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傅唯汝x周瑾衍（21）

  電話那頭有著隱隱約約的鳴笛聲和風聲。

  傅唯汝又仔細聽了聽問，「你現在還在外面嗎？沒回家嗎？怎麼聽著話筒里好像有別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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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醫院樓下。」

  傅唯汝身體比腦子快的先往樓下跑去。

  周瑾衍素來喜歡站在樹下等她，但今天卻站在了門口。

  她跑下來的那一刻就直接被他摟入懷中。

  他抱的有些用力，察覺到他的反常，傅唯汝輕輕環抱住他，輕拍著他的後背，「瑾衍……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許是一個人承受久了，就連身邊有人陪伴都不敢過多的宣洩不好的情緒。

  僅是一分鐘，周瑾衍就從傅唯汝肩頭起了身，眉尾的疲倦漸散幾分，他捏了捏傅唯汝小臉，「等我一段時間處理好事情好嗎？」

  他沒有多說，傅唯汝也沒有多問，只是點了點頭。

  又陪了他一個小時，天光大亮，醫院開始陸續有了行人。

  傅唯汝怕媽媽睡醒發現她不在，可周瑾衍這種狀態，她也不可能主動離開。

  又過了半個小時，周瑾衍主動起了身，他說一夜沒睡，回去補一覺。

  傅唯汝同意了。

  但她沒想到，這一別，好久都沒見……

  每天兩個人基本都不活在一個時間點，她看到周瑾衍的消息再去回復時，周瑾衍那頭又沒了動靜。

  若不是每天還能收到周瑾衍的寥寥幾語，傅唯汝真就迷茫失措了。

  可儘管如此，心裡也是不安穩的。

  一日如此還好，一個星期如此，也可以忍耐。

  可一個月如此，兩個月如此……

  傅唯汝雖然努力的不讓自己去問周瑾衍那些事情。

  也自己告訴著自己不要去多想，可就是控制不住。

  臨近新年，她的身體狀況卻越來越差了，原本每天都在好轉的身子現在卻越發的瘦了。

  江茗和傅爸爸傅媽媽都看在眼中，但也沒辦法。

  只能儘自己所能的去照顧著、醫治著傅唯汝。

  不過傅唯汝之前的長期治療是有效的，哪怕她現在相比起之前的狀態虛弱了些，但比起剛開始的時候，還是一個質的飛躍。

  江茗說，只要讓傅唯汝這樣堅持下去，身體素質不下降的太厲害，能穩定住，再過過就可以動手術了，江茗已經成功約到了首屈一指的心臟科醫生來給傅唯汝主刀。

  一切都在慢慢變好，傅唯汝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她還是……聯繫不上周瑾衍。

  只能靠著每天的隻言片語去保持聯繫。

  她已經幾個月沒有見過周瑾衍了……

  她完全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這樣。

  蘇芮回來過醫院看她，得知她和周瑾衍的情況後，蘇芮非常震驚。

  「這是搞什麼啊？」

  「哪有談戀愛的雙方幾個月不見面的？」

  「聊天也那麼少，你也真是能穩住心性，要是我，我就要去找。」

  「你作為女朋友來說已經做的很好了，你給了周瑾衍足夠的時間了，你那麼體諒他，他怎麼也不考慮考慮你，把你一個女孩子撂那麼久，心裡頭多難受。」

  「你聽我的，你給周瑾衍發消息，你約他見面。」

  那天，在半推半就之下，傅唯汝給周瑾衍發了消息，約他出來。

  可是……周瑾衍回消息時候已然是第二天了……

  蘇芮都惱了，想要拉著傅唯汝去找周瑾衍，去他學校，去他的奶茶店，不然就去他家蹲著，就不信找不到他。

  可傅唯汝拒絕了，她不想那樣給周瑾衍壓力，她心裡是信任周瑾衍的，她從不會覺得周瑾衍是因為不喜歡了或者是怎麼樣才不找她的。

  因為她能夠感受到。

  周瑾衍每次給她發語音時候，聲音都是疲憊沙啞的，那是裝不出來的，他是真的累了。

  每次傅唯汝瞎想了一天聽到他的聲音時都會心生愧疚，她不該想那麼多的……

  可是幾個月的時間，周瑾衍什麼都不告訴她，傅唯汝又怎麼能勸服自己呢。

  她就每天活在讓自己別懷疑、相信、思慮之中。

  這樣的心緒，別說傅唯汝這種有心臟病的了，哪怕是身體好的人也經不住這樣折騰。

  心情鬱結、積鬱成疾。

  終於，積攢的情緒在周瑾衍整整24小時沒回消息以後崩塌了。

  她去到了周瑾衍的學校門口。

