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7 從來不拖後腿

  對逃亡的蜷川來說，老巢應該是最安全的，眾人商議決定，朝著骷髏島方向追蹤。

  一行人追出三十四里，前方是一個三岔路口，該選擇哪個方向呢？

  唰，所有人目光都望向燕禎。官子雖沒犯病，但也很是頭疼，怎麼著，要是我們不來，你們還不知道咋追了是不？我家燕禎還成了你們心裡依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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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官子看羽田長秀越發不順眼，縣丞那點兒智商全用在穿女裝上了，啥也不是！哼！

  燕禎倒是沒這麼多情緒，當即帶人查看，找到蜷川費盡心機掩飾的痕跡，確定最終路線。

  果不其然，接近傍晚的時候，隊伍找到了蜷川第二個落腳點。這是山里農家，逃亡的海盜飢不擇食，把人家養的雞鴨鵝狗給宰了吃掉，還搶馬搶糧，打傷農夫，焚燒房屋，然後揚長而去。

  缺德啊，無良啊，三浦家大塊頭們一路咒罵，恨不得抓到蜷川劈成八瓣。羽田長秀命人安撫農家，留了些銀兩。眾人簡單吃了點東西，然後繼續追趕。

  蜷川等人跑得匆忙，人多馬少，速度自然慢上許多。大家追到半夜，又在山路邊的樹林裡發現海盜蹤跡，他們這次拾柴烤火，燃盡的灰燼還有餘溫，顯然剛走沒多久。

  秋元四處看了一圈，捂著鼻子回來匯報說，林子裡有海盜留下的黃白之物，他們隨地大小便，可沒素質了。

  又追了十幾里，路邊發現一匹累死的馬，還躺著兩具屍體。羽田長秀過去一瞧，是跟著一起越獄的兩個慣匪，身上刀傷累累，地上都是血跡。

  燕禎道：「看樣子他們起了內訌，逃不快。咱們追了一天，人困馬乏，不妨宿營休息，養足精神天亮再追！」

  沒的說，燕禎一發話，大家一致贊同。眾人又往前行了幾里地，找了避風所在，拾柴生火，吃飯喝水，又安排了人手輪流守衛，便各自歇息。

  臨睡前，燕禎給官子拿了一把火銃，給她講了用法——用火摺子點燃引線，然後瞄準敵人。官子將方法複述了幾遍，又拿著火銃研究了一會兒，終抵不過倦意，沉沉睡去。

  第二天太陽初升，大家收拾妥當繼續上馬追趕。跑了一個多時辰，突然前方士兵大喊：「快看，蜷川就在前面！」

  大家定睛看去，果然，那顛兒顛兒騎馬往前狂奔的，不是蜷川是誰！三浦大叫：「蜷川別掙扎了！趕快束手就擒！」

  蜷川肯定不能聽他的啊，肯定要掙扎的啊，海盜們玩命逃竄，跑進了一座險峻大山，眾人循著馬蹄痕跡一路狂追。

  官子騎著馬跟在燕禎後頭，她明白，現在到了最後關頭，自己雖是女流，卻絕不能添亂。她囑咐秋元跟緊，自己將火銃拿好，跟著隊伍追入山林之中。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大家發現前方山路腳印雜亂，痕跡新鮮。再向前跑了半里地，有海盜正拼命往山上跑，領頭的兩個還穿著衙署獄卒的衣服，另外幾個穿著囚服蓬頭垢面。

  追上了！

  距離越拉越近，幾個海盜跑到一片樹林跟前，突然站住不走，轉過頭來露出狡黠的笑容。

  燕禎大聲道：「有古怪，都小心些。」

  話音未落，跑在前面的獄卒打了個響亮的呼哨，四周響起吶喊聲，林中腳步踢踏，呼啦啦衝出三十多人，一個個身穿短衣，頭上戴著缽卷，手持刀槍猛衝過來。

  臥槽，海盜居然玩兒埋伏！

  眾人連忙勒住馬匹，佐賀衙署士兵取了刀劍在手，準備迎戰。因海盜喊聲太響，官子騎的那匹馬受了驚嚇，仰天發出一聲長嘶，前蹄高高抬起，眼看就要把官子掀飛出去。

  官子嚇得臉色煞白，死死抓住韁繩夾緊馬鞍，身子緊貼在馬背上。燕禎手疾眼快抓住韁繩，將馬牢牢控制住。

  官子嚇出一身汗，捋了捋棗紅馬鬃毛，嘆道：「小紅啊，選了你是因為你脾氣好，沒想到你是個沒見過世面的，下回可別這麼一驚一乍了，小爺經不起你這麼嚇唬。」

  那馬刨著前蹄，大概也覺得自己很丟馬，隨即安靜下來。

  這時，山林中鑼聲敲響，又有一隊盜匪衝出，大概有五十多人，與先前的那伙兩下回合，將燕禎等人包圍起來。

  海盜人多，這可麻煩了。

  分解過章魚的藤田剛雙手抱肩從林中走出，哈哈笑道：「追啊，你們倒是追啊！真以為我們是烏合之眾？實話告訴你們，這陷阱早已挖好，就等著你們自投羅網呢！怎麼不說話，嚇傻了吧？」

