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蓄意灌酒
2024-04-29 07:25:36
作者: 蘇清黎
門「吱呀」一聲響,仿佛隔絕了里外兩個世界。
蕭瑾時臉色低沉,此刻邪美的五官蒙上一層暗影,顯出完全不同的凌厲氣質來。
「嗒。」放下酒杯,寧芳笙冷冷一笑,眸光流轉。
似無意打趣,「世子這是怎麼了?」
她這才有點猛然醒悟的意思,原來紈絝世子還是有這一副模樣的。
蕭瑾時仍寒著臉,嫌惡地甩著袖子,想把小倌身上的氣息消除乾淨。抬眼看寧芳笙,沒好氣道:「本世子何時說喜歡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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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既然不喜歡男人,何苦總在本官面前晃悠?」
話音轉涼,有些逼問的意思。
甩袖子的動作停下,蕭瑾時揚起眉骨,戲謔的神色一點點回到臉上,「哦?」
悠悠踱步到寧芳笙面前,半點不忌諱地彎腰,眼睛對著他的眼睛,瞬間又恢復成了吊兒郎當的樣子,目光曖昧地在寧芳笙的臉上描摹,唇瓣一上一下,「寧太傅的意思是,叫本世子別再纏著你,去找別人去?」
這麼近的距離,她一低頭兩個人的額頭就能碰在一起。
寧芳笙裝出來的溫柔端不住了,眼睫一垂,看蕭瑾時有些俯視的意味,「離我遠點。」
嘖,這才是她對自己的樣子。
蕭瑾時眼角泛出些笑意,不進也不退,直勾勾地,像是要看到那雙琉璃眸子裡去。
「此刻我便告訴太傅罷,若是我不喜歡別的男子,只喜歡你呢?」
呵,這已是他說過的第二遍。
寧芳笙掀起眼帘,「世子謊話連篇,本官還不至於蠢到如此地步。」
說著,就站起來,要拉開和他的距離。
眨眼間,蕭瑾時伸出手及時拉住了她的衣袖,笑吟吟道:「我是說實話,太傅怎就不信瑾時一片赤誠真心?」
他故意用「瑾時」自稱,心裡也膈應了一下。
未曾料到此人還喜歡動手動腳,寧芳笙不小心被他拉住,一個屁股蹲兒又坐了回去。腦袋頂上,一雙潭水樣清明的桃花眼,印滿了她自己錯愕又不虞的樣子。
赤誠真心?
不是斷袖卻獨獨喜歡自己這麼個「男人」?
呵,騙小孩子麼?
臀部傳來的震痛讓寧芳笙額前的青筋跳出來,怒極反笑,「瑾時?」
咬著牙喊出的名字有些尖細,打著顫兒飄進了蕭瑾時的耳朵,勾起了他腦子裡一根弦,搔癢似的。錯開眸看,眼下這張臉如描如畫,精緻不可言,又跟勾子一般。
他不過一愣,就被寧芳笙按下,屁股也是硬生生撞在凳子上,他吃疼地皺了皺眉。
寧芳笙看在眼裡,心底升起報復的快感。
「瑾時,來坐下。咱們且不說別的,來此不就是為了喝酒麼?」
另試出他不是個斷袖,也算是一半目的。
她放開他,一手扶著杯子,一手斟酒,神情專注。
蕭瑾時隱約猜到她在打什麼主意,卻想看她到底要怎麼做。斂下眼底的期待,配合地接過她遞來的酒杯。
對著他灼熱的眼,寧芳笙只當自己瞎的。開口胡說藉口,「說來咱們小時也在一起玩過,憑著這點情誼,我該敬你,賀你歸京之喜。」
屁的情誼。
說完,寧芳笙舉杯,一飲而盡。
蕭瑾時捏著杯子,睨著對面她昂起的纖細脖頸,這都回來多少天了,這才賀喜?眼尾玩味地挑起,順她意,也是舉杯就干。
迅速地,寧芳笙給兩人又滿上。
「陛下與我私下說過,聽著十分看中你,這是瑾時的好福氣,也當為此喝一杯。」
話了,又是乾脆的一杯。
舌尖頂著牙根,蕭瑾時爽快一笑,「多謝芳笙!」
也是一杯。
「咳——」
酒水卡在寧芳笙吼頭,她被蕭瑾時一句「芳笙」嚇得嗆住。
這膩歪勁,真是不嫌噁心?
蕭瑾時眼中流彩漸濃,面上擺足了關切,「芳笙,你怎麼了?」
「咳咳!」娘的!
寧芳笙咳得更厲害,同時不忘避如蛇蠍地躲開他伸過來的手,哂笑道,「無礙,只是不用如此親昵吧?」
「欸,」蕭瑾時不認同,「你喚我瑾時,我喚你芳笙,既是禮尚往來,也是叫著親近。」
親近你老母呢!
寧芳笙的腦子有根筋一抽一抽地疼,「呵呵,好……」
忍。
「來,恭喜瑾時得了胡丞相的教導!」
「恭喜瑾時……」
瞎說到後頭,寧芳笙編不下去,乾脆直接倒酒敬酒喝酒。
兩人這麼對飲一陣,寧芳笙還抽空睨了一眼對方不紅不白的臉色。唯一看的出酒意的,只有那雙微醺、不甚清明的眸子。
這酒量還不錯?
寧芳笙以為快差不多了,心一橫,直接叫人換成酒罈子,上碗。
就這麼又灌了幾碗,蕭瑾時才漸漸有些迷離的神色。嘴裡也有些大舌頭了,「不、不喝了,我……芳笙……」
呼——終於把他喝倒了。
寧芳笙噓了一口氣,用力地閉了閉眼,兩頰也是通紅。
所幸腦子還是清楚的。
再睜眼,瞧著趴在桌上、眼睛已經眯起來的蕭瑾時,啐了一口。
還芳笙?
彎下腰,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試探著叫:「蕭瑾時?蕭世子?」
「嗯……」
他費勁地揚起腦袋,還要去抓眼前的影子,「作甚?」
還是能說話,沒醉死就好。
收了手,寧芳笙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冷色。
靠近了他,壓低聲音,柔柔地又帶了些磁性,十分有蠱惑性。
「你可曾戴過人皮面具?」
趴著的人眉眼舒展幾分,很是受用這聲音。
「不……人皮面具?人皮……」
他嘀嘀咕咕,話像含在嘴裡似的。
擰起眉頭,寧芳笙又問了一遍,而後附耳在他唇邊。
她不曾留意,那人閉著的眼睛睜開了微不可見的一條縫,瞄著那耳廓邊似雪的皮膚,嘴角也很快地勾了一下。
「不曾、不曾用過……那是……」
「那雪雕呢?可是你養的?」
「雪雕、又、又是何物?不曉……」
寧芳笙聽得極認真,可算是聽到了一點。
坐正了身子,寧芳笙細細打量面前人工整瑰麗的臉。
不知為何,她心總落不到實處,此刻就算蕭瑾時醉中否認,還是不能相信。
低頭沉思,憶起和那人相處的片段。
思來想去,唯一能從外驗證的證據只剩下一個——胸口。
寧芳笙轉過頭,目光定定地落在那黑袍領口。
銀針上淬的毒液藥效不如何,卻會留下很久的痕跡,若要完完全全消失,最少也需要三月時間。
視線上移,蕭瑾時趴在桌子上,露出的半張臉宛如睡著一般,柔和溫順,顯出平時沒有的清俊雅致來。
沉了沉眼,寧芳笙靠上去,伸出手,碰上了那片鴉羽色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