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1，談心

  「錢森？就是那個一蹶不振的錢森？」猛然間，沈秋山的眼睛一亮，問道。

  「不是一蹶不振，而是自我沉迷了。」吳迪苦澀的搖了搖頭，說道。

  沈秋山更有興趣了，問道：「吳迪，看你的樣子，好像和這個錢森認識？」

  「何止是認識啊。」吳迪輕輕的嘆了口氣，說道：「我入娛樂圈，說起來錢森還是領路人，我們兩個曾經是鄰居，他就如同大哥哥一樣照顧我，我當時沒有工作，是錢大哥知道後，讓我跟著劇組東跑西跑，至少有一份工資。」

  「當初雖然有些苦，可是錢大哥很照顧我，我記得最深刻的是一次取景，是一個深山老林，劇組的器材根本進不去，我被副導演罵的狗血淋頭，最後錢大哥出面，他幫著我抬著攝影軌道，手都磨破了，終於進入了取景地，而當時，他就是聲名鵲起的大導演。」

  「你能找到他嘛？」聽了吳迪的話，沈秋山更有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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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秋山選角色，演技當然很主要，但他更注重人品，他可不想一條魚腥了整個沈氏娛樂。

  「這個時候……」吳迪看了看手錶，隨即篤定的說道：「錢大哥現在一定在物語酒吧。」

  雖然錢森已經落寞了，但吳迪也是一個很念舊的人，對於錢森，他一直很感激，雖然他也沒有能力幫助錢森再次崛起，可是他依然默默的關注著這個讓他走上這條康莊大道的領路人，或者是恩人。