  衙署士兵倒還好，三浦家大塊頭們的確有些傻眼。他們人高馬大，打群架還行，卻沒經歷過沙場戰陣。乍見這麼多海盜包圍己方，不禁慌張起來。

  三浦也很緊張，握刀的手心都是汗。他不停告訴自己，我是三浦家少爺，精通空手合氣道，還學了精妙劍法，這些海盜不算什麼，咔咔咔就是撓！

  燕禎道：「海盜都是烏合之眾，不足為懼。一會兒聽我號令，咱們一起向外突圍。」

  大家齊聲說好，燕禎把官子拉近身邊，囑咐道：「突圍時一定跟緊我。」

  「嗯！」官子乖乖地點頭，右手握緊了火銃。

  海盜人數占絕對優勢，這讓藤田剛有點兒小膨脹，得意洋洋道：「爛柯仙，啊不，現在應該稱呼你為顧先生。你說你老老實實在熹元不好嗎，偏偏跑到我們東嶼來，來了也罷，乖乖做你的熹元貴客，也沒人把你怎樣，可你非要趟渾水替三浦家出頭，這不自尋死路嗎？你也不打聽打聽，這地頭到底誰說的算！」

  燕禎淡淡道：「無論熹元還是東嶼，都輪不到強盜說話。」

  藤田剛冷笑道：「呵呵，你還很囂張呀，不知道一會兒被亂刀分屍的時候，還會不會這般猖狂！」

  羽田長秀大聲道：「藤田，放下武器投降，交出蜷川，或許還有一條生路。」

  藤田哈哈大笑：「羽田你騙誰呢？在佐賀我們就住死牢，越了獄還能改判？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們海盜的智商？」

  三浦浩道：「藤田，你們把我家祖傳秘藥交出來！」

  藤田剛道：「小三浦，本來賺了你家藥鋪後決定給你留條命，沒想到你趕著來送死，那就沒辦法了。秘藥想都別想，你今天就跟佐賀縣丞和姓顧的一起，在這裡葬身吧。」

  燕禎冷笑一聲突然出手，催馬向前撞去，前面的幾個海盜嚇突突了，哇哇大叫著向兩邊閃開。

  一眨眼的功夫，燕禎沖入海盜陣中，一揮手中七星龍淵劍，隨手刺倒一名海盜。海盜陣勢頓時亂了，咋咋乎乎地攻向燕禎。

  藤田剛也驚出一聲冷汗，連忙往人堆後面閃避。暗道：這姓顧的也太虎了，這麼多人也敢往上沖，要不是本大爺機靈，差點兒就來個擒賊先擒王啊！快躲遠點兒，那是個猛人。

  海盜們大呼小叫準備開打，沒想到燕禎只是虛攻一招，撥轉馬頭就往回沖，揚聲道：「突圍！」

  官子早已做好準備，聞言一踢馬腹，小紅這會兒不慫了，撒開四蹄就跟了上去，緊隨燕禎身後。

  三浦浩也拉弓放箭，把鳴鏑箭射上半空，尖銳的哨聲響起，遠近皆聞。同時，他帶領秋元和僕從家丁一起向山下衝去。

  再後面，跟的是羽田的人馬。

  燕禎他們忽然突圍，打了海匪個措手不及，包圍圈一衝即亂，倉皇間被砍翻了七八個人。

  慌亂過後，藤田剛警醒過來，連忙指揮調動，重新集結：「不要亂，他們是聲東擊西！他們要跑！趕緊給我擋住，絕不能放走一個！誰能抓住熹元來客，重重有賞！其餘人等無論死活，皆賞銀十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些海盜重新組織隊形，前有阻截，後有追兵，大大拖慢了燕禎等人的突圍速度。

  雙方短兵相接，不一會兒功夫，地上躺倒十幾個，雙方各有損傷。燕禎一馬當先，帶著眾人衝到山坡下面，眼看就要突圍。

  關鍵時刻，又圍上一波海盜，為了拿到賞金，海盜們拼命殺上來，兇悍非常。

  真是，為了錢不要命啊！

  燕禎策馬殺敵，勢如游龍劍如虹，無人能擋鋒芒。官子心存幫忙之念，一手舉著火銃，一邊燃了火折，由於馬背顛簸，點了幾次都沒點著引線，氣得想把火銃扔了。

  藤田剛加入戰鬥，海盜包圍圈收緊，眾人再度陷入重圍。一個不知死的海盜哇哇怪叫著撲了上來，雙手抓住了官子騎著的馬尾巴，高興得大喊：「我抓住了，抓住了，抓住了熹元小哥哥，發財了！」

  小紅驚得一跳，官子咬著牙點了火摺子，這次成功戳到了火銃引線上，當即點著，嗤嗤嗤冒起青煙。官子舉著槍瞄準海盜，轟！一聲爆響，那海盜當即被轟飛出去。

  官子吹了吹槍口，道：「小爺雖不濟，卻從來都不是拖後腿的！」

  這一聲銃子響，直接把圍在里圈的海盜嚇尿了：藤田你讓我們抓人，倒是給點兒厲害武器啊，讓我們拿小刀小劍跟人家銃子碰？！媽呀，還要啥賞金啊，還是要命吧。

  海盜們嚇得向後閃避，燕禎和官子策馬沖了過去，後面的海盜不死心，嗷嗷叫著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