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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 押送出京

2024-04-29 07:35:24 作者: 蘇清黎

  未時初,宮中傳出聖諭:定國公蕭鄂教子無方,縱容其子犯錯;其自身在吏部任職更有頗多錯漏,念及為國效力多年,免死罪,褫奪爵位官職,將其一家貶黜西北。齊王以下犯上,剝奪封號貶為庶民,遠發西北。即刻執行。

  這是什麼意思?

  除了聖諭中提及的幾人,所有其他人聽到風聲的第一反應就是懵,完全沒法理解。

  堂堂定國公就因為這些小事就直接被貶為庶人?還有齊王,為什麼一同被貶去西北?然而作為罪魁禍首的蕭瑾時,關於他的處置為什麼沒有?

  寧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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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芳笙猛地從榻上起身,一雙眼寒氣森然,「真的?」

  青茗咬著牙,「是真的,剛剛傳來的消息。」

  宣帝怎麼會放了蕭鄂?並且還將夏其瑄同他一起放逐到西北?

  看著好像兩人都變成了庶民,但到了西北,天高皇帝遠,蕭鄂多年經營只怕讓他活得比在京城還如意些!

  眸光一轉,寧芳笙想到,必然是蕭鄂有什麼底牌威脅了宣帝。

  真是不中用!

  站起來,寧芳笙冷聲吩咐:「備車,進宮!另外,找兩個人盯著蕭府的動靜。」

  「是!」

  轉眼的功夫,寧芳笙穿戴整齊已出了院門。

  沒見到青茗,卻意外地等到了氣喘吁吁的李渝。

  李渝被府衛帶著,看見她,眼中射出驚人的亮光來。

  「太傅大人!」

  他欲衝上前,但身體反應不及,險些就要摔倒。

  寧芳笙眼疾手快搭住了他的手,表情沉鬱:「李公公,你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李渝感激的話都來不及說,附身在寧芳笙耳邊,聲音低而急:「太傅大人,陛下叫您帶金吾衛押送定國公與齊王出京,確保路上不會出問題。」

  聽見這話,寧芳笙眼一沉。

  「我想進宮面見陛下。」

  李渝為難地搖頭,「太傅大人,不可,此事情急,陛下要您即刻出發。且,陛下此刻已經歇下了。」

  寧芳笙盯了一眼李渝,對方下意識低下頭躲過了自己的目光。

  宣帝這是根本就不想見她,直接堵死了。

  此事怕是有異。

  無聲的檔口,青茗匆匆跑過來,見到李渝之後張開的嘴默默又合上了。

  寧芳笙抬頭瞥他一眼,開口:「備車,謹遵聖諭押送罪臣出京。」

  青茗的表情凝滯了一瞬,而後應聲:「是。」

  說罷往大門口走。

  見此,李渝道:「太傅大人,咱家不敢耽擱您的正事,這就回宮復命了。」

  「好。」寧芳笙應道。

  李渝走了兩步,不知怎麼突然頓住,然後回頭,對寧芳笙小聲道:「您路上小心。咱家告辭。」

  這回,李渝真的走了。

  寧芳笙品著他的話,眉頭漸鎖。

  片刻後,抬手招來青衣,沉聲道:「你小心帶一隊人,悄聲跟在我後面。」

  青衣:「是。」

  最後,他們與帶領了許多金吾衛的孫玉瑾在街上碰了頭。

  兩人見過禮,孫玉瑾看著寧芳笙不解的眼神,主動解釋道:「陛下吩咐的,叫一定帶足了人,以免雪天裡出什麼事。剩下的金吾衛我都依照聖諭安排在城牆外了。」

  不過押送幾個人,竟然動用了大半的金吾衛?

  寧芳笙的眉心已然皺成了一座小山。

  孫玉瑾心中其實也疑惑,但他沒有寧芳笙那麼多心思,猜測道:「陛下許是處於萬全考慮,畢竟齊王就是惹了聖怒遭到貶斥也是他的親兒子,怎麼都不願他在路上出一點意外吧。」

  話邏輯是通的,但根本錯誤在於——夏其瑄根本不是宣帝的孩子。

  寧芳笙遲疑著不說話。

  孫玉瑾抬頭望了眼沉沉的天邊,冬日的白晝走得實在快。

  「寧太傅,天色已晚,咱們還是快走吧,不能違背了聖諭。」

  話已至此,寧芳笙只有點點頭,「那這就走吧。」

  刑部衙門處。

  蕭鄂換上了一身普通的乾淨衣裳,頭髮也是用普通的布條束起,身邊站著差不多打扮的蕭旭和蕭山。

  遙遙看見打馬而來的寧芳笙,蕭鄂揚起了嘴角,眼中閃著嘲弄的光。

  等寧芳笙到了跟前,他拱手向她行了一揖,「太傅大人安好。」

  看著他的笑容,寧芳笙攥緊了手中的韁繩,沒說話。反而是她旁邊的孫玉瑾,客氣地接過了話茬:「東西都已收拾好了?」

  蕭鄂點頭,隨即嘲諷一笑,「本就從牢中出來有什麼好收拾的,乾草麼?」

  孫玉瑾什麼都不知道,卻覺得堂堂定國公因為一點小事就落得如此下場,實在有些淒涼,故而不說話了。

  寧芳笙翻身下馬,轉過頭目光涼涼落在蕭鄂身上:「從牢中出來,不是奔著刑場而去,定國公還不滿足麼?」

  蕭鄂臉一僵,隨後走到寧芳笙近前。

  寧芳笙不動,蕭鄂微低下頭,半張臉露出陰沉的笑容。

  「寧太傅,沒想到我還能活著出來吧?你有那些證據又如何呢?你想借著宣帝的手除了我?」

  蕭鄂停頓了一下,聲調隨後上揚,莫不得意,「哪裡有呢麼容易呢!你以為你聰明有手段,我便是什麼都不準備的蠢人了?」

  他抬起頭,緩緩後退,「你錯了,大錯特錯!」

  宣帝叫你來送行,更是來叫你送死!這一夜,我倒要看看你的命夠不夠硬!

