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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一章 朕不行,朕要退位

2024-04-29 07:38:41 作者: 蘇清黎

  「既然眾卿的話都說完了,那便輪到朕了。李渝,宣旨——」

  

  「……」

  陛下,臣的話沒有說完啊!

  儘管這麼想,喬御史卻不敢再說,閉上嘴退回了原位。

  每每他們說的話沒什麼用或者陛下不想聽的時候,他就是這樣直接粗暴地打斷,這一年來各大臣都已經習慣了。

  所以,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群臣還沒發現問題。

  等李渝面有異色地誦讀到「朕身懷惡疾,卻忝居帝位,深感惶恐不安」時,胡明成先嗅到了不對勁。

  好端端的說這種話做什麼?聽起來就像是這皇位他坐得十分不舒服一樣。

  胡明成抬起頭,看著夏瑾時眉頭一蹙。

  夏瑾時對上他的視線,不躲不閃甚至莞爾一笑,心情不錯的樣子。

  「……」胡明成感覺更不妙了。

  果然,李渝口中接下來的內容驗證了他的預感。

  「……為國家社稷考慮,亦是為了夏姓皇室的興盛綿延著想,朕痛定思痛,決定退位讓賢。著禪位於吾子燕王,擇日舉行繼位儀式。欽此。」

  李渝宣讀罷,額頭上已冒了冷汗。他知道這道聖旨有多破天荒,讀的時候腦中就已經聯想到群臣激憤的模樣。

  他一時沒敢往下看。

  等了片刻,結果卻是鴉雀無聲。

  放下聖旨,殿下眾大臣的臉才進入他眼中——各個瞠目結舌,眼珠子都似要掉出來。

  原來不是沒反應,而是反應過度,說不出話。

  這種死一般的寂靜下,居然是夏瑞景最先做出反應。

  他很快走出來,滿臉惶恐地拜伏下去,頭埋得深深的:「微臣惶恐,絕不敢有非分之想,請陛下收回成命!」

  他娘的,這個人瘋了吧!

  昨天那樣私底下戲弄、羞辱他就算了,今天又當庭下這種聖旨,這是非逼著他自盡以證「忠心」嗎?!

  見此,夏瑾時抬了抬眼。

  雖然昨天那出是有意思,但沒必要再來第二遍。於是,他朝夏瑞景揮了揮手,「這事朕跟你議過了,不想再說第二遍。你起來,一旁去。」

  夏瑞景怎麼敢?埋著頭不吭聲。

  夏瑾時唇角一撇,略有些不耐煩。「李渝,去把燕王扶起來。」

  李渝聽出認真的口氣,當即便去扶夏瑞景,夏瑞景卻是不動如山。他窺了眼上頭的表情,只好出言相勸:「殿下,您起吧。陛下心意已決,您就不要忤逆他了。」

  否則好事變壞事,有你吃的苦頭。

  夏瑞景聞言身子一僵,緩緩起身。

  到此時,其他人也接連反應過來。夏瑞景便淡出了爭執的中心。

  這次,胡明成沒有說話,他已經無話可說。花了大半年時間才對這位帝王改觀,結果他才要褪去一個「新」字,就想退位?得虧自己以為這位終於改邪歸正,不會再弄什麼么蛾子了。

  剩下的幾位重臣同時憤怒起來。

  「陛下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陛下為什麼總是要鬧出這種事?見不得朝堂安生嗎?」

  「陛下即位以來做了不少荒唐事了,臣等也都一一容忍了。今日卻又鬧哪一出呢?」

  「陛下行事怎可如此隨心所欲?皇位哪裡是田裡的芋頭,說要就要,說不要就不要的?」

  「荒唐!荒唐!太荒唐了!」

  「……」

  身份沒那麼高的,聲音便沒那麼大,卻也在互相說著震驚與不贊同。

  整個朝堂都炸開了。

  所有的聲音中,最大聲的便是兩個人——太尉和喬御史。

  喬御史是在履行自己的職責,討伐這世上絕無僅有的最任性的皇帝。他太荒唐了,卻不是驕奢淫逸,而是太隨便了。

  而太尉卻有一半自己的私心。

  他好不容易逼得皇帝給了一道立後的聖旨,好不容易快等到一年之期,眼見著就要揚眉吐氣、有質的躍升了,結果……皇帝不想幹了?

