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捉拿
2024-04-29 07:26:52
作者: 蘇清黎
回了府,請來大夫為許晴柔、許櫻看診,所幸只是些皮外傷。
許櫻經此一事有些嚇著了,然而到底是武將的女兒,哭哭啼啼過後,咬著牙看著許晴柔,是糾結後下定了決心的模樣。
「是我不對,太沒用了。若是那時反應夠快,是能夠護住姑母的,下次我必定不能再像此次一般怯弱。」
這一回,她也知道燕京是同關外不同的,這裡的人情世故她尚且看不清,但姑母、表哥是她的親人,無論發生何事,她都當與他們站在一起,這是來時她父親母親便多番叮囑過的。她如此,整個許家亦如此。
「呃……」
寧芳笙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怔怔地看著面前的小姑娘。
待見那雪色的小臉漸漸被粉霞侵襲,這才低下頭輕笑了一聲。
「呵呵……」
原來小姑娘這麼可人得麼?
雌雄莫辨的臉柔化下來,眼角下頜處,無一不魅人。其聲線較尋常男子更有清脆空靈,比之女子又更醇厚,許櫻聽得耳膜瘙癢,一直蔓延到頸項邊。
許晴柔的出聲適時地阻擋了些她沉溺的心思,「果真是許家子。」
寧芳笙也跟著後頭摸了摸她的頭,「不要你如此,你自己好好的便很好。護著我母親,護著你,是我要做的事。」
「莫憂。」
聲音並不多重,然而就是很具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仿佛話從那嘴裡說了,就沒有做不到的。
壽王府一事並沒有就著日子翻過這一篇,而寧芳笙也絕不可能放過。
以寧芳笙的地位和許晴柔的身份,就是問罪一個皇族也不是不能,何況如今已不是王妃的一個棄婦平民。
報備了京兆府尹,立刻遣人抓捕去了。
壽王妃、不,前壽王妃,在王府過了渾渾噩噩一夜,尚未回神,便遭了大難。
王府門前整整齊齊列了兩隊人,未有鎧甲加身,而各個短軍裝、手拿槍,神色肅穆。槍上紅纓隨風而動,襯得目不轉睛的兵士威武如山。
王自忠臉色很難看,盯著京兆府尹,聲音發冷:「柳大人,這已是第二次呢,你又要作甚?」
府尹的臉色訕訕,自己心裡也忍不住腹誹:誰讓你總招惹那一個人來著。
掩下心虛,正色道:「給王大人請罪了。但本官職責在身,卻是不得不做。」
「令妹傷了如今一品誥命的寧王妃,且對其百般不敬。寧太傅已向陛下訴情,陛下勃然大怒,必定要為寧太傅、寧王妃討回公道!」
「請大人將人交出來吧。」
「放肆!」
王自忠冷哼一聲,既是不屑寧芳笙告狀的迅速,更是瞧不上這府尹熱切巴上去的嘴臉。雙手背在身後,嘴角橫著,道:「何必如此!」
「如今她仍是壽王妃!便是壽王嘴上說了又如何,到底還未曾有休書來!你如此著急,倒是膽子大的很!」
府尹眉毛一抖,有些為難。
還真是未料到這一層。
不過……
「王大人言之有理,只是這些實在跟我無關的。陛下有令,我如此做罷了。」
竟把宣帝搬出來了,厚顏無恥!
王自忠牙根一咬,眼睛也危險地眯起來,向前迫進一步,「柳大人,你真的決意要如此下本官的臉面?」
眸子沉下來,兩人互相看著,暗中較量。
柳大人皮笑肉不笑哼了一聲:「下官按章辦事,如何就扯到臉面,說起來只是令妹惹的禍事,與王大人毫無關係。」
風靜人膠著。
兩人誰也不肯相讓。
柳大人心下已經開始叫慘了,然後就是腦門開始偷偷冒汗,為了面子和威嚴也是絕對不能就這麼走了的。
門口一大片的範圍,若干的人,卻是鴉雀無聲。
時間仿佛都凝滯了。
「本官來遲了——」
清凌而極具穿透力的聲音從天而降,悠悠而來。
仍是一身紫色官袍,松松的白玉帶,輕鬆引了所有注目,且仿佛自身腳踏金色祥雲,讓人情不自禁肅立。
柳大人登時鬆了一口氣。
後盾來了。
走到前面,圍著的人自覺給這位太傅讓出一條道來。
王自忠轉過頭,目光如鷹鉤,看著寧芳笙一步一步靠近。
不遑多讓,寧芳笙回以一笑。微偏過頭,對身後跟著的內侍說話:「怎麼了,不會說話了?還要本官告訴你該如何說話嗎?」
內侍一抖,畢恭畢敬。
「奴不敢!」
轉而從她身後出來,到眾人目光底下,奸細的聲音如公鴨子一般。
「奴奉壽王命而來,特將休書交與,不知——」
捧著書帛,看向王自忠。
他不怕他的,怎麼說都是代表壽王來的。
「王太太可在?」
已不是王妃,卻是徐娘的年紀,稱不得姑娘,只隱晦稱作「王太太」。
一句話之間,王自忠的臉色由紅變青、由青變白,叫人望了嘖嘖稱奇。
內侍以為他要反悔,然而壽王說的話猶在耳邊。
「本王說的話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可能再更改。你且去將此事迅速料理了,不要再留後患!速去速回!」
壽王的話實在再清楚不過了。
故而臉色有些冷下,「王大人,恕奴無禮,然而王爺還等著奴回去復命,半分耽誤不得的。」
壽王!
壽王!
竟如此無情無義!
王自忠氣得話都說不出來,只有顫抖的腮幫子泄露了他的情緒。
有如神助,想什麼來什麼。柳大人屏住笑,感激地看了寧芳笙,幫腔道:「王大人,您且給我們行些方便,下官也是要回去復命的。」
寧芳笙什麼也不用說,什麼都不用做,光站著就已膈應到王自忠心頭去了。
「好、好、好。」
嘴唇顫顫,王自忠眼裡已有些泛白。
「你們這些人,一個個的,真是好透了!」
胸腔劇烈起伏,出氣都覺得困難。王自忠手抖著指府里的下人,「愣著做什麼!」
「還不把人請出來!」
她自己做的孽,自己解決吧!他如今幫不了這個妹妹了!
名諱都不肯提了!
下人應聲跑進去,臉上已兜不住。到了門檻,竟一個踉蹌,險些摔下去!
那身子一頓,拖著撞疼的瘸腿溜了。
「哈哈哈……」
不知兵士里那一個笑出來的,後面笑聲便混在一起了。
這些赤裸裸的嘲笑,如同魔音,鑽入王自忠心肺,繼而緊緊捏住了他的心臟,目呲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