙河……」

  「當時，天生感應，八百里流沙河為之斷流、停滯，不願沾濕三藏祖師一縷僧袍，讓三藏祖師漫步於流沙河底橫渡八百里之遙。」

  「哇啊哦！」沉香和八太子都忍不住驚呼出聲，連連感慨。「這簡直就是江河與之讓路，天道為之庇護！」

  「非也，據沙僧上師回憶，三藏祖師僅僅是不願蹉跎歲月於岸邊，為向西天靈山證虔誠之心，已然是抱著必死之決心投河，只為了讓西天靈山能夠將大乘佛法與之眾生，以解眾生之苦。」

  「或是在這等大決心之心，蒼天與之同鳴，天地齊借偉力，才使得八百里流沙河為之斷流的異象。」

  度惡大師的聲音抑揚頓挫，極具感染力，聽得意難平難以自己，不禁熱血沸騰，對自己心生崇拜之餘，卻是感覺這話度惡大師絕對不止說了百次。

  『所以……就算你們想要借貧僧的名字為自己的『導遊』事業添磚加瓦，也不必這麼誇張。』

  『當時明明就是玉兒以神通將流沙河斷流，還是玉兒從貧僧身上『補魔』後做到的，最後也是貧僧抱著渾身發軟無力的玉兒過的河。』

  雖說意難平早就猜到了度惡大師說的話會多幾分藝術加工成分，但也未曾想到改成了這樣。

  果然，只要談及『懂』以及「出家人不打誑語」，基本就是本質不變，但話術就異常玄妙了。

  『嗯？』

  忽然，意難平眉頭微微一皺之間，回想起了西行往事，開口問道。「度惡大師，你所言的三藏祖師月下頓悟，收得弟子九十九，可是在觀音禪院之外？」

  「是極，當時三藏祖師正是與觀音禪院之外初創大乘教，由弟子九十九傳教萬千，這起源地知曉之人可不多，看來這位施主見識甚廣呀。」度惡大師贊道。

  「呵呵，見識甚廣稱不上，關於聖僧三藏之事，我還是略懂一二的。」意難平隱藏於面具之下的嘴角抽了抽，如實地說道。

  「施主可當真謙遜……」度惡大師道了一句，隨即繼續說道。

  「而當年沙僧上師亦是折服於三藏祖師的氣度，自此跪於三藏祖師門下，遁入空門終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