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上朝
2024-04-29 07:24:37
作者: 蘇清黎
「入殿——」
大太監尖銳高亢的聲音伴隨著清晨第一縷陽光,穿透了整個肅穆寂靜的宮廷。
烏泱泱百十人立刻站好了自己的位置,井然有序地前進,一步一步,穩而無聲。
「嗤喇——」
鍍金的紅木門緩緩拉開,一身明黃色龍袍的皇帝正走向那權利的最頂端——龍椅。
待宣帝坐定,大總管太監李渝浮塵一揚,群臣百官皆彎腰拱手,「吾皇萬歲萬萬歲!」
大殿之內,朝拜聲久久迴蕩方歇。
「眾卿平身!」
宣帝面目肅然,目光散過近下一眾皇子皇孫,而後便是寧芳笙。見他一襲官服,長身玉立,臉上是看得出的喜愛。
「寧卿。」
「臣在。」寧芳笙立刻俯首站出。
如此,在群臣之中更是扎眼。
宣帝微展笑顏,顯出幾分慈愛的意味,「前幾日你偶感風寒,如今可大好了?」
嘖——
群臣各自垂眉,不知其中幾人暗暗咬牙。
寧芳笙面目恬淡,沒有受寵若驚的意思,「多謝陛下關懷,微臣無礙了。」「嗯。」
宣帝滿意地點點頭,這才向群臣看去。
「有事即奏。」
話方落,刑部侍郎便站出來。
「啟稟陛下,微臣有事要奏。」
「准。」
「今早刑部大牢來人傳報,禮部侍郎李大人自知有罪,羞愧難當,已於獄中自縊而亡!」
王自忠一愣,詫異得瞪大了眼。
怎麼可能?
此時罪名還未定,他肯定不會認罪還羞愧難當;
何況李侍郎慣是死皮賴臉的一個人,怎麼可能甘心自縊了?
疑問重重之下,王自忠站了出來。
「陛下,臣認為此事有異。」
說著,他想起寧芳笙早間的回眸,思慮片刻,直接提出懷疑,「李侍郎貪污受賄一案是寧太傅一手負責的,如今變成這樣局面,必然有寧太傅失職的原因,請陛下明察。」
宣帝下意識皺眉,他掠了一眼寧芳笙,反問王自忠,「好好的,你扯寧卿做什麼?」
這王自忠明里暗裡針對芳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宣帝都厭煩了。
「陛下,臣所言並非沒有道理的呀!」
他有點著急,另有些惱怒,卻又不敢說宣帝偏袒,只能幹嚎。
寧芳笙低著頭,嘴角上揚。
皺了皺眉,宣帝問他:「那依王愛卿所見,此事該如何處理呢?」
李侍郎死得蹊蹺,王自忠心下還有別的擔心,沉吟片刻,「臣自請徹查此事,若是與太傅無關,自然也能還他清白。」
「王愛卿倒是對李侍郎的事格外上心。」撂下意味不明的一句,宣帝轉看向寧芳笙,「寧卿對此事又怎麼看?」
事實上,李侍郎那個人死不死宣帝一點不關心。反正他貪污受賄鐵證如山,早晚都是要處死的。
寧芳笙站出來,正在王自忠身邊,彎腰拱手,廣袖上滑露出手腕上一點深粉色的痕跡。「出了這樣的事情,臣有罪,請陛下恩准臣戴罪立功,查明李尚書之死。」
宣帝瞧見了那個疤,心底一動,更偏向寧芳笙。
大手一揮,「王愛卿,你聽到寧卿說的了?此事本就是他著手的。」
說著眼神銳利起來,有些警示,「若是吏部清閒,便多讀些聖賢書,以備不時之需。」
不要多管閒事!
這話讓王自忠的臉色立刻白了,「臣知曉。」
胡明成鬍鬚抖了一下,眼角顯出笑紋。
殿裡三人都退回原來的位置,寧芳笙對王自忠的咄咄目光視而不見。
吏部尚書遭訓,越發顯出太傅的受寵來。
朝堂上,又有人說了些雜事,宣帝聽得不耐煩。揮了揮手,叫所有人都聽他說。
「昨日,朕提起外臣歸京,並非突發奇想,而是思慮了許久。那些各地王侯守將,都是我朝赫赫功臣。在外駐守不易,總要讓他們知道,朕心裡時時念著他們,他們也該回京享福了。」
皇帝真正想做什麼,不管什麼理由,總是沒人敢有意見。於是,殿下響起一片「陛下聖明」。
宣帝心滿意足地退了朝。
一眾皇子皇孫隨了宣帝往御書房去了,宣帝垂首與李渝低語一句,後者匆匆折回頭,到了寧芳笙面前,恭恭敬敬作揖,「太傅大人,陛下召你同去御書房。」
不管周身投來幾束目光,寧芳笙回禮,絲毫不受影響。
到了御書房,裡面宣帝正在問長孫的功課,關心之情不難聽出。
「陛下,太傅大人求見。」
「哦?寧卿,進來!」
態度實在親昵,幾位皇子都忍不住側目。
皇宮裡最多便是威嚴貴氣的黃色,當那紫衣人進來,不得不說是為一道別致的景,面若冠玉,身姿清癯,躬身行禮便是風度無限。
夏瑞景從前以為玉白色好看,如今他穿了紫色,還是透著股仙氣,才明白,是這人最好看。
宣帝眯著眼,看下首這清俊少年,還有些感慨。「平身,莫要拘禮。」
「多謝陛下。」
「現下叫你來,一是問瑞景的事,我叫他與你學了許久,你可好好教導他了?」
眉微凝,寧芳笙道:「竭盡所能。」
宣帝滿意地點頭,「很好,往後也需你多多提點他」。
「臣謹遵聖諭。」
往後?這是叫她輔佐夏瑞景了?
琉璃眼眸閃了閃,有了盤算。
下首皇子面色不顯,正當壯年的二王爺夏其崢袖中的手卻捏緊了。
太傅太傅,太子之師,如今父皇叫寧芳笙親近夏瑞景,又是什麼意思?
「另一事,便是外臣回京了。朕令其崢負責相關事宜,寧卿便從旁輔助,既是叫你多學習著處理事務,又是指著你心細周到,減輕其崢的負擔。」
外臣歸京,牽扯事宜眾多,且這事本不是一個太傅要做的。寧芳笙抬頭,正對上宣帝的眼。
「能者多勞,寧卿多為朕操勞些。」
說話間,捋了一下鬍鬚,眼神又往少年袖間瞥了下。
寧芳笙垂眸,「臣領旨。」
幾人從御書房出來,驕陽正當,對著宮殿。
這勢頭,正像是如今的寧芳笙,銳不可當,幾位王爺都不免存了與這太傅親近的心。
一番寒暄,夏瑞景在最末,見著對方的眉心不平,便多嘴問了一句,「老師心裡有事?」
可憐他的關切只得了個搖頭,外加一句,「殿下似乎太清閒了些。」
「……」
夏瑞景語塞,半晌才開口:「不清閒不清閒。說來我與老師認識兩年多了,竟還未曾去府上拜過,不如趁此機會!」他越說眼睛裡的光越亮,閃爍著,但也不知是不是年少人的淘氣。
「殿下不妨問問陛下可允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