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英雄一世，又負了誰

  小木屋內，有著女孩子閨房的所有風格，裝飾精巧而不奢俗。

  簾幕後，一道無比曼妙的身影盤膝而坐，那麼靜靜地坐著，卻有著一股說不出的韻味。她的身前放著一尊紫金香爐，吹煙裊裊，如雲似霧，如在仙境。

  「師尊，他居然能找到這裡來，看來的確有些不凡。」白衣女子恭敬的站在簾幕前，對著簾幕後的女子輕聲道。

  她心中很奇怪，為什麼師尊對那個學員那麼的上心，甚至不惜屈尊降貴地親自去帶班教導他，在她看來，那個少年實在有些稀鬆平常，而且患有嗜睡症，普通的學員標準都達不到。

  可惜，她雖然很好奇，但師尊從來沒有向她解釋過什麼。

  「他若連這點能耐都沒有，他就不是「他」了。」

  簾幕後的女子微微一笑，皓手輕撫簾紗，一張絕世傾城的仙顏露出，剎那間天地萬物似乎都黯然失色，日月都不可與之比光。

  此女不是別人，正是席千夜的班主任幽蘭思。怕是席千夜都不會想到，她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是那位神秘女子的師尊。

  「風華絕代如他，再次蒞臨世間，這天下……怕是安靜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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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蘭思笑了，笑的春-光明媚，日月暗淡。

  ……

  席千夜如一根木樁，靜靜地盤膝坐在湖泊邊，三天三夜絲毫未動。漸漸地，他似乎與這個世界融為一體，像是空氣，像是花草樹木，像是虛無的空間，像世間的一切，又似乎一切都不存在。

  那麼的自然，那麼的融洽。存在，又似乎不曾在天地間留下任何痕跡。

  飛鳥划過美麗的湖泊，在水面上蜻蜓點水，然後一縱而過，剎那穿過湖泊邊席千夜的身軀，居然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就那麼無聲的穿越了過去。

  他不再是天地間的生靈，他將是這個世界，包容萬物，融於天地，融於法則，化為法則。

  遠處的小木樓上，神秘女子靜靜地望著湖泊邊的席千夜，美眸凝重，似乎看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久久凝視。

  突然，席千夜站了起來，邁步向前，來到湖泊上，踏水而行，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根稻草，揮草如劍，在湖面上緩緩舞了起來，如若天成，沒有任何違和感。

