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五章 自救
2024-05-17 17:05:56
作者: 閒聽落花
三個人各自想著心思,誰也沒理會他的呵呵,水清亮只好自己乾笑了幾聲。
水岩回到靖江侯府,剛進二門,婆子就迎過來稟報:「二爺,七娘子到了好大一會兒了,在十四姑娘院裡喝茶呢,著急要見二爺,說有急事。」
水岩忙往十四姑娘院子過去,水蓮迎著他出到垂花門外,滿眼焦急的看著他,低聲問道:「聽說今天早朝上,好些人彈劾五爺,怎麼樣了?到底怎麼回事?是郭家在後頭作怪?不會有事吧?」
「你別急,能有什麼事?五爺那樣的,誰動得了?你別急,不會有事。」水岩不願多說,只泛泛的寬慰著水蓮。
水蓮眉頭蹙到一處,沉默片刻,低聲問道:「大伯父什麼意思?」
水岩呆了下,不自在的動了動脖子,「這不是你該打聽的事,你放心就是,不會有事,五爺哪是那麼好欺負的?」
水蓮悠長的嘆了口氣,看著水岩說道:「我是打定主意了,家裡若是不肯,我就削了頭髮當姑子去!」
「你又說傻話了,這是什麼傻話?好了,你趕緊回去吧,這幾天好好在家歇著,哪兒也別去了,五爺那頭必定忙,你放心,肯定不會有事,你安心回去,先回去吧。」水岩正無限煩惱中,也沒有心思多說,揮著手打發水蓮:「好了,我還有事,你趕緊回去吧,沒事,別整天胡思亂想。」
水岩出了院子,水蓮垂頭呆站了半晌,進去和水櫻辭了行,出來上了車,車子晃動著走了一會兒,水蓮突然敲了敲,叫了奶嬤嬤趙氏進來,低低的吩咐道:「嬤嬤,你去趟柳樹胡同,找五爺遞句話,」水蓮停了停,接著道:「朝里的事,她必定早就知道了,你就說,讓她當心些,還有……就讓她當心些吧,告訴她,沒人能幫她。」
趙嬤嬤看著水蓮,嘆了口氣,答應一聲下了車,往柳樹胡同遞話去了,她家姑娘是極有主意的人,不是她能勸得動的。
………………
俞遠山從柳樹胡同出來,走到胡同口,頓住,不動聲色的左右看了看,穿過大街,不緊不慢的往隔了幾條街的元豐會館走去。
元豐會館是梁地商人在開平府最大的會館,也是梁地的文人學子集聚的地方。
俞遠山腳步輕快,四下轉頭看著兩邊熱鬧的店鋪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心情輕鬆里還帶著幾分飛揚。
早上得了彈劾的信兒,還真是有點烏雲壓頂的感覺,五爺到底立步晚,這根基還淺得很……
唉!人跟人真是不能比,自己還絞盡腦汁想著把這禍水往爭儲上引,以引的大爺和二爺不得不回護,還是五爺想的周到,自己這法子這會兒雖好,可留著後患,這一引,就算逼的大爺和二爺不得不回護,那兩位都是精明過人、不容人欺的,這根刺若種下了,指不定哪天就發作成大禍事。
還是五爺厲害,這一招才真是叫四兩撥千斤!雖說有點無賴……其實也算不上無賴。
俞遠山抬手揉了下臉,掩飾下臉上露出的笑容。
這一招,郭家還真是不得不接。
俞遠山施施然進了元豐會館,會館裡的人』嘩啦啦』都站起來,恭敬客氣的和他見禮,說著恭維客氣話兒,俞遠山態度謙和的拱著手四下應酬,周到的一一答著禮。
他在梁王府管的就是梁地商賦,是這會館的貴人。
片刻功夫,元豐商會錢會長提著長衫,從裡面急步迎出來,離得老遠就哈哈笑著,親熱熟捻的打著招呼:「老俞來啦,您直是有福之人趕得巧,剛得了幾斤松蕈,又讓人刨了罈子老酒,剛打發人去梁王府請您,您這就來了!遇到小福子沒有?」
「我就是聞著味兒來的!不用人請,」俞遠山哈哈笑著應道:「今天有事在外頭,老文最愛這東西,請他沒有?」
「哪能不請!小福子去梁王府請您,小貴子去寧遠侯府請文先生,咱們三個今天好好喝兩杯!」錢會長親熱透著恭敬,讓著俞遠山一路往裡面進去。
俞遠山暗暗舒了口氣,今天真是件件順利。
………………
傍晚,李小么正和落雁說著話,外頭稟報蘇子誠車駕到了大門口,李小麼忙讓紫藤送落雁從側門回去,自己站起來理了理衣服,往外接了出去。
蘇子誠到藕園看了魏水生出來,轉身看了看四周,建議道:「到園子裡走走吧。」
李小麼溫婉的點頭答應,微微走前半步,讓著他往後面園子過去,走走也行,反正她家園子小的可憐。