  本想給祝易安發消息，結果消息還沒發出去，面前出現一道女聲，「傅唯汝？」

  傅唯汝下意識的抬起頭。

  是郁妍。

  傅唯汝和郁妍的接觸不多。

  郁妍不是顧泠阮那樣死纏爛打的人，知道周瑾衍和她在一起以後，郁妍也就沒再來找過周瑾衍了。

  「來找周瑾衍？」

  郁妍主動開口問，傅唯汝點了點頭。

  「我帶你去見他一面吧，不然明天以後你就見不到他了。」

  傅唯汝原本要跟著她走的步伐一頓，心裡一咯噔，「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周瑾衍要出國了你不知道嗎？」

  郁妍就仿佛察覺不到傅唯汝的呆滯，自顧自答，「哦對，你的確不知道，瑾衍沒告訴你，他還讓我們都瞞著不告訴你，畢竟你這樣的女孩太乖了。」

  郁妍笑了聲，側頭拍了拍傅唯汝肩頭，「傻姑娘，也就是你這樣的人才這樣好騙，一個男人，幾個月不和你見面，聯繫都那麼少，你覺得那是喜歡嗎？周瑾衍就跟你玩玩你怎麼還當了真，你在學校里隨便拉一個人，誰不知道周瑾衍是個花花浪子啊，你這樣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他估計能同時談一堆吧，又乖又聽話還傻乎乎的。」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傅唯汝臉色瞬間沉了些，郁妍的這番話將好脾氣的傅唯汝都惹惱了，「這些話，只要不是周瑾衍和我說，我就不會信。」

  「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現在這個時代，要是真有人想回你消息，會隔那麼久嗎？而且，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我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呢？」

  郁妍雙手環胸，從上至下，眼裡帶著嘲笑和譏諷的看著傅唯汝。

  看著傅唯汝眼眶含淚卻還咬著唇強裝鎮定的模樣，郁妍嗤笑，「那就給你看看差距，讓你心死。」

  「你要知道，你這樣的乖乖女從來都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他明天就要陪我飛國外了。」

  「不出意外，你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見面了。」

  「我看著你可憐，要不是我告訴你這些，你難不成還要等周瑾衍一輩子？」

  「真是蠢，蠢不堪言。」

  郁妍拿出手機。

  打開了微信。

  每一天，都有她和周瑾衍的聊天內容，並且大部分都是視頻和語音，一通都是很久……

  「不死心嗎？會覺得是我用小號偽造的聊天記錄嗎？」

  郁妍就是要磨滅傅唯汝心裡的每一點念頭。

  不給她一絲幻想的空間。

  她無情的伸手點開其中幾條語音。

  周瑾衍的聲音傳出時，傅唯汝不受控制的掉了一行眼淚，她飛快擦拭，但卻難掩難過。

  強忍著，她執拗，「只要周瑾衍不親口和我說，我就不會信。」

  「行啊，敢和我去一趟周瑾衍家嗎？他的機票就放在他家裡。你一看便知我有沒有騙你。」

  「周瑾衍如果真的有事，他也不會還有空出國卻沒空找你的吧。」

  傅唯汝的心已經不受控制的在郁妍一字一句中陷入冰窖了，但她就是不死心，怎麼會呢……周瑾衍當時明明和她說了好多。

  周瑾衍明明很喜歡她，怎麼會只是玩玩呢。

  她不信……

  可是幾個月的不見面和細瑣聯繫已經讓信任早在不知覺中一點點的崩塌了……

  ……

  傅唯汝跟著郁妍去到了周瑾衍的家。

  這還是她第一次去到周瑾衍的家。

  臨近他家時已經沒了水泥路，都是土路。

  建築矮平，雞鴨鵝亂叫的聲音混雜，甚至小道上還有家禽的排泄物。

  這還是傅唯汝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她不自覺的擰起了眉，手指擋在鼻前。

  郁妍看到，笑了聲，上下打量了眼傅唯汝，雖然她不知道傅唯汝的家世情況，但看著傅唯汝每次的穿著就知道非富即貴，哪怕是一件很簡單的衣服都有著大牌logo。

  「你這樣嬌生慣養的小公主，和他這樣的人，本就是不配的。」

  「身世、學歷、性格等等，各種方面，可以說你們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是般配的，不知道你為什麼會一直不願意死心。」

