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阿笙

  鞠場上，官子拿球，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右側有什麼東西讓她極不舒服。眼角掃了一下，是目光，一道目光，來自魏疏雨的冷冷的目光。

  官子心裡一驚，不會也像李香蘭似的，對我也來上那麼一下吧？在魏疏雨靠近之前，官子把球傳了出去，而且極為謹慎地觀察魏疏雨接下來的動作。果然不出所料，魏疏雨根本不管官子出沒出球，始終沒有收腿，向著官子雙腿掃去。幸好官子早有準備，一躍躲開。

  場下看得真切，早已議論紛紛，丙申有完沒完，厚顏無恥繼續玩兒賴啊！場上的丁酉女孩更是義憤填膺，馬上向裁判楊執事投訴。

  因為沒有實質傷害，楊執事便沒有判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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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下糟糕了啊，」燕闕看得明白，「林風意你是不是不懂？我給你解釋解釋。」

  林風意氣得牙痒痒，卻不得不給燕闕面子：「的確沒看懂，世子爺請講。」

  「這小魏是派來盯小官子的，她盯得挺緊，看剛才那樣子下腳挺狠，是真往腿上踢啊。現在只要小官子接到球，就得馬上傳出去。或者呢，小魏一靠近，丁酉其他女孩兒為了保護官子，也不敢把球傳給她。」

  林風意作出恍然大悟狀：「世子爺高見，這樣相當於用一個不會踢球的子兌了對方一個主力。」

  「對！林風意你孺子可教！」燕闕指了指場上：「看，小官子被死死纏住，得不到球，另外幾個姑娘只能疲於奔命地防守，估計呀，她們心裡急得要命呢。」

  「嗯」，李允植附議，「她們心裡急得要命呢。」

  燕闕突然大叫：「哎呀小官子往前跑了，小蔡也跑，小官子擺脫小魏糾纏了！林風意快看小琪傳了個球，小蔡拿到了！快點！再快點兒，小官子等著呢！呃……」

  燕闕的喊叫聲戛然而止，望著鞠場遺憾地說：「小蔡跑得好好的怎麼就摔了，這下摔挺狠吶。丁酉可咋整！唉！」

  蔡青荇不僅摔得狼狽，還扭傷了腳踝，被官子她們扶到場邊坐下，醫館的女醫檢查了一下，發現腳腕腫得老高，趕忙給她敷藥。

  本來就只有六個人，沐雲笙被李香蘭砸一下，現在還沒緩過勁兒來，蔡青荇又摔成這樣，一時半會兒也不能上場。丁酉能繼續蹴鞠的，只剩四個人了。

  丙申雖被罰掉一個，但是用韓秀換了魏疏雨，場上五人個個體力充沛；而丁酉四人，僅剩官子一個會踢的。

  看台上鼓聲震天，李追他們使了全身力氣敲著鼓給女孩子們打氣。丁酉這邊所有人都回來防守，被對方狂轟濫炸。即使大家都拼了命的防，可差距還是太懸珠，終究被進了兩球。

  中場鑼響。二比二平。

  官子到場邊擦著汗，笑著對羽青說：「這次怕是要對不住您了，下半場可能守不住。這場蹴鞠若是真輸了，王爺不會揍您吧？」

  羽青笑道：「說不好。」

  官子小聲道：「這下他該看我不順眼了，不會揍我吧？」

  羽青道：「那不能。」

  官子回頭看著鞠場，問道：「就剩四個，該怎麼辦？」

  羽青笑笑：「還能怎麼辦？還是所有人防守，你伺機反擊，爭取能偷一兩個球。」

  官子點點頭：「守好防線，總有機會！」

  正說著，就見金井欄端了個大盤子過來：「小官子快來吃，世子爺賞的半島燒烤，說丁酉一個個摔得很辛苦，他和百濟王子還作詩兩首送給你們。」

  官子道：「吃的收下，詩就別念了。」

  金井欄說：「不行啊，世子爺還要聽你的反饋呢。」

  官子笑道：「你實話實說，告訴他們官子不愛聽。」

  金井欄回到看台，覺得這樣說不妥，於是對燕闕道：「丁酉的姑娘齊聲喝彩，都說世子爺和王子殿下有才華。」

  燕闕哈哈大笑：「金撿漏你還跟我玩兒花樣，小官子肯定沒這麼說。」

  金井欄驚呆了：「世子爺明察秋毫啊！」

  「小官子怎麼說？」

  「小官子沒讓我念，她說她不愛聽！」

  「啊哈哈哈哈！」燕闕笑得更大聲，「我就知道！泥兒，你把我和殿下剛才做的兩首謄寫一份，小官子不愛聽，我偏要送她眼前，讓她念出來。尤其是我那首《鞠場摔跤歌》，一定要讓她念五遍。」

