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通告此世界！

  願再見時仍是少年。

  想起離別時留給夥伴們的話語，仍恍如昨日。

  「之前留下的航標呢？」沐凡輕聲詢問。

  黑的聲音沒有任何猶豫，「沒有收到任何信號，目前兩種可能性，一是被摧毀，二是被某種特殊力場屏蔽。我的資料庫演算更傾向於第二種可能性，畢竟在太空中找到那些航標並摧毀本身就是一件毫無意義的舉動。」

  然而當黑的話音剛落，另一道淡淡的滄桑聲音在耳中響起，赫然是極少出現的不朽神族莫翰達。

  「蟲族的行事目的性極強，團體一切行動都受腦蟲安排，它們的終極目的永遠都是掠奪生存資源。所以一定是它們的力場干擾了信號接受，我對它們很了解。」

  信號搜尋不到的原因越發清晰，但卻讓沐凡的心中悄然蒙上一層陰影。

  這四年的時間……

  

  蟲族究竟擴展到何等地步！

  「現在依然無法連接到星網，但可以進行另一種嘗試。」過了片刻，黑小心翼翼的開口道。

  「什麼嘗試？」

  「構築信號基站，將戰艦作為一個巨大的信號基站，主動發射進行光年傳輸的四元波信號。不過……」

  嗯？沐凡眉頭皺起。

  「不過這將徹底暴露我們的位置。」

  時間陷入安靜。

  「暫時停留在炎明星，開始改造。」

  沐凡的聲音平靜，聽不出半點波動。

  「大人。」

  「糯糯，我……」沐凡的語氣中罕見的出現波動，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這個舉動是最快找到同伴的方法，卻會將此刻的同伴帶入困境。

  抉擇兩難。

  少女柔軟的雙手輕輕捧住沐凡的右手，沐凡回頭看到那雙可以映出自己倒影的清澈眼睛。

  糯糯的眼睛中滿是堅定，「你從來沒有猶豫過。當我掉落在蠻升星的時候，我看著長夜如晝，一日、兩日……一月、兩月……甚至等到長夜盡頭繁星消退，也沒有看到過太陽升起。」

  「但是我心底卻隱隱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我能看到撕裂夜幕的光明，那時我就能等到你了。」