  劍，只有美，只有自然，沒有凌厲，沒有殺伐，沒有痕跡。

  「天地如一，萬物如我。」

  神秘女子喃喃自語，此時在她眼中，再也沒有席千夜，也沒有劍法，只有一道道天地規則在運轉，在律動飄揚……

  鏘！

  一聲悠長的劍鳴。

  她再也忍不住，拔劍而出，白衣飄飄，若翩鴻，若驚雷，剎那飛出木屋，掠過湖泊，浮光掠影間便來到席千夜面前，一劍向他擊出。

  劍光如雷，劍意如雨，頃刻間便覆蓋整個湖泊，似乎根本無處可躲。

  換成其他人，面對如此可怕的劍招，怕是早已手忙腳亂，面色白髮。

  然而席千夜卻是依舊如常，手握稻草劍，輕輕舞動著，不緊不慢，節奏如一，天地相合，他就像是天地的規則，不管發生了什麼，變化了什麼，他都不會有任何變化。

  但是，那充斥著湖泊的森然劍氣，卻在消弭，無聲無息，不起波瀾，似乎從來就沒有出現過。

  白衣女子面無表情，心中頗為不服氣，再次揮劍攻來，劍氣橫空三千米，百里湖泊的湖水從中炸裂，分成兩半，生生在水面犁出一道溝-壑。

  然而，如此強勢的攻擊，卻依舊沒有對席千夜造成影響，此時此刻，他似乎真的化為了一片天地，包容著一切。

  「天境層次的力量，根本無法打破他那種狀態。」

  白衣女子微微蹙起了眉梢，她並沒有盡全力，以她的修為，若是全力出手，整個百里湖泊都會被夷為平地，而那少年此時的狀態雖然奇特，但也肯定擋不住。

  修者逆天而行，佼佼者舉手投足毀天滅地，所以並不是融於天地就能無敵。

  但是，席千夜畢竟只是一個凡境修士，就算天人合一應該都強不到哪裡去。然而，她已經施展出天境層次的力量卻都無法將他打敗。只能說明，他融入天地太深，能借用天地的力量。

  白衣女子不斷力量層次提高，與席千夜對抗。

  天境一重天。

  天境二重天、天境三重天……天境七重天。

  直到天境七重天，白衣女子才發現力量堪堪與席千夜持平。

  而且，只是持平而已。

  要將他擊敗，打出天人合一的狀態，怕是要天境九重天的力量才能做到。

  天境九重天，那可是堪比尊者的力量。

  白衣女子心中震驚無比。

  席千夜只是一個凡境修士啊！如果他隨時能進入這種狀態，豈不是說他能堪比半個尊者存在？

  雨過天晴，氣息消散，湖泊漸漸歸於平靜。

  席千夜終於從天人合一的狀態中走出，化為一個安靜的少年，靜立在湖水上。

  「你來此，目的就是為了突破到靈境嗎？」白衣女子緊緊盯著席千夜。

  「為了突破到大圓滿，也就是所謂的凡境第十重天。」席千夜笑了笑道。

  一旦大圓滿，便能立刻進入下一個大境界，所以他現在已經突破到靈境。

  「什麼，你剛才突破到了凡境的至境？」

  白衣女子駭然，之前席千夜一直天人合一，氣息與天地相合，所以她也感應不到席千夜身上的變化。

  第十重天的至境！

  哪怕只是凡境的至境，戰矛學院也已經有幾十年沒有出現過了吧。

  她當初曾經嘗試過衝擊凡境的至境，不過最終卻失敗了。

  所以她很清楚，想要達到一個大境界的至境，到底有多麼的難，遠遠比突破到下一個大境界都難的多。

  白衣女子深深地望著席千夜，久久不言，此時她終於有些認識到，師尊為何如此重視這個少年。

  「你剛才施展的是什麼劍法？」

  白衣女子自問在劍道上，整個西陵國內她都能排入前十。

  然而在剛才的劍術比拼中，她卻始終落入下風，一根稻草划過，給她的感覺卻像是一個世界，一個劍的世界。

  「道劍。」

  席千夜想了想，如是說道。

  他剛才施展的，其實是劍法，也不是劍法。他這種層次的人，哪怕只是凡境修為，舉手投足之間也有著一種道的痕跡。

  技修煉到登峰造極之後，便近乎於道，而道也可以由技演化出來，他施展的劍法，其實就是道。

  所以，稱之為道劍，倒也適合。

  「好一個道劍，倒是讓我長見識了。」白衣女子微微點頭。

  「這三天多有打擾，感謝姑娘讓在下停留此地靜修之情，不敢繼續打擾，就此告辭，或許我們以後還會相見。」

  席千夜微微見禮，然後轉身踏浪而去。

  目的已經達到，他自然不會在此地多留，那神秘的白衣女子以及湖泊底下的青貍龍都能對他造成致命的威脅，早點離去，省的節外生枝。

  「師尊，他到底是誰？」白衣女子回到小樓，心中的疑惑再也忍不住。

  幽蘭思淡淡地搖頭，輕聲道：「煙兒，以後不得再對他如此無禮，否則門規處置。」

  顧輕煙知道師尊不會告訴她原因，有些委屈地低著頭，望著鞋尖，師尊很少說些管教她的話。但為了那個少年，卻如此說她，讓她很是委屈。

  「千年煙雨冷若霜，半夜魂繞訴心殤；縱君英雄一世，不曾負天下人，卻又負了誰的心。」

  幽蘭思輕輕一嘆，眸光如煙，似乎穿越了時空。

  上一世，你辜負了太多的人，也有太多的人在期待著你的歸來。來世今生，無情歲月，我等你君臨天地的那一刻，再陪你一戰天下便是。金戈鐵馬笑皇圖，君當橫行九天，睥睨蒼生。

  ……

  「雨萱姐，聽說丹盟的丹會將在碧幽山莊舉辦，你知道嗎？」

  「我也聽說了，這可是咱們戰矛城的一大盛事，據說很多其他郡的大人物都會趕來，甚至可能有皇城的人出現。可惜，只有一些權貴才有資格參加，我們就別想了。」

  校內綠蔭小路上，三五名少女正圍著孟雨萱，嘰嘰喳喳的聊天。原本並不怎麼出眾的孟雨萱儼然成為了一個小團體的大姐頭。

  「丹盟的丹會？你們說的是這個嘛。」

  孟雨萱盈盈一笑，頗為驕傲的摸出一張請柬，上面儼然寫著丹會兩字。

  「哇！丹會的請柬，我的天，雨萱姐你好厲害。」

  「只有頂層貴族才能參加的丹會啊，我從小聽著丹會的傳說長大。雨萱姐，你好厲害啊。」

  ……

  恭維的聲音不斷從幾個年齡不大的少女嘴中響起，雖然誰都知道，孟雨萱能得到丹會的請柬，肯定與陳斌然脫不開關係。畢竟，以孟雨萱的身份，根本沒有資格去參加丹會。

  而且，即便以陳斌然的身份，要得到兩張請柬也是相當的困難。

  由此可見，陳斌然對孟雨萱的重視。

  少女們心裡又嫉妒又羨慕，但卻又不得不恭維孟雨萱。

  攀附權貴的事情，在學校里相當常見。

  孟雨萱嘴角微微上翹，梗著脖子抬頭挺胸，驕傲的像是一隻孔雀。

  丹盟舉辦的丹會將近，學校里到處都是議論聲，那些有資格前往參加的學生，無疑最受矚目。很多人都求上門，希望那些權貴弟子能夠幫忙在丹會上購買一些丹藥。

  畢竟，丹會上出售的丹藥不但便宜，而且品質相當高，哪怕自己不用，買來再轉手賣掉都能賺不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