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突襲
2024-04-29 07:36:31
作者: 蘇清黎
話尚未落地,幾人立即翻身上馬,揚鞭如風一般離去。
郡守府距離軍隊駐紮之處頗遠,汝陽王心中如有火在焚燒,他的麵皮緊緊繃在一起。他的話散在疾風中,叫人聽不真切。
「突襲?怎會有突襲?!」
此番行軍路途匆匆,就是為了隱蔽;朝堂之上也道此事暫不得宣揚,叛軍又是如何得知他們的行蹤?
前來報信的騎兵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回:「並不知,那敵軍來襲有如天降,突然而至,且人數之眾,一時竟分辨不出來大概有多少人!」
聽得此話,汝陽王心中更是煎熬,鞭子甩得更加用力!
「駕!」
寧芳笙:「那你們出來報信之時,軍中如何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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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不眠不休幾日趕至此,實在猝不及防,反抗亦是力所不及!即便是軍中有其他將軍在,情形也怕慘烈!」
疲軍對天降之軍,後者人數尚且不清……
寧芳笙心中猛然也沉下。
此事蹊蹺,必是有人走漏風聲!
幾人心情急迫又沉重地趕回了營地。
遠遠地,便見隊列有些凌亂地聚集在一起,各種混亂的聲音雜糅。後面看不見前面的情況,卻看得到從前面一個又一個抬過來的士兵,以及他們身上沾染的大片的鮮紅血跡。
但眼下,看起來是沒有在交戰的。
汝陽王眉心緊蹙,跳下馬便大聲喊自己的副將:「魏川!魏川!」
這聲音雄渾有力,周圍的人都聽到了,扭頭便看見了迴轉的汝陽王等人。
有了主心骨,他們心中便略略安定下來,暫鬆了一口氣,互相告知:「將軍回來了!將軍回來了!」
「將軍回來了?」
「將軍回來了?!」
一會兒,一個滿面鬍鬚的魁梧大漢從前面擠出來。方瞥見汝陽王,走到他面前便是「噗通」跪下,「屬下有罪!」
「什麼情況?!」汝陽王問。
魏川回稟:「將士們方才搭建好營帳,準備歇歇。遠處山坳里突然跑出來大披兵士,身著黑甲,手中持刀持槍便向營地衝來!先前偵察兵查探時,也沒有絲毫這群人的蹤跡,這群人如憑空出現一般!吾等萬萬沒有料到,前方帳篷中的士兵便——」
懵然不知成了刀下冤魂,槍下死鬼。
魏川說不出這樣的話,梗著頭紅了眼眶。
這樣的情狀,汝陽王還能想不明白?
握緊了拳,骨節活動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汝陽王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呢?」
這時候,寧芳笙腦中突然閃過一道光,瞳孔驟縮,問魏川:「前方帳篷中的士兵是否有新兵?!」
她臉上的急切呼之欲出,引得汝陽王與魏川皆側目。
魏川答:「都是新兵。」
寧芳笙呼吸一滯,兩腿夾緊馬腹,「駕」一聲沖向前方去了。
汝陽王顧不得她的異樣,接著問魏川。
營地駐紮分散開,共幾里有餘。這本是一段很短的距離,而寧芳笙夾著馬卻覺得這段路如此漫長。
她騎著馬,蹙眉在前方的營地徘徊,一圈又一圈。
看著地上一片片的血色,往後抬去的一個個昏迷不醒的人,寧芳笙渾身發冷。
不能喊出夏瑾時的名字,她只能不停地看,繞著這方寸之地不停地打轉。
一張又一張陌生的臉從面前晃過,寧芳笙額上漸漸滲出了冷汗。
在哪裡?
人呢?!
有兵士認出了她,見她如無頭螞蟻亂轉的情狀不知所措。
「參軍大人?」
「參軍大人!」
漸漸地,周圍的人便都圍過來,只是這位參軍大人好似失了魂,聽不到他們的聲音。
「參軍大人!您這是在尋什麼?!」
這一聲,終於是喚回了寧芳笙的心神,她回神,猝然對上那麼多雙眼睛。只覺得嗓子乾澀,緩緩問出一句:「聽聞、聽聞新兵之中有一人,名叫——」
「慕籬!」
突然遠處響起這麼一聲,打斷了寧芳笙的話,也吸引走了左右人的注意。
寧芳笙猛地抬頭,半身浸透鮮紅的夏瑾時撞進她眼中,唇色蒼白但神情泰然。
心神一震,寧芳笙攥緊了韁繩。
原本圍著她的士兵向夏瑾時涌去,他們的眼神發亮,表情充滿了慶幸與敬佩。
「慕籬,你沒事吧?!」
「慕籬,你怎麼樣?!」
「你這次可立了大功了!你救了大家好多人的性命!」
「慕籬……」
眾人的話在寧芳笙耳中湮沒,她第一時間確認夏瑾時沒事後,盡力控制住表情。
「你是慕籬?本官有事找你,隨我來。」
說話時,目光緊緊攫住了夏瑾時。
夏瑾時抬頭看了她一眼,眸中泛著淡淡的笑,隨即低下頭,答:「是!」
說著,朝寧芳笙走過去。
不只是腳下踩空了還是怎麼,他踉蹌了一下。
寧芳笙心一顫,當即翻身下了馬。
「你——」
夏瑾時身邊也有人看出不對,伸出手扶他。他禮貌地撇過,謝絕:「沒事,不必。」
又扭臉對寧芳笙道:「大人請吧,小的會在後面跟著。」
寧芳笙瞪了他一眼,咬牙往前走,也沒騎馬。
兩人往東走了頗久,一直到眾人看不清的距離。
甫一停下,寧芳笙突地轉過身,緊緊抱住了夏瑾時!
「你要嚇死我了!」
她說的不是假話,現在她的身體還打著細微的顫。
夏瑾時怔了怔,隨即眼中漫開笑意。他也抱緊了寧芳笙,低聲輕笑,「你就這麼瞧不起我?」
「這哪裡是瞧不起瞧得起的事!」
寧芳笙氣又急,抬起頭,一時膽顫的後怕化成熱流,竟衝上了眼,洇得眼底微微發紅。
夏瑾時見了,又怔住,心頭髮慌。
乾笑了兩聲,伸出一隻手小心翼翼地抹著那泛紅的下眼瞼,聲音發緊,還試圖打著哈哈:「沒事的,你這樣子倒弄得我心發慌。」
寧芳笙不說話,只是那樣沉默又心有餘悸地看著他。
夏瑾時心中瞭然,攬著她的後腦勺將其圈在胸口,一下又一下地安撫著。
他怕嗎?
倒不是怕,但是心中有了牽掛,自是不能再如過往無畏無懼。
「沒事,我總該知道我這條性命有多重要,自是會好好留著它與你白頭偕老。」
寧芳笙現下卻聽不進這些話,冷聲道:「不可,我不能讓你再這麼混在新兵里。我這就跟汝陽王商量,正了你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