  凶光必現的眼兌著與年歲隨生的毒辣,蕭鄂的目光更甚於毒蛇。

  寧芳笙心神俱是一懾,面上卻不敢有半分顯露,後脖頸已滲了冷汗。

  「我錯了又如何?」寧芳笙對上了他的眼,眼眸冷然,「我錯不錯,何需你來評述?」

  「蕭鄂,我想做一件事,不管多長時間,不管多波折,沒有做不成的。」

  ——讓你死,也是一樣的。

  無聲的眼神中,蕭鄂讀出了她未曾說出口的話。

  一陣寒風吹面而過,冰冷刺骨。

  等到夏其瑄府上兩輛馬車和蕭府三輛馬車到了後,眾人整裝待發。

  這時候,寧芳笙聽見了一道女聲:「瑾時呢,他人呢?為何不跟我們一起走?」

  微微一愣,她扭頭看見了蕭鄂的夫人。

  「做下的罪孽太重,出不來了。」這是蕭鄂的聲音。

  他夫人明顯不能接受,「為何?我兒——」

  「從此刻起,他就不是你的兒子了。」

  「可……」

  「沒什麼可是不可是的,你若是放不下他,便舍下我們在此處看著他死吧。」

  話說到這裡,便斷了,唯余婦人隱忍克制的低泣聲。

  蕭瑾時啊……寧芳笙看著婦人目光忽然複雜。

  孫玉瑾見所有人都到齊了,揚聲說:「這就出發吧!」

  五輛馬車駕在前,後面浩浩蕩蕩跟了兩隊長長的行軍。

  漸漸地,暮色降臨,帶來了鵝毛似的大雪。

  城郊街道上幾乎不見人影,只聞行軍踏踏的馬蹄聲。

  到城門口,守門衛看見了寧芳笙和孫玉瑾便放行了——上面交代過了。

  出城門,繼續走。

  不知過了多久,約莫行了三十多里地,遙遙看見一片矮矮的小山包。

  寧芳笙定睛細看,總覺得哪裡有說不出的不對。

  夜雪越來越大,打在人的臉上如石子一般。

  寧芳笙抬手喊停,對著最前面的馬車喊道:「送到此處,應當是差不多了吧?前方再行十幾里地便有驛站,且官道平坦,不會再出任何事。」

  孫玉瑾覺得也是,看這夜色,怕不是已到子時了。若是城門落下,他們帶著這麼多人可怎麼回京?

  蕭鄂慢慢從馬車裡出來,他身上已經多了一件貂皮大氅。

  夜色里不見人影只聞其聲:「竟然已到此處了,這一路還需感謝寧太傅和孫統領兩位大人。」

  聲音越來越近,隱隱綽綽的影子也在靠近。

  馬似乎感染了背上主人的不安,揚蹄亂動。寧芳笙握緊了韁繩,心中警惕。

  「那你們便走吧。」

  蕭鄂好像低低笑了一聲,「且慢——」

  「陛下責令蕭某,有一東西必須要交由寧太傅之手,再轉交給陛下。」

  寧芳笙和孫玉瑾皆是愣住,什麼東西?宣帝叫他們出來時什麼話都沒交代過啊。

  「何物?」寧芳笙問。

  蕭鄂笑了,這次的聲音很明顯,捎帶著其中的嘲諷,「怎麼,陛下竟然不曾告訴寧太傅嗎?」

  無端地,寧芳笙頭皮一麻,這是身體對未知危險的本能預判。

  聲音微緊:「何物?」

  這時候,那五輛馬車的馬夫一致揚鞭策馬駕動了馬車。

  「吁——」

  蕭鄂突然吹響了口哨,這聲音尖利而綿長,如一支箭劃入夜幕。

  這時候,地面上傳來一陣厚重、急促的涌動,如有地蟒,攪得所有的馬開始不安。或是打著響鼻搖著馬頭,或是打著馬蹄想調頭。

  蕭鄂一步一步往後退,大笑,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來:「是西北軍的兵符!以及我帶來的五萬隨行西北軍!」

  「寧芳笙,陛下叫你收!我也交給你,但看你怎麼收!」

  遠處的一個個小山包里,不知何時衝出了無數黑影,密密麻麻如洪水不斷湧上來,伴隨著口中驚天震地的吶喊聲。

  這是交軍嗎?這是殺人!

  殺的是誰?當朝太傅寧王,寧芳笙!

  一時間,夜動山搖。

  寧芳笙渾身的血液一瞬間冰凍住。

  誰能料?誰敢想?

  五萬西北軍!即便蕭鄂不會全部出動這五萬人,即便是兩萬,所有帶出來的金吾衛一共才多少人,不過四千數!四千!

  她當真是錯了,想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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