  他日日拜讀的聖旨,跳進他的思緒。

  突然發現,聖旨上的內容有一個盲點。那就是,夏瑾時從未在聖旨里提及他自己的名號,只說皇帝。似乎換一位皇帝也是可以的。而夏瑞寄若真繼位了,這聖旨落到他頭上也是能名正言順的。

  他女兒還可以是皇后。

  只是……

  太尉眼神陡變,驚覺夏瑾時的意圖。當初他立這道聖旨時,時間刻意延至一年後,怕不就是為了此刻?

  他就這麼瞧不上自己的女兒?

  即便保住了最重要的後位,但意識到這點,太尉的心情卻沒有一點輕鬆。

  「陛下即便是天下之主,卻也不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如此縱情恣意的!」

  這話才落,夏瑾時的視線就準確地瞥了過來。

  那眼神淡淡的,甚至帶笑,但太尉卻不禁凜了下心神。

  看著下面一直沒有打住的趨勢,夏瑾時終於開口了。他揚高了聲音,以確定每個人都能聽到自己的話。

  「你們如此氣憤,好像這道聖旨里說了什麼罪大惡極之事。但朕自覺,聖旨中所言皆為實話,亦在情理之中。」

  話音落下頗久,討伐的聲音才漸漸弱下去。

  陶御史不愧直言敢諫第一人,同夏瑾時面對面也能聲音不減地質疑他的話:「陛下覺得這道聖旨合理?」

  「合理。」

  「陛下繼位不過一年左右,身強體健,卻言身患重疾想要退位?」陶御史都要氣笑了。

  夏瑾時面不改色,「朕說自己身患重疾確實沒錯。」

  「陛下患何疾?」

  這時,其他人也都不說話了,目光全都落在這兩人身上。

  「朕不行。」

  「……」陶御史一口氣噎住。

  整個大殿重新安靜下來。

  夏瑾時說這種嚴重侮辱自己身為男人尊嚴的話絲毫不氣短:「之前你們要朕廣納後宮的時候,朕不是說過麼,做什麼擺出才聽說的樣子?」

  「……」所有人都梗了一下。

  那時候大家都以為這是藉口啊,儘管這話別人是絕對說不出來的。你都拿著這種事說了,大家當然再說不下去廣置後宮的事了。

  夏瑾時輕輕嘆了口氣,蹙眉做出難堪又傷心的表情:「朕不是開玩笑的,也不是藉口。朕還以為你們上次便相信朕了。」

  儘管他如此不要臉,但眾臣最多就信三分。

  太尉心底冷笑,面上卻剛正,直言自己的懷疑:「儘管陛下未曾娶親,可是您從前在西北,尚是世子時,卻聽聞是紅顏不斷的。」

  「傳聞而已,真真假假,太尉又不曾親眼得見。退一步說,朕曾經都有過那麼多紅顏知己了,卻無子嗣。豈不是更能說明問題?」

  「……」太尉表情一愣,說不出話。

  「陛下是否過於武斷了?宮中御醫無數,皆是天下頂尖的醫者,總有辦法能夠治癒陛下的身體,陛下何必如此?」

  「這不是已經診治了一年了,朕也沒聽御醫想出個有用的法子。」

  「……」你就算真的不行,也不用承認得如此徹底吧?

  夏瑾時抬起頭,眼神迷離,神情縹緲。嘴唇蠕動了半晌,最後吐出沉重的幾個字:「朕絕望了。」

  胡明成:「……」

  所以不會是真的吧?

  何正承:「……」

  該不會是真的吧?

  孫玉瑾:「……」

  所以陛下你是天生的不行還是後天……

  高子寒:「……」

  兄弟你要不要再堅持一下,連腦子一起治治?

  墨離:「……」

  我差點就相信是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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