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孤注一擲

  話音落地，幾個禁衛應聲而出，將四人拖到一旁。

  高子寒看著孫玉雪被扯痛而皺起的小臉，心中一怒：「放開她！此事與她有什麼關係？」

  夏瑞景眼皮子撩了撩，似乎在嘲弄高子寒此時自身都難保了。

  「她是你的妻子，夫妻一體，自然與你同罪。」

  說罷，餘光瞥到其他因威懾而瑟瑟不敢言語的大臣，夏瑞景面色轉霽。好似寬容一般，「既然你如此在意你的妻子，那麼——」

  「本宮就先斬你，再斬你的妻子。」

  當此時，禁衛們已經舉起了腰間的佩刀，正正好好揚在他們身前四個人的頭上。

  

  只需一聲令下——

  太尉瞳孔一縮。

  就在此時，一個人疾風掠影衝進太極宮，口中大呼：「報——」

  這聲音洪亮、高亢，穿透力極強，突兀地闖入眾人耳中。

  夏瑞景蹙眉，而後抬頭，遠遠地只能看清金吾衛的副使服制。不過一想，夏瑞景就知道那是孫玉瑾——孫玉雪的哥哥。

  想來就是為救孫玉雪。

  一個女人而已，不足掛齒，可以饒她一條小命。

  故而夏瑞景靜等著孫玉瑾跑上前來。

  很快，孫玉瑾便到了。他向夏瑞景屈身行禮，同時迅速地掃了眼不遠處的四個人。

  夏瑞景不緊不慢，「起來吧。」

  孫玉瑾抬起臉，面色泛紅，似是跑了很長的一段路。說話微微帶喘：「臣有事稟報。」

  「怎麼，想為你的妹妹、妹夫求情？」

  「不是。」

  「嗯？」

  孫玉瑾眼中突然迸射出光芒，「大軍歸矣，已經入城！」

  聞言，夏瑞景一愣，「什麼？」

  孫玉瑾重複一遍，「大軍凱旋歸來，此時已入京。」

  確認沒有聽錯，夏瑞景的目光投向田慶豐，有些陰騭。

  田慶豐茫然又惶恐，「京城各處都由金吾衛巡防，若是大軍入城，怎麼沒有人傳遞消息給本官？」

  說是巡防，其實就是派人擋在城門關。他們早就籌謀好了，等大軍歸來後將他們暫時堵在城外，待夏瑞景登基之後再將他們迎進來，以防出什麼岔子。

  而現在，在他們不知道的情況下，大軍就入京了？

  孫玉瑾沒有回答田慶豐的話。

  夏瑞景直覺有哪裡不對，問孫玉瑾，「大軍此時已到何處？領軍是何人？」

  孫玉瑾的眼裡閃過一抹精光，答：「由齊王、孫將軍並汝陽王爺率五千精兵先行，已至永定門；而剩餘大軍正在城門關外。」

  「齊王？」夏瑞景眉心一跳，瞪著面前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夏瑾時分明是私逃了，怎麼會跟大軍一起出現？

  夏瑞景不解，其他人更是迷惑。

  最後一次朝會也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齊王；其後齊王只存在於太子殿下的口中。又是齊王勾結李渝謀逆，又是齊王畏罪潛逃；而現在，金吾衛左副使又說齊王同平叛大軍一起回來了。

  低低絮絮的議論聲響起，蒙蒙如迷霧降臨。

  少頃，這迷霧叫胡明成衝破，他揚起頭，直問夏瑞景：「太子殿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您不是說齊王殿下潛逃了嗎？」

