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要什麼?
2024-04-29 07:38:11
作者: 蘇清黎
「還跪著?」
「是,陛下。」
聽到李渝的回答,夏瑾時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譏笑:「果然上了年紀的就是耐心好。」
轉頭,他對寧芳籬說:「你隨李渝先回養心殿,朕自己去看看。」
寧芳籬挑了挑眉,神色中露出幾分狐疑,怕他又做什麼出人意料的事情。
夏瑾時「嘖」了一聲,靠近了低下頭,湊到寧芳籬耳邊低語:「你想著這些事,不如好好想想,要不要做皇后。」
「別操心了,回去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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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伸手摩了摩她的下頜,轉身走了。
到御書房前的一道宮門,還沒進去便瞧見了影影綽綽幾道紫色。
夏瑾時看了眼李渝,後者會意,跨步上前。
「陛下駕到——」
隨著話音落下,宮門裡頭的人探出頭來,而其中最前方那個梗著腰埋頭的便顯得突兀——是太尉。
「諸位愛卿還跪著? 不覺腹中空空如也嗎?」
帶著調笑的聲音,化解了幾分僵持。
其中一個道:「陛下未曾收回成命,臣等腹中空空亦不敢退下。」
「那朕就是不收回成命呢?」
「那臣等便一直在殿前跪下。」
夏瑾時當即蹙了蹙眉。
那人以為夏瑾時生了怒氣,便趕緊低下頭。
「噠、噠、噠……」
隨著腳步聲,他們視線中出現了一片明黃色的衣袂。未多久,又出現了一雙根骨分明的手。
後面跪著的幾人一愣,抬起頭來。
夏瑾時微彎著腰朝他們伸出手,面容溫煦略含些無奈。
「朕請諸位、回吧。宮中沒有可留念之物,而宮外正有人等著你們。至於諸位關心的問題,朕自會同太尉商議妥善解決。」
也許是他的面容太溫和,也許是他們想到了宮外的家眷,幾人紛紛動搖。
夏瑾時等了一會,眼眸漸漸洇出些深色。
「朕以禮相待,還請諸位愛卿——」
他後面的話沒說,但彼此都明白。
不要給臉不要臉。
眾人怔住。
這時候,夏瑾時便親身上前,一個一個搭把手把人拉起來。
眾人深覺受寵若驚之餘,當然不可能再跪下去。
這時候,李渝十分機敏地上前,「奴送各位大人出宮。」
「……」
就這樣,除了太尉,其他人都被這一套趕鴨子上架似的弄走了。等出了宮才發現不對:怎麼這麼輕易就出宮了?
到了太尉,夏瑾時如法炮製。
面對他攤開的掌心,太尉把頭更深地埋了下去,「臣不敢冒犯陛下,更深知自己在御書房前跪了這幾個時辰是為了什麼。」
「請陛下恕罪。」
夏瑾時眸子凝著,五指緩緩收攏。
「太尉,你就這麼見不得寧王安然?」
「臣不是見不得那位安然,臣是見不得朝綱敗壞,禮法無序。若是那位如今能名正言順地占著寧王的位置,那以後的朝堂豈不是阿貓阿狗都能齊聚一堂?」
眉梢猛地一挑,夏瑾時聲音發沉:「你再說一邊?」
「再說多少遍都一樣,」太尉突然抬頭,臉上儘是鄙夷,「臣道,若是那位如今能名正言順地占著寧王的位置,那以後的朝堂豈不是——」
他話沒說完,一隻腳便提到他胸前,然後狠狠地將他踹了出去!
「砰!」
「咳咳——」太尉從地上爬起來,側身坐著咳嗽。
方才他跪的位置,夏瑾時收回了腳,一臉陰鷙。
「太尉,朕不喜你說的話。」
「陛下何止不喜歡臣的話?陛下也不喜歡臣,現在更是想殺了臣是嗎?」太尉諷笑著抬頭,無畏地盯著夏瑾時的眼睛。
「陛下大可以殺了臣!甚至陛下大可以做一個昏君!」
「可是陛下想想,陛下所做所為,早在陛下光明正大偏袒寧芳籬的時候和她聯繫在一起了!無人敢議論陛下,無人會指摘陛下,無人拿陛下有辦法!是!那個女人呢?」
「她可以像陛下一樣鋼鐵不穿嗎?!」
「陛下所作所為都會報復到那個女人身上!」
這話一下子擊中了夏瑾時的要害,他瞳孔皺縮。
他是可以護住寧芳籬,但不可能時時刻刻、密不透風。而且,和太尉一個想法的人不少,只是沒有到這麼強烈的程度,若自己做得太過,便會有一個又一個太尉跳出來。
太尉瞧見了夏瑾時的表情變化,譏諷地問:「陛下要殺臣嗎?請陛下動手吧!到時候全天下都知道新帝為了一個女王爺殺了一品大臣!」
李渝聽這話,渾身一麻,慌慌張張去看夏瑾時的臉。
只見那張臉沉得都能滴出墨汁了。
「陛下——」他輕喊了一聲。
夏瑾時「嗯」了一聲,然後一步一步朝太尉走過去。
待他上前,太尉看著那雙黑沉似旋渦的眼眸,還是忍不住心驚了一下。
「除了關於她的事,你告訴朕,你想要什麼?」
「除了關於那位——」
「這是朕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了!」
夏瑾時猛地盯住太尉的眼,明明什麼都沒做,太尉卻感覺像被人扼住了脖頸。
「否則,朕殺了你,做昏君,怎麼也能快活一陣。」
這話輕飄飄地就說出來了,因為這位新帝真的敢做。
「臣要一道冊封皇后的聖旨!」
「若是這陛下也不能應允,那臣只有自戕於殿前!」
話落,唯餘一片沉寂。
夏瑾時不說話,只是同太尉對視著。
申時。
夏瑾時心思沉沉踏進了養心殿。
內殿裡,寧芳籬正坐在榻上靜靜翻著一本書。聽見他的腳步聲,抬起頭。
夏瑾時看見她的臉,嘴角牽出抹笑,「等我?」
眉心微蹙,寧芳籬自是察覺到他的心緒不佳。
走上前,接過他脫下的外袍,「自然是等你的。」
聞言,夏瑾時沒說話,只是眼睛盯著她不放,沉默地揉了揉她的臉頰。
「吃過了嗎?」
「沒有。」
「那著人傳膳?」
「好。」
他的話,格外少。
等二人用過膳,夏瑾時一直都沒什麼話。
正漱口,夏瑾時發覺自己臉上直勾勾的目光。他心一沉,臉上卻擺上笑容:「這麼瞧著我做什麼?可是我臉上沒東西。」
「臉上沒東西,但心裡有東西。」
寧芳籬直言不諱,於是看到夏瑾時表情一僵。
「什麼事?」她又問。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後面沒話了。
夏瑾時在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