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章 你要戰，那再戰便是

  只見出乎意料，這個男人內傷如此慘重，匍匐在地近乎奄奄一息，卻只是悽然一笑。

  一句話不說，在眾人目光注視下，死咬著牙關，強忍著五臟六腑與周身經脈那如地獄般的痛苦！

  那樣艱難，雙手支撐著身子，用盡全身力氣掙扎著，窩囊如狗只想從地上站起身來！

  可此時此刻，僅僅這樣簡單的動作，對於這個威震天下的武學宗師來說，都已顯得那般蒼白無力！

  瞬間，已累得氣喘吁吁，面色蒼白額頭汗珠一顆顆不停滾落！

  太倔強，近乎麻木地，僅憑最後一點殘存的信念與意志，堅持著，堅持著……

  那樣愴然，那樣悲壯！

  一時間，看得在場所有人，觸目驚心唏噓得厲害。

  

  甚至不少女人，都已捂著嘴泣不成聲，淚水滾落個不停！

  足足兩三分鐘，如同一個世紀的漫長，這個男人才終於那樣艱難悲苦地，緩緩站了起來！

  終於站了起來！

  可身體一陣搖晃，又差點摔倒！

  不過還好，總算勉強站穩腳跟，如獲重赦，累得喘氣如牛！

  只是兩條腿哆嗦得厲害，顫顫巍巍抬起頭來，面向宋虎威二人，喉結上下鼓動著，太陽穴突突地跳動著。

  半晌，才聲音沙啞含糊不清，擠出一句話來，「我趙家的男兒，只要還能站得起來，只要還有命在，哪有認輸的道理？」

  咬了咬牙，面色一抹猙獰愴然，「六個，已被廢掉四個，咱們再來……」

  「嘩……」

  於是剎那，四周一片譁然！

  在場所有人徹底懵了！如遭雷擊呆滯當場，瞪大眼睛死死望著這個男人，再掩飾不住滿臉觸目驚心的震撼駭然！

  如何想得到，都已重傷到如此地步，這個男人還是不願放棄？

  可在場大多數都是習武之人，又如何不清楚，如此慘重的內傷下，再強行應戰，會是怎樣無法想像的嚴重後果？

  或走火入魔，從此落得半身不遂，或經脈碎斷武功盡失，從此變成廢人一個！

  甚至，命喪黃泉！

  一時間，就連宋插秧與宋虎威，又何嘗不是震驚得無以復加？

  望著這個男人，驚魂未定，眼皮跳動使勁跳動著。

  特別宋插秧，於心不忍動容不已，眼眶頓時都泛紅得厲害！

  可作為比武人員，卻也不能勸慰什麼，只是滿臉苦笑，有些不知所措！

  「趙小天，你瘋了？」而就在這時，宋傾城再忍不住了，臉蛋鐵青帶著滿腔震怒，一聲歇底斯里的呵斥，「你想幹什麼？你就是個瘋子，你會死的，知不知道？」

  然而沒想到，趙小天只是搖了搖頭。

  怔怔地凝視著他，相對剛才的決絕愴然，神色反倒漸漸平靜下來，靜若止水波瀾不驚！

  可是不知不覺，他笑了！

  笑得那樣憨厚淳樸，笑得那樣陽光溫暖，笑得那樣柔情似水……

  只是不知不覺，充血的眼眶中，有淚光在閃爍。

  許久，才聲音沙啞沉吟，「我比誰都清楚，如果再戰，再強行運行內勁，會是什麼後果……」

  悽然悲涼一笑，語氣平靜，「可城城，你知道的，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就不能放棄！這一戰，我輸不起……」

  「從小到大，都是你守護著我，為我遮風擋雨，從來都是你用鞭子抽著我往前走……」

  「可是，我卻連正大光明地娶你過門，都無能為力！」

  一字一頓，聲音鏗鏘，「你說，我要這一身絕世武學有何用？我要這名動天下的地位與威望，又有何用？」

  「你……」剎那間，宋傾城神情猛地一滯！

  一雙美目與他對視著，嬌軀不停顫抖著，貝齒死死咬著下嘴唇，指甲已掐破虎口，一抹殷紅的鮮血無聲向外滲透著。

  時間流逝，不知多久，才終於緩緩仰起頭，閉上雙眼倒吸一口涼氣。

  嘴唇蠕動著，聲音凝噎，「好！你要戰，那再戰便是……」

  「但是你記清楚了！你若武功盡失，我宋傾城便廢這一身驚世武學，從此陪你做一對山野農夫；你若走火入魔半身不遂，我便為你洗衣做飯，為你端茶遞水，寸步不離伺候你一輩子！」

  伸手一指遠處，滿臉決絕一聲嘶喊，「你若命喪黃泉，我便陪你，葬在後山你趙家那一片祖墳中！牌位，立在你趙家的祠堂……」

  只是剎那，這個早已登頂武學最巔峰，一世桀驁驚艷如妖的女人，再找不到昔日的雲淡風輕，再沒了往日俯仰蒼生的孤傲！

  這一刻，淚如雨下！

  而這時，旁邊趙青牛也再忍不住了！

  突然之間，似乎蒼老了太多。佝僂的身子猛烈顫抖著，搖曳著，渾濁的老淚一顆一顆向下滾落！

  環視四周，一聲悲愴大喝，「看見了嗎，你們都看見了嗎？」

  「這就是我趙青牛的孫子，這就是我太華山下趙家的子孫，他的身上，流淌著的，是我趙家的血液……」

  「我趙青牛此生，能有如此子孫，死亦無憾！」

  只是此刻，捂著蒼白布滿皺紋的老臉，已泣不成聲！

  一時間，就連向來為人古板嚴苛的趙龍象，也再忍不住，偷偷抹著眼淚！

  一時間，四周再變得一片死寂。唯獨能聽見的，不過在場不少人劇烈的心跳與沉重的呼吸，以及幾個女人捂著嘴抽泣！

  還有黎明前的黑暗中，蕭索悲苦的寒風在嗚咽！

  「這……」頃刻間，宋插秧也是臉色一變！

  從地上站起身來，嘴唇蠕動著，望著這個已經站都站不穩的男人，目光之中，只剩一片深入骨髓的悲苦無奈！

  太多於心不忍，太多觸目驚心！

  可今晚這一戰，事已至此，牽扯的東西，已不僅僅再是宋趙兩家聯姻，那麼簡單！

  事關兩家前途命運，事關上百年聲譽！

  已經一發不可收拾，誰也控制不了局面！

  至於女兒宋傾城，當眾如此決絕的態度表態，也只能等到這一戰結束之後，再想辦法！

  許久，與宋虎威對視一眼，轉過頭望向趙小天，「既然趙公子執意再戰，那我們就得罪了！」

  剎那，兩人強忍著嚴重內傷，周身浩瀚內勁再次提升到極致，演武場上，徹底籠罩在漫天呼嘯勁風之下！

  可這時，接下來的一幕，卻再次那樣始料不及，狠狠衝擊著在場所有人的心裡承受力，無情地顛覆著所有人的世界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