  「對，」李允植說，「念完大家就五體投降了。」

  金井欄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還特麼四腳朝天呢！

  這邊說得歡樂，鞠場上的形勢卻不容樂觀。下半場開始不久，任憑官子四人嚴防死守，還是被丙申師姐們踢進一球。

  三比二，只剩不到四分之一柱香的時間。

  席莫問等人覺得勝券在握，得意洋洋地開始逗弄官子她們：「咱們這蹴鞠獎品雖然只是枚棋子，可這棋子特別神，自打去年得了一顆，覺得棋藝精進不少呢。」

  「那是自然，那可是一品入神用過的棋子，供在桌子上，晚上會發光的！師妹們，你們今年是拿不到了，別傷心，明年還有機會。」

  「今年不僅有棋子，還要參加林公子的雅集，哎呀興奮死了！咱們去賞菊那次，無異於東施效顰，這回總算能見識到真正的雅集了！哎呀師妹們別眼饞啊，眼饞也沒有用，明年就算你們贏了，也沒這好事兒了。」

  師姐們不停說著風涼話，腳下也不含糊，試圖把比分拉大，好讓勝利來得更穩一些。

  官子沐琪她們拼命搶、帶、過，但終究敵不過對方人多，總是被斷掉。守住己方球門，保證不再失球，已經是她們能夠做到的極限。

  席莫問更加得意了：「小官子，你棋桌上不是挺厲害的嗎？怎麼上了蹴鞠場就一籌莫展了？看來你也只能單槍匹馬，不會和夥伴配合啊。還說什麼『卑鄙』不『卑鄙』的，你那些所謂的道理在鞠場上毫無用處，我卑鄙了，我也贏了，你有什麼辦法？」

  「誰說我們沒辦法！」

  這聲音來自於場邊，官子一轉頭，就見沐雲笙硬撐著站在那兒，貌似頭還有些暈，身體還有點兒晃。

  「阿笙你回去。」官子道。

  沐雲笙道：「沒事兒，我上！」

  官子說什麼也不同意，沐雲笙目光無比堅定望著官子，說道：「我還能堅持一下，實在不行我會自己下場，絕不拖累大家。」

  官子望向羽青，徵求他的意見，羽青笑著點點頭，官子只好同意，囑咐道：「感覺不好馬上下場，千萬別硬撐。」

  沐雲笙答應一聲，活動一下身體，跑到場上自己的位置。

  看台上鼓聲震天，燕闕樂了：「啊呦，阿笙又上場了，走了兩步有點兒不穩當啊，看來讓李香蘭給砸夠嗆。這能行嗎，人數上倒是平了，比分可不容易追平。」

  李允植道：「小官子和小不穩在說悄悄話，她們倆有陰謀詭計。」

  燕闕大樂：「好好好，看看她倆有啥詭計。」

  林風意突然道：「沐姑娘拿到鞠球了，傳得好，剛好阿笙接到！」

  燕闕白了他一眼：「你就知道沐姑娘，能不能看看別人！王子殿下看見沒，席莫問給旁邊使眼神了，她們都不去搶阿笙的球，你知道這是為啥？」

  林風意道：「應該是覺得阿笙搖搖晃晃的，沒準自己就摔了，她們上去搶，如果碰到了還得被罰。」

  「不錯。」燕闕讚許道：「林風意你總算長了一回腦子，丙申的丫頭們都盯著小官子呢，只要不讓官子拿到球，這場蹴鞠就贏定了。咦？小官子怎麼往回跑？林風意，小官子想幹啥呀？」

  林風意搖頭：「這就不曉得了。」

  「剛才白誇你了，你剛才長出來的腦子又沒了。」

  官子在自己後場繞過自己的防守隊員，便貼著邊線向前跑。邊線這種地方，對球門威脅是最小的。

  丙申的姑娘都不知道該怎麼辦，都齊齊望向席莫問。席莫問使了個眼神，大家知道是放官子繼續走邊線，她跑得越靠前，射門的角度就會越小。而她想改變方向往球門一側移動，這條線路上至少有三個人，她想穿過是難如登天。

  官子沒有改變路線，還在沿著直線跑位。眼看著就要到達底線了。丙申師姐這邊都楞住了，席莫問道：「她要幹什麼，還往前跑？」

  秋夕也一臉迷惑：「是不是輸蒙圈了，跑到那兒就是拿到球也沒用啊。」

  就在這時，沐雲笙出球了！往官子的前方，一記長傳！

  「花擦！」燕闕忍不住爆了粗口，「這是一個姑娘踢出來的嗎？我一個漢子都踢不出這腳球！阿笙別下棋了，白瞎了，我跟沐家說說，讓她陪我蹴鞠得了。」

  林風意鄙視，心裡默默地說：痴心妄想。

  李允植鄙視，大聲地說：「白天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