  女孩兒的眼中滿是動人的笑意，「所以現在，他們或許在宇宙的某個角落在等你。」

  「所以，你又在猶豫什麼呢？」

  糯糯笑靨如花。

  諸多苦難加諸於身，卻只是讓少女的心靈更加純淨。

  「我心中的大蠻熊，可一直都是最無所畏懼的呢！」

  小小的拳頭，和少女打氣的表情，讓沐凡的嘴角咧起，他臉上的猶豫這一刻，盡數消失。

  「我明白了。」

  沐凡反手握住那隻柔夷，轉身看向巨大的光幕，視野里是充斥著瑰麗色彩的無盡深空。

  面部已一片平靜。

  「通告此世界……」

  「我是沐凡，我回來了。」

  青年身形挺拔如松，屹立指揮台。

  白色的碎發下，眼中鬥志，如烈焰！

  那聲音，如驚雷。

  ……

  ……

  兩日後，這道聲音被轉化成羅琴宇宙中穿透能力最強的四元波信號，漫向深空！

  四艘外型猙獰的戰艦悍然駛出炎明星。

  沐凡抱臂站在那寬廣的指揮台上，透過那巨大的落地窗，一人仿佛面對整個宇宙。

  「你們在等我，不是麼？」

  平靜的自言自語，帶著那與生俱來的強大自信！

  ……

  五十萬公里外，飄蕩著一處沉寂的人造星環。

  從外部看一片死寂，沒有燈光。

  但是當鑽入星環內部，卻能看到一群醉生夢死的人。

  瘋狂吶喊的重金屬音樂肆無忌憚宣洩著人們的情緒。

  昏暗的空間內，金屬牆壁上掛著大大小小的猙獰甲殼。

  一名穿著傭兵制服的大鬍子將啤酒杯重重砸在吧檯上，右手握的咯吱作響。

  他眼睛通紅，衝著眼前那個慢條斯理擦拭酒杯的老男人吼道：「為了突破那群該死的蟲子取回能量塊，老子死了整整七個兄弟，你現在告訴我……一個子都不肯多給。」

  「告訴我，是我們的命不值錢嗎！」

  大鬍子猛地竄過去，雙手直接扣住那對面那獨眼男人的衣領。

  擦拭酒杯的動作停止，獨眼男人抬頭，看向大鬍子。

  眼中沒有半點憤怒，有的只是一種見多後的麻木。

  「不取回來，我們都得死。」

  「我們這群人無非是苟延殘喘罷了。」

  「這些子兒，只是讓我們活下去的希望。」

  獨眼男人輕輕拿開大鬍子的手掌，低頭看著那遍布磨痕的啤酒杯，聲音里有的只是一種隨時等待死亡的消極。

  「難道你還認為有人會把飛船開到這裡來？」

  「聯邦、帝國？還是革命軍？」

  獨眼男人的話讓附近的氣氛瞬間冷下來。

  一群飲著難喝酒水的男人們對視後，眼眶都紅紅的。

  三年多的時間，他們這些流浪倖存者的人數從十七萬，銳減到一萬兩千。

  死亡或許下一秒就到來。

  星網崩潰，信用點無法流通，這些臨時的貨幣要再多，又有什麼用？

  「我換了四個小隊，死了七十多個兄弟。」

  「行了，恭喜我們又熬過一輪。」

  「等能源耗盡的時候，大家凍死之前，瞎眼的傑克一定會讓你喝個飽的，哈哈哈。」

  周圍響起轟然大笑。

  大鬍子頹然鬆手，然後趴在吧檯上失聲痛哭。

  或許下一輪，他就能去陪那些兄弟們了。

  哭哭笑笑、大聲嘶吼。

  突兀的鑽出一道急促的警鈴。

  歡愉中的人群，瞬間靜止。

  「警報！？」

  「蟲子？」

  人群駭然失色。

  「等等，不是，這個聲音不是襲擊警報！」獨眼傑克眉頭緊鎖，斷然開口。

  「那是什麼？」有人緊張問道。

  是什麼……是什麼……

  獨眼傑克猛地抬頭，眼中帶著不可置信。

  「主動型四元波！？」

  「是誰活膩了！想刺激那些星海里的蟲子。」

  周圍一片死寂，眾人口乾舌燥。

  他們已經孤獨多久了？

  敢開啟主動四元波信號的艦船早在三年前就都被那些瘋狂的蟲群給撕成了碎片。

  「有信號刺激，蟲子一定會暴動！」

  「那我們……」

  「趁機去廢墟海里多挖些能量塊回來，我要還活著，老傑克你要請我十杯酒！」大鬍子氣息喘的粗重。

  「幹了！」

  瞬間周圍一片叫好。

  獨眼傑克看著眾人的反應，點點頭，沉聲說道：「這倒是個機會，如果蟲子被吸引的遠了，我們可以考慮集體搬過去。」

  眾人的呼吸集體粗重起來。

  【離開這個該死的星環！】

  念頭一旦生根發芽，就再也壓制不住。

  「現在……我們先看看這四元波信號，在說什麼？」

  「想為我們提供物資嗎？哈哈哈。」

  周圍一片鬨笑。

  獨眼傑克不知從哪裡搬出一個破破爛爛的老型號信號接收器。

  還好沒有鏽蝕住。

  旋鈕微微的轉動，刺耳的聲音開始漸漸變得平緩。

  「嘖，這該死的信號功率倒是強，呵呵，滿頻道。」

  「瘦德克，你去看看那些該死的蟲……」

  那名傭兵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一道聲音清晰的從鐵箱裡傳出。

  「我是沐凡，我回來了。」

  帶著平靜的語調和……

  那曾與整個世界為敵的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