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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不會成為朋友

2024-04-29 07:11:08 作者: 舞月踏歌

  剛進爛柯院的大門,遠遠看見陳執事在遠處廊下站著,看見她似乎鬆了口氣,朝她招了招手。官子舉著傘歡快地蹦躂過去,笑著問:「是不是他回來了。」

  陳執事點點頭,轉身帶著官子往竹里雅舍走去。

  路邊石燈籠已經亮起,光亮被蒙蒙雨霧稀釋,在夜色中更顯朦朧。走進雅舍,燕禎正在看書,那情景讓官子有了錯覺,似乎還是早上她醒來看見的那一幕,似乎這一天他和她並沒離開。

  燕禎見她進來,放下書,仔細打量一番,說道:「衣服合身,裙角濕了。」

  「是啊,下雨了嘛。」官子想了想,問道:「你今天去秋獵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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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明天才回嗎?」

  燕禎道:「是啊,不過,下雨了嘛。」

  官子笑了笑,問道:「我聽三殿下和安平王世子說,他們因為今天的棋局沒去秋獵。你也姓燕,跟他們都差不多大,看著穩重尊貴,我猜你也是去狩獵了。燕禎,你是皇子還是世子?還是別的什麼?」

  燕禎道:「你知道我的名字,不會去問別人?」

  官子哈哈笑道:「我問過陳執事,他根本不搭理我。再說,是你不讓我跟別人提起的呀,而且我又不太關心這個,皇子世子公子,在我眼裡還不都一樣?」

  燕禎很是無語,官子又道:「三殿下和世子都能來觀棋,說明秋獵是可以不去的。」

  「嗯?」燕禎挑眉,望著官子粉嘟嘟的臉蛋,突然笑了:「怪我沒去觀棋?」

  官子道:「我可沒說。反正這也不是什麼重要的對局,哪有秋獵重要。」

  燕禎笑道:「我不比燕堂燕闕,他們可以不去,我是真走不開。」

  「哦。」官子回答得非常不走心。

  燕禎唇角勾起,慢慢說道:「知道席笑庸請了燕闕,怕你受欺負,便也找了人幫你撐場子。」

  官子恍然大悟:「原來是你攛掇三殿下來觀棋的。」她不安地攪著手指,小聲說:「還有那份死活題,你居然想到讓陳執事拿去,你還給星陣送了好吃的……」

  燕禎淡淡一笑:「這些不值什麼,隨手而已。」

  官子道:「對你來說是隨手,對我來說就意義非凡了,我也沒為你做過什麼,你這樣,我很不安。」

  燕禎道:「寫扇面抄經,對你來說是隨手,對我來說也是意義非凡,不是說了要還你人情麼?」

  「可你一下子給這麼多……」

  「哦?給多了麼?」燕禎笑著問:「那怎麼辦?」

  官子嘆了口氣:「以後你需要我做什麼,只需言語一聲,但凡我能做的,盡心盡力就是。」

  燕禎笑笑:「好。」

  「對了,你還送了我衣裳,今天席相知看見我穿這身,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燕禎嫌棄地瞥她一眼:「真的是隨手,你那麼寒酸。」

  官子不高興了,「我好歹也是有二百兩銀子的暴發戶,哪裡寒酸了?」

  燕禎淡淡道:「嗯。」

  官子氣道:「再會!」

  她扭身便走,只聽燕禎在身後慢慢說道:「本來讓羽青帶了膳食來,看來你不想吃。」

  官子立刻回頭:「吃吃吃!我都這麼寒酸了,怎麼也得蹭你幾頓!」

  兩人桌前坐好,羽青擺了晚膳。燕禎吃相貴氣斯文,官子邊看他邊笑:「吃東西也得弄這麼好看,不累麼?」

  燕禎道:「自小如此,習慣了。」

  官子笑笑,也不再多話。

  沒一會兒,燕禎放下玉箸問道:「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官子忍不住笑,也放下筷子,「對啊,誰讓世子叫這名字,誰讓他惹我。」

  燕禎又問:「博二兔不得一兔?」

  官子瞪他一眼:「上一句是在大庭廣眾說的,你能知道不奇怪,可這一句是私底下說的,你又怎麼知道?」

  燕禎淡淡瞥了她一眼,道:「你那個沐家的朋友逢人就講,已經傳遍爛柯院,我知道這句話很奇怪?你覺得我派人監視你?」

  官子訕笑:「哎呦,你瞧我,小人之心了,你別跟我一般見識。」

  燕禎:「嗯。」

  氣氛一下子冷起來,官子笑笑:「你別生我的氣,我今兒個心裡一直在謝你。你幫我的每一件,都讓別人嫉妒死了。」

  「嗯。」

  官子偷眼瞧瞧燕禎,見他還是冷著一張臉,笑道:「給你講件好玩兒的,我本來沒打算跟席相知計較,可她偏跳出來不停給我拆台,後來我讓她兌現賭約,讓她嫁金井欄,結果被金井欄好一番嫌棄,席相知直接氣暈了,好笑吧?」