「王爺,我想……」李小麼話垂著頭,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什麼事?」蘇子誠急忙停步問道。
李小麼輕輕嘆了口氣,抬頭看著蘇子誠,「若不是這場意外,水生哥必能名列前茅,如今……這都怪我,水生哥雖說斷了一隻手,可他文才武略都在,水生哥又是個堅強有韌力的,我想上書朝廷,用從三品淑人的誥封換水生哥一個二甲功名。」
李小麼看著滿臉意外的蘇子誠,垂下頭,傷感的接著道:「你不知道,這幾天,我心裡如油煎刀割一般,沒有片刻安寧,看到水生哥的斷手,就恨不能把自己的手砍下來給他接上,一閉上眼睛就做夢,夢裡全是血,這場禍事都怪我,若不是我太大意,若不是……水生哥的手,都是因為我的過錯才斷的。」
蘇子誠疼惜的看著悔恨流淚的李小麼,扎著手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正要說話,李小麼流著淚,仰頭看著他,接著道:「水生哥斷了手,再失了功名前程……我總得做點事彌補這個大錯,都說殘疾不入仕,可我昨天、今天翻查兩天了,這不是朝廷明文定著的,不過是大家覺得該是這樣罷了,前朝施良施大人,就是個羅鍋,還有溫玉先溫大人,跛了一隻腳,可見也不是絕不可以。」
蘇子誠一臉為難的看著李小麼。
李小麼用帕子按下一串串下來的眼淚,「我知道這中間的繁難,可無論如何,我都得盡了這份心,只有這樣,我這心裡才能安寧一點,才能好受一點。」
蘇子誠急忙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我不是要……不是我要為難這事,這朝里畢竟……還有郭家,寧意侯是這一場的主考,這事你知道……」
「我知道,可無論如何,我都要盡心盡力!盡了人力,只聽天命,王爺不要怪我。」李小麼聲調傷感卻堅決異常。
蘇子誠暗暗鬆了口氣,心思飛快的轉了幾圈,痛快的答道:「我怎麼會怪你?你既然有這個心,我縱不能成全了你,也必定不會難為你,你放心。」
「那寧王爺?」李小麼仰頭看著蘇子誠,滿是依賴的低聲問道。
蘇子誠心裡一軟,立刻痛快的答應道:「大哥那邊我去說,這不是大事,你放心!大哥和我就是贊成,你也別太……畢竟,御史台這一陣子也很不安份。」
「我知道,只要王爺和寧王爺點頭,這事縱有不成,我也心甘情願認命了。」李小麼低聲說道。
蘇子誠暗暗鬆了口氣,順著李小麼的話意安慰著她。沒說幾句話,李家那個小園子就轉了一圈了,李小麼沿著青石路將蘇子誠一路送出去,送他到大門口上了車,看著車子轉出了胡同,雙手合什抵在額頭,長長鬆了口氣,好了,這事已經有個八九成了。
人定時分,李小麼帶著幾分疲憊回到半畝園,魏水生傷勢已經好了很多,也不知道是西安敷上的藥粉的功效,還是呂華給的藥丸的功效。
除了那天的兩粒救命藥,這幾天,呂華幾乎每天都差人過來探視好幾趟,又送了不少極其難得的滋補成藥和藥材,除了這些,寧王府、靖江侯府也差人送了不少難得的好藥材過來。
李小麼不顧惜藥材,西安更是不在乎,什麼好就用什麼。
魏水生的傷腕眼看著一天比一天癒合,身體也恢復的很好,說什麼也不讓李小麼再在他屋裡搭榻看夜。
沐浴洗漱後,李小麼散著頭髮,站在窗前,伸展著胳膊出了一會兒神,慢慢晃到榻上,正猶豫著是現在歇下呢,還是再看會兒書,就聽到張嬤嬤在門外問著小丫頭:「姑娘歇下了沒有?」
「還沒有,嬤嬤進來吧。」李小麼在屋內應聲道。
張嬤嬤掀帘子進來笑道:「有件事,得跟姑娘稟報一聲。」
「嗯,嬤嬤坐下說。」李小麼帶笑讓著張嬤嬤。
張嬤嬤也不推辭,側著半邊身子坐到榻沿上,「今天一早,明婉過來尋我,說昨天回去和她母親說了范家的事,她母親嚇得念了一夜佛,她守著母親也沒睡著,想來想去,不去看看這心裡總也靜不下來,就來尋了我。」
張嬤嬤一邊說,一邊小心的留意著李小麼的臉色,見她面容平和,心下微松,接著道:「我想著這也是人之常情,這人,不就是講個有情有義,雖說她成親那陣兒和一家子鬧了些不愉快,可到底是一家人,又是這麼一路患難過來的,若是碰到事,就回家縮頭不出,這人也就沒意思了,我這麼想著,也就沒好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