  傅唯汝不說話。

  郁妍說什麼刺激她的話，她都不吭聲。

  就悶著頭跟著郁妍往前走。

  小鎮裡鮮少來外人，基本街坊鄰居的都已經將來來回回的那些人認清了，甚至將鄰居常來的親戚都認熟了。

  傅唯汝來到小鎮裡時毋庸置疑的受到了別人好奇的目光。

  尤其在看到傅唯汝被郁妍帶著去到周瑾衍家時，都開始了悄悄的議論。

  周瑾衍家門緊閉，大門被黑鎖扣上。

  看到的那一刻，傅唯汝說不出的鬆了口氣。

  好像只要看不到那張機票，她心裡頭還能夠抱著那絲殘存的希望一般。

  可郁妍就仿佛能猜到她的心思，郁妍從周瑾衍家門口已經枯了花兒，只剩花盆的盆地嫻熟的摸出了鑰匙，在傅唯汝面前晃了晃，「看到這個，失望嗎？」

  「你開就好，不需要跟我說這些。」

  傅唯汝開了口，別開頭不想看她。

  郁妍笑了聲，開了門，領著傅唯汝進去。

  無疑的，郁妍剛剛從周瑾衍家門口拿出鑰匙的行為又戳疼了傅唯汝的心。

  雖然她努力的告訴自己，周瑾衍和郁妍從小一起長大，她知道他家鑰匙擺放的位置也是正常，可就是……膈應了……

  理智那樣告訴自己，自己卻無法真的那麼認為。

  傅唯汝在家裡看到了許多屬於周瑾衍的東西，還在臥室看到了很多她送給他的東西，傅唯汝沒法再自我欺騙了。

  她甚至在來的路上都在為周瑾衍想著理由。

  她想，郁妍可能只是想破壞她和周瑾衍的關係，可能帶她來的根本不是周瑾衍的家。

  可是一個人的生活痕跡是難掩的，這裡……的的確確是周瑾衍的家。

  周瑾衍的臥室里，的的確確……也擺放著明天下午飛往國外的機票……

  ……

  傅唯汝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渾渾噩噩回去的。

  她甚至慫的都不敢給周瑾衍打一個電話或者是發消息問一句。

  ——你真的不喜歡我了嗎？

  她還想問。

  ——為什麼這一切你不能親口告訴我呢，為什麼非要別人來說呢。

  原本是她和周瑾衍的感情，如今……郁妍來和她說這些，倒顯得她像個可悲又可憐的人……

  ……

  ……

  傅唯汝不知道的是，她離開以後，房屋後一直蹲著隱藏自己的周瑾衍起了身。

  他望著她的背影，看著她失神的跌倒摔得滿是泥垢。

  周瑾衍紅了眼眶……

  「真能捨得？」郁妍一出門就看到了這一幕。

  周瑾衍沒回應，進了屋，「今天謝謝你了。」

  「怪不得你說你沒法當著她的面演戲，我看著她那楚楚可憐的樣子都差點心軟了。」

  周瑾衍木了神，沒有回應。

  郁妍嘆了口氣，離開。

  也替他們倆感到遺憾，郁妍正是了解周瑾衍才知道，他有多喜歡傅唯汝，她從沒見過周瑾衍這樣喜歡一個人。

  周瑾衍的確是出事了，還是大事……

  他的父親，周洋死了。

  周瑾衍和傅唯汝在一起以後，決心專升本，徹底搬家，在學校一旁租了個便宜的小房子。

  幾個月都沒回家，那一天是學校需要戶口本複印件，周瑾衍才回了家，打算去拿戶口本複印，當天就和周洋起了爭執，吵的凶。

  街坊鄰居全都聽到了。

  後來周瑾衍摔門而去。

  知道周洋的死訊還是在半個月後。

  是鄰居聞到了異味，畢竟是熱天，氣味散發的快，一股子腐爛氣味。

  這才發現周洋早就死於家中。

  周瑾衍被警察帶走了。

  因為他是嫌疑人……

  說來好笑，周瑾衍第一次覺得為自己辯白是這麼難的一件事情。

  他明明沒有做過，但他卻要和別人證明，他沒有做過這件事，如果不能證明，他就是最大嫌疑人。

  多麼的可笑。

  只因小鎮沒有監控。

  周洋的致死傷是啤酒瓶砸在頭上，重擊多次後致死。

  而啤酒瓶口可以用手把住的地方只有周洋和周瑾衍的指紋痕跡。

  並且瓶口還有周瑾衍的血跡DNA樣本。

  法醫通過解剖得出了周洋的死亡時間，就是周瑾衍回家的那一天。