  丞相就是丞相，問出了其他人不敢問的話。

  這話，夏瑞景沒法回答。

  而他也不用回答了。

  因為一個慌張跑過來報信的禁軍給出了答案：「殿下，齊王殿下正要強要帶著五千人進來！我們攔不住！」

  他們是真的攔不住，通過隱隱約約傳來的喊聲便可知了。

  夏瑞景的臉色「唰」一下變得鐵青，自是顧不得高子寒他們了。才要下令先放了他們，一轉眼看見了高子寒臉上的明顯的喜色。幾乎是咬著牙問：「你知道是怎麼回事？」

  高子寒這時候整顆心都放下了，說話便多了幾分底氣：

  「殿下到永定門看一看，不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嗎？」

  夏瑞景覺得自己被挑釁到了，怒極反笑：「好，那本宮就前去看一看！」

  說罷，帶著田慶豐、魏如風就朝宮外走去。

  方方出了太和門，便與闖進午門的夏瑾時一行人迎面撞上。

  夏瑞景只覺眼前一花，那許多的高頭大馬蜂擁擠進他的眼裡。而當頭第一個，就是他最厭惡的那一個——夏瑾時。

  腦子裡錚錚作響。

  隔著擋在馬前的一隊禁軍，夏瑾時也看到了夏瑞景。

  夏瑾時彎下腰，衝著那些禁軍道：「我已經闖到此處了，你們覺得還能攔得住我？」

  禁軍們心裡一抖，禁不住朝他身後烏泱泱的隊列看去，他們的心登時就動搖了。

  看著遠處的陣仗，心底滲出一絲慌亂。

  「夏瑾時，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要造反嗎？」

  他大聲地問，仿佛問罪一般。

  聞聲，夏瑾時便盯住了他，悠悠說了一句：「我是來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聽見這話，夏瑞景想到了方才太和殿內發生的對話，瞳孔驟然一縮。

  遺詔真的在他手上？

  似乎是聽到了他的心聲，夏瑾時從袖中慢慢抽出了一道捲軸似的東西。

  夏瑞景還來不及反應，夏瑞景應聲打開了遺詔，高聲道：「先帝遺詔在此，還不下跪聽旨？」

  雖天色頗晚，但眾人還是一眼就分辨出那特殊的明黃色。

  夏瑾時後頭的將士紛紛下馬，汝陽王與孫將軍也不例外，齊刷刷矮下一片。

  守宮的禁軍們見此，也一個跟著一個下跪。

  到最後，只有夏瑞景、田慶豐和魏如風還站著。夏瑾時在馬上舉著遺詔，遙遙睥睨著三人。

  四下環顧，這番情形叫夏瑞景有些發昏。

  夏瑾時的聲音涼涼地傳到他耳邊，「還不跪下嗎？」

  按照孫玉瑾的說法，夏瑾時帶了五千人來，剩下的還在城門關；而單金吾衛便有五千人，再加上禁軍和五營府軍……

  所有的思緒瞬間湧上夏瑞景的腦海，他即刻有了決定！

  「弓箭！」他對魏如風道。

  魏如風一愣。

  「給我！」

  而看到夏瑞景接過弓箭的時候，夏瑾時立時反應過來，抽手從馬鞍上的囊袋拿出也拿出了弓箭。

  二人前後拉滿了弦，而後射箭。

  「咻——」

  兩道刺空聲幾乎同時響起。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抬頭便見其中一支箭生生刺穿了另一支，而後衝著夏瑞景洶洶而去。

  「殿下！」

  田慶豐驚呼一聲的同時，魏如風舉刀為夏瑞景當下了這一箭。

  箭頭撞在刀面上，發出「鐺」一聲，震得刀面發顫。

  夏瑞景見此，兩眼發直，不敢置信。

  而遠處的夏瑾時，這才慢慢放下手上的弓，臉上露出冷蔑的笑。

  明明看不見他的表情，但看著地上那支落箭，夏瑞景三人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氣勢。

  我怎會不如他？

  我不會不如他！

  夏瑞景惡向膽邊生，怒喊：「眾軍聽令！」

  「擒殺亂臣，不得有誤！」

  這是要孤注一擲了。

  田慶豐同魏如風對了個眼神，二人重重一點頭，俱拔出腰間的佩刀。

  「擒殺亂臣，不得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