  燕禎淡淡道:「這有什麼好笑?」

  「不好笑啊?」官子悻悻,「那算了,不講了。」

  燕禎問:「以後怎麼打算?」

  「以後啊?」官子道,「兩年後參加品階大考,然後入道場,爭繼目,一步一步來唄。圍棋的路總要走上一遍,等我做了一品入神,再去想別的。」

  燕禎淡淡一笑:「一品入神?你還想做什麼?」

  「還想上天行不行?」官子笑了笑,正色說道:「燕禎,這幾天多謝你關照。我想,我以後不會來這裡了。」

  燕禎周身空氣驟然變冷,官子突然覺得,沐琪那點寒氣算什麼呀,燕禎這氣場,能凍死人的好嗎。

  「呃……」官子道:「你要是想讓我寫什麼,就讓陳執事告訴我,我都給你寫。」見燕禎不做聲,官子又說:「那……我回去啦?」

  燕禎瞪了她一眼:「滾吧。」

  「好嘞!」官子脆生生答應,麻溜行了個禮,一溜煙跑到門口撐了傘就走,一系列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

  燕禎推開窗,看著冷雨中那小小的身影,問道:「羽青,你說她除了下棋,旁的事兒都不放在心上嗎?」

  「也不是,」羽青道,「這姑娘放在心上的,還有他弟弟。」

  燕禎突然笑了,慢慢道:「也是。」

  官子撐著傘走出那片竹林,到廣場附近遇上幾個巡院的執事,問清楚丁酉新生的所在,便朝著女棋手的住處走去。

  青石板路上濺起水花,裙角又濕了一片。官子低頭看看裙擺,覺得對燕禎是有歉意的,人家也沒怎麼,倒是顯得自己十分矯情。自從到了熹京,每天都看見那麼多人,吵鬧喧囂,爭棋鬥嘴,只有在燕禎的竹里雅舍,她才找回內心的寧靜。就在剛才,她發現自己有些事情是願意跟燕禎分享的,甚至他沒來看今天的挑戰局,她會有些失望。

  這,很不合適。

  他們之間,註定不會成為朋友。

  所以,以後還是不要再見面的好,那些他所謂的「隨手」,並不是所有人都能輕鬆承受。

  所以,還跟以前一樣吧,就像他說的,不用向別人提起。想起來的時候,記得心存感激。

  眼前已是丁酉女棋手的住處,爛柯院入門誓詞裡有一句「同食同宿」,每年新生皆有男有女,同宿這種事自然指的是男生女生分開宿。

  今年新生中,共有六個女孩子:奪了爛柯令的官子,沐風閣的沐琪和沐雲笙,玄微坊的李芙蕖,弈司阮青緹,還有一位是乙字號棋手,名叫蔡青荇。這六個人中,沐琪和蔡青荇都是十五歲,沐琪生日大些,其餘的幾人,除了官子都是十四歲。

  女生住的地方,叫粹美。

  丁酉新生中男子十三人,分別住在兩處——蒼潤、惠風。

  官子進了粹美居,這是一個小院,裡面三間房,正中那間住著沐琪和沐雲笙,右邊住的是李芙蕖和阮青緹,自己和蔡青荇住在左邊這間。她進了屋子,裡面已經收拾妥當,自己的床也已鋪好。

  蔡青荇容貌清秀,剛滿十五歲,見官子回來,迎上來笑道:「官子妹妹回來啦?」

  官子笑著打過招呼,指了指自己的床,蔡青荇道:「丁八十一把你的行李放在門口,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兒,就都幫你弄好了。」

  官子連忙稱謝,蔡青荇朝門口方向努努嘴:「她們都帶著丫鬟,就咱倆沒有。」

  官子笑笑:「沒有也挺好,自己動手有什麼難的。」

  蔡青荇不以為然:「怕是要被她們瞧不起。」

  官子皺了皺眉,淡淡道:「咱們來這裡,吃一樣的,穿一樣的,住的屋子也一樣,別人只是多個丫鬟,又不是大考的結果比我們高一個品階。」

  「那倒是。」蔡青荇被說得不好意思,連忙賠笑。官子道:「我去看看沐琪姐姐和阿笙她們,一起嗎?」

  「不了不了,我剛才去過了。」蔡青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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