  並且通過街坊鄰居的調查，鄰居們都在說，那一天，周瑾衍和周洋吵架吵的很兇，屋裡的確傳出了哐哐的聲音，其中好像就是玻璃瓶的聲音。

  周瑾衍和警察說，他那天的確和父親起了爭執，周洋當天喝多了，拿酒瓶砸他，周瑾衍用手擋住，但被砸破了手，流了血。

  後來，他和周洋吵的凶，周瑾衍說要和他斷絕父子關係。

  周洋氣的甚至不給周瑾衍離開，說要弄死他。

  周瑾衍也是氣上頭，拿著酒瓶砸了周洋的肩膀，但周瑾衍確定，他沒有砸到周洋的頭，並且他走的時候周洋生龍活虎的，還能中氣十足的罵他。

  可周瑾衍的這一番話在警察一句，「有證人嗎？」後化為烏有……

  他哪來的證人……

  當時只有他和周洋，街坊鄰居也只能聽到他們在吵架，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

  周瑾衍無力的解釋，「周洋是我父親，哪怕我和他關係再不好，我也不會對他做什麼。」

  一切沒有證據的話都是無用的話。

  警察也沒有確鑿的證據可以抓走周瑾衍，但周瑾衍也沒有辦法去為自己辨別。

  調查陷入僵局，沒有新的線索，警察就每天每天的把周瑾衍喊到警局，每天都問著重複的問題，問到周瑾衍煩了厭了卻還不得不去回答。

  期間，警察查了周瑾衍的手機，會調查他有沒有同黨。

  正是如此，周瑾衍沒有回傅唯汝太多的消息，這種時候，他若是和她距離近，無非是將她拉入深淵之中。

  持續了這麼久……

  不僅是傅唯汝想周瑾衍，周瑾衍也想她想的厲害，可他又不敢靠近她。

  他甚至都不敢離醫院近，不敢去看她一眼，他知道警察在派人盯著他，若是發現他和傅唯汝關係親近，一定會喊傅唯汝去問話。

  他本是想等著自己的嫌疑洗清那一天再去見她，可那一日……他真的繃不住了，很想他，他在距離醫院不遠處佯裝散步。

  遇到了一個陌生女人。

  那個女人一眼認出了他，說他是不是和傅唯汝關係好。

  聽到傅唯汝的名字，周瑾衍頓住了腳。

  交談下來，他才想起，他和這個人見過，就在醫院內，他當時吸菸，這個女人來阻止了他。

  江茗向周瑾衍坦白了自己的身份，說自己是傅唯汝的醫生。

  周瑾衍沒懂，「什麼汝汝的醫生？」

  江茗早已經發現了傅唯汝和周瑾衍在一起了，醫院的監控她可以看到，她一次發現了傅唯汝和周瑾衍在樹下擁吻。

  她還以為，周瑾衍都知道。

  這段時間周瑾衍沒來，所以傅唯汝身體才越來越差。

  江茗想，是不是他們的關係出了什麼問題，她就想和周瑾衍好好的溝通溝通，好歹讓傅唯汝好好的做完手術。

  聽完江茗說的話，周瑾衍徹底怔住。

  他從不知……

  原來生病的人是傅唯汝……

  ……

  那一晚，他猶如行屍走肉。

  腦子裡滿是江茗的聲音。

  「她最近狀態很不好。」

  「她的身體機能如果再下降就不能正常手術了。」

  「我不知道你們是鬧矛盾還是分手了，但能不能請你看在曾經在一起的份上和汝汝好好的聊一聊，她快要動手術了，如果現在身體出問題，籌劃那麼久的手術就動不了了。」

  「主刀醫生也是我請了很久才約到的，如果汝汝這一次因為身體狀態不能動手術，下一次就約不到這個醫生了。」

  ……

  ……

  周瑾衍也想，也想去緊緊的抱著傅唯汝，去給她所有的安慰，他想和她說。

  對不起，是他來遲了。

  是他不好。

  可是……

  他隔三差五就被喊去警察局，這樣的他，他甚至不知道未來有一天會不會就進了監獄，他沒有辦法去給她未來。

  最好的方法……

  就是讓她徹底的忘了他。

  不再對他有所掛念，心情也就不會一直被他羈絆了……

  於是，他找了郁妍幫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