  「還不到中午十一點，他就在酒吧？」沈秋山驚愕的問道，旋即搖了搖頭，「看來那一次的事情對他打擊真的很大。」

  「山哥，如果……如果你能幫幫他……我……我……」吳迪有些激動起來。

  如果說整個娛樂圈還有誰能讓錢森再次振作起來，恐怕只有沈秋山，而吳迪，也只相信沈秋山，至少，沈秋山不會將錢森當做一個棋子，一個賺錢工具。

  錢森落寞的時候也曾經有人找他執導甚至是作一名演員，錢森心還未死，當然不會拒絕。

  可是這些人都考慮的是當時錢森身上的種種話題，用來炒作和宣發影片，真正執導？沒有導演會放出自己的執導權，演員？只是個噱頭而已，還想出彩？

  幾次之後，錢森也徹底看清了娛樂圈，徹底的沉迷在了酒精的麻醉之中。

  「以驚悚和恐怖片出名，對人物內心世界刻畫很細膩，現在正在落寞甚至是絕望之中，你不認為，錢森真的是最好的人選？」沈秋山的眼睛愈來愈亮了。

  吳迪激動的連連點頭，沒有多說什麼，他可是看到了沈秋山的劇本的一部分，他當然知道，這部影片如果出演，對於錢森是什麼樣的機會。

  不止是錢森，恐怕這個劇本的消息放出去，連項飛龍等國際巨星也會第一時間打電話過來，要爭取這個角色。

  ……

  物語酒吧。

  坐落在酒吧一條街旁的一個小巷子裡。

  或許因為生意一直不怎麼好的緣故，這裡白天也一樣開門。

  昏暗的燈光下，酒吧中只有三兩個客人低聲交談著，小舞台上，一個明顯稚嫩的歌手彈著吉他，輕聲的演唱著，歌聲並不是太過動聽，但也給這個小酒吧一絲音樂的氛圍。

  沈秋山在一個昏暗的小角落中看到了錢森。

  及肩的長髮有些亂糟糟，後背有些彎曲，背對著小舞台，眼睛仿佛在盯著對面的牆壁，一口口的喝著廉價的啤酒。

  「馬夫蒂尼。」沈秋山叫了一杯酒。

  懶洋洋的好似都要睡過去的調酒師聽到沈秋山的點單，頓時精神了起來。

  這樣的小酒吧中，每天能賣出去的洋酒可是不多。

  「那個傢伙什麼時候來的？」沈秋山坐在吧檯前，下巴指了指錢森的位置。

  調酒師撇了撇嘴，說道：「那個酒鬼啊，聽說之前還是知名的導演呢，現在……五十元一打的啤酒，他能喝上一天，要不是看在他是老客戶，老闆早就趕走他了。」

  「或許，他以後也不會來了。」沈秋山很討厭調酒師這陰陽怪氣的口氣，也懶得廢話，拿起自己的酒杯，走到了角落之中。

  「如果是讓我當導演、演員，請免開尊口。」沈秋山剛剛坐下，錢森微微抬起頭，睜著有些發黃的眼睛，不咸不淡的說道。

  鋪面而來的酒氣讓沈秋山微微皺了皺眉，看著最後剩下了半瓶啤酒，還有那半睜不睜的眼睛，沈秋山知道錢森已經微醺了。

  「你就想這麼頹廢下去？還是這五十元一打的啤酒真的那麼美味？」沈秋山沒有在意，當然的一笑說道。

  「都是酒精，都能麻醉。」錢森淡然的掃了一眼沈秋山的洋酒，平靜的說道。

  「酒精能麻醉神經，但麻醉不了內心。」沈秋山盯著錢森的眼睛，問道：「你應該認識我吧！」

  「呵！鼎鼎大名的奧斯卡大導演沈秋山，現在還有不認識你的嘛？是不是也想在我這裡找尋一些優越感？恭喜你，你成功了。」苦澀的笑了笑，錢森一口將剩下的啤酒幹掉，就要起身離開。

  冷嘲熱諷，被人對比，這在錢森的日常生活中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他相信也不是最後一次。

  自開始的憤怒，到如今的冷淡面對，錢森的心都已經麻木了。

  「我用得著在你的身上找優越感嘛？」沈秋山沒有阻攔，而是繼續說道：「知道我是誰，知道我獲得了奧斯卡獎，這說明，你對娛樂圈還沒有真正的死心，你只是靠著酒精的麻醉，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事情。」

  已經站起身的錢森頓住了，沈秋山的話直擊他的內心。

  是啊，如果徹底心灰意冷，還在意娛樂圈的一些新聞幹什麼？

  如果真的徹底頹廢了，之前一次次的執導，一次次的演戲，一次次的被騙，為的是什麼？

  錢？曾經是名導的錢森並不缺少，至少讓他富足的過完這一生沒有問題。

  可是，錢森現在沒有的只是追求。

  啪！

  沈秋山將自己還未完成的劇本丟到了桌子上。

  「看看吧！就算是給自己一個機會。」沈秋山說道。

  錢森站在原地，眼睛看著劇本，遲遲沒有拿起來。

  他害怕，害怕又是一次騙局，害怕他僅剩下不多的希望徹底泯滅。

  如果連奧斯卡大導演沈秋山都戲耍他，那麼，娛樂圈真的永遠容不下一個錢森了。

  同時，錢森也很期盼。

  沈秋山的名頭，沈秋山的為人，錢森通過媒體都有一些了解。

  別人眼中的沈秋山是刺蝟，觸碰不得，而且沈秋山很兇，招惹他的人必然會受到他的反擊。

  可是在錢森的眼中，沈秋山很真性情，很自我，但通過沈氏娛樂的崛起，沈氏家族的崛起，又說明沈秋山是一個親情感很重的人，情感重，這是做最好的朋友的最佳選擇。

  「怎麼？害怕了？害怕再一次成為話題，成為陪襯？」沈秋山完全理解錢森的內心，他淡然的一笑，說道：「錢森，你還有退路嘛？或許，憑藉我的人品，你至少還有一搏的機會。」

  錢森默然了，正如沈秋山所說，他也不甘心就此沉淪下去。

  深吸了口氣，錢森咬著牙，拿起了這在他心中重若千斤的劇本。

  舞台上的新歌手依然在輕聲的吟唱著，馬夫蒂尼一口口的被喝乾，劇本也一頁頁的翻過去。

  沈秋山沒有說話，就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看著錢森。

  腰背滿滿的挺直了，昏黃的雙眼也閃出了亮光，就連因為長期喝酒而微微顫抖的手此時也愈發的有力了。

  劇本的每一頁，錢森都要看上至少三遍，有時候，甚至還要閉上眼睛想一想。

  沈秋山知道沒問題了。

  吸引一個導演最好的東西，就是劇本，一個好的劇本，會讓任何一個導演為之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