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散，一聚

  五天之後，蘇冥的識海終於再次變得充盈，裡面充滿了精神力。

  這時候，蘇冥識海中的精神力，變得更加凝練了，似乎下一刻就會直接蛻變！

  還有三天，蘇冥就滿十六歲，可以點亮命星，凝聚星魂，重鑄星辰經脈了。

  而五大學院的招生測試，是在五天之後，時間雖然有點緊，但是完全來得及。

  接下來的三天，蘇冥就是看看書，種種花，養養鳥，儘量讓自己整個人的身心放鬆下來，為接下來點亮命星做最後的準備。

  蘇冥的這種反應，落入蘇家其他人眼中，卻是徹底失去了進取之心。

  看來，經歷了從洛水城第一天才淪為第一廢材的打擊，這個廢物是放棄自己了啊。

  蘇家的絕大部分人都是這種感覺。

  蘇霸天看著蘇冥這種情況，雖然表面上佯裝笑容，可是人深人靜時卻是獨自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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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霸天不是因為蘇冥不思進取而嘆氣。

  蘇霸天之所以嘆氣，是因為蘇霸天能夠懂蘇冥心裡的苦！

  從洛水城第一天才淪為洛水城第一廢材，遭受眾人嘲笑譏諷，這種打擊即便是成年人都受不了，更不用說蘇冥還只是一個未滿十六歲的孩子。

  蘇冥心裡的苦，蘇冥心裡的痛，雖然蘇冥不說，但是蘇霸天卻如同感同身受一般，時長感覺到鑽心的痛！

  蘇冥沒有因為這種打擊做出極端的事情，蘇霸天心中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蘇霸天此刻最欣慰的是，蘇冥將自己獨自一人關在院子裡十天之後，終於願意走出那個院子了。

  蘇家眾人不知道的是，他們此刻對蘇冥冷嘲熱諷的嘴臉，落入蘇冥眼中，卻是如同小丑一般。

  這就好比醜小鴨在嫌棄白天鵝太醜一般，說不出的滑稽。

  換做以前，蘇冥一定會衝上去和這些人爭論，甚至大打出手，就為爭那一口氣。

  不過經歷過這次巨變之後，蘇冥的心沉澱了下來，成熟了，心態也一下子變了。

  與此同時，蘇冥的眼界，也在潛移默化中變了，變得更高更遠了。

  對於蘇冥來說，蘇家眾人以後，將和他徹底成為兩個世界的人。

  誰見過一條遨遊九天的神龍，自降身份去和一條卑微渺小的臭蟲理論？

  三天之後，這一天是蘇冥滿十六歲的生日，也是蘇冥正式成年的日子。

  以往，蘇冥過生日的時候，蘇家但凡有點身份地位的人，都會前來送上賀禮，祝蘇冥生日快樂。

  歐陽墨和歐陽玉芙，也會帶著賀禮上門替蘇冥慶生。

  在以前，蘇冥過生日這一天，乃是蘇家最熱鬧的日子。

  而今年，在蘇冥十六歲生日的這一天，在蘇冥正式成年的這一天，在蘇家本應該大擺筵席替蘇冥慶生的這一天。

  蘇冥的生日卻過得異常冷清。

  甚至，過得有點淒涼，寒酸。

  蘇冥的院落之中。

  一張石桌，兩張石凳，三碟菜，一壺酒，兩個杯子，兩雙竹筷。

  這就是蘇冥十六歲生日的所有。

  蘇冥和蘇霸天面對面坐著，一時間四目相對，一股暖意在蘇冥心中升騰而起。

  蘇冥替父親倒了一杯酒，隨後又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

  蘇霸天端起酒杯，臉上露出溺愛的笑容，眼中滿是濃濃的父愛：「冥兒，生日快樂，不知不覺，你都已經十六歲了，成年了。」

  蘇冥跟著端起酒杯，敬父親：「父親，冥兒敬您一杯，謝謝您這十六年來的養育之恩，您這十六年來對冥兒的關心，呵護，冥兒將來不管走多遠，走多高，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蘇霸天輕輕搖頭：「冥兒，你是我的兒子，一個父親對兒子好，不應該是天經地義嗎？父親疼愛兒子，本就是天經地義，父親不圖你回報我什麼，只要你這輩子能夠好好地活著，就是對父親最大的安慰了。」

  蘇冥臉上閃爍出一抹愧疚之色，眼中竟然有淚花閃爍：「父親，正是因為您這一句話天經地義，不圖回報，才讓冥兒心中愧疚不已，父親...我...我敬您老人家一杯。」

  蘇冥聲音哽咽，突然端起酒杯，用手用衣袖遮住眼眶，不讓父親看見。

  這時，一滴淚，再也抑制不住地湧出眼眶，輕輕地滴入酒杯，被蘇冥連酒帶淚一口飲入。

  這滴淚，是感動的淚，是感激的淚，是愧疚的淚。

  酒一入喉，蘇冥心頭頓時滾燙，也不知道是因為酒，還是因為那一滴淚。

  蘇霸天看見了蘇冥湧出眼眶的淚，但是他卻裝作沒有看見，而是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酒一入喉，蘇霸天的心竟然如同被灼燒一般，莫名的一痛！

  父子兩人，就這樣一杯一杯地喝著，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一切盡在無言。

  此時，無聲，勝有聲。

  這一個生日，是蘇冥過得最寒酸的一個生日，但卻是蘇冥感覺最有意義的一個生日。

  因為，這是蘇冥這麼多年，第一次在生日這一天，單獨和父親坐在一起喝酒。

  蘇冥一念及此，心中竟然隱隱作痛！

  原來，曾經圍繞你奉承的人，在你落魄時，都會散。

  原來，曾經被你忽視的親人，在你落魄時，才會聚。

  一散，一聚。

  一個諷刺，一個內疚。

  卻詮釋了人生的真諦。

  這一個生日，蘇冥註定永生難忘。

  ......

  這一天，蘇霸天喝得伶仃大醉，被蘇冥親自摻扶著送了回去。

  時間悄然流逝。

  不知不覺，夜已深，繁星滿天。

  星光籠罩小院，籠罩著蘇冥，蘇冥就那樣盤膝坐在一塊石頭上，身子一動不動，靜靜沐浴在星光之中。

  那一頭白髮，那滿臉的皺紋，此刻看起來是那麼刺眼！

  驀然，蘇冥睜開雙眼，靜靜地抬起頭，看向天際深處的絢爛星空，目光中陡然爆發出一道璀璨光芒：「下一步，就是點亮命星，重鑄星脈，凝聚星魂了！歐陽玉芙，在五大學院招生測試之日，我蘇冥要送給你一個天大的驚喜！送給洛水城所有人一個天大的驚喜！」

  蘇冥說完這一段話，隨即雙目再次緊閉，心無雜念，努力讓自己的身心放空，想像著自己的意識是一隻飛鳥，朝著星空深處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