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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狐皮

2024-05-17 15:27:16 作者: 青銅穗

  華氏聽說沈夫人過去顧家串門之後,捻著瓜子兒嘆息道:「這下,那顧家的人只怕會常進門來了。」

  黃嬤嬤笑起來:「奶奶也莫杞人憂天了,咱們雁姐兒氣走了世子夫人後,顧家也沒什麼動靜傳來,可見大體上也是有分寸的。那顧家就是往來府上,也是去太太屋裡,咱們若是不想跟他們家往來,見都見不著。」

  話雖這麼說,可是沈宓還在朝堂上混呢,將來老爺子一過世,沈宓就得撐起二房門面,哪能真的為這點事就不跟人往來?華氏將瓜子扔回盤子裡,沒好氣道:「我就是看不慣戚氏那得瑟樣兒!她一個走鏢的後人,還是下九流的,憑什麼瞧不起我們商賈之家?」

  聽到人家拿她的出身作筏子就來脾氣。

  黃嬤嬤滿頭是汗:「奶奶,人家再怎麼出身不好,如今也是堂堂正正的世子夫人,眼下兩家正式走動起來,往後快別這麼著了。」

  華氏瞥了她一眼,哼了聲。

  

  沈宓出去了兩日,於次日半夜帶著幾筐子獵物回到了府里。

  因為是半夜裡回來的,沈雁已經熟睡了,並不知道。

  等早上到了正房一看,院子裡攤著多了好些山貨,才知道沈宓居然已經趁夜到家了!

  「不是應該明兒早上才回城的嗎?皇上怎麼突然回來了?」當沈宓去了書房處理庶務,她一面看著華氏整理送去各房的手信,一面問道。御駕出行可不是好玩的事,出行之前得先有人回宮稟報,然後沿途開道,隨行的鑾駕全部整齊全了才能動身,總之身份越高出個行越不簡單。

  華氏指揮著婆子們翻開筐里的獵物查看,一面說道:「你父親說西北有了軍情,連夜回京下旨讓魏國公準備率兵去西北迎敵了。」

  西北有軍情?

  沈雁想了想,是了,前世這個時候除了因為太子被廢,宮中各皇子間為著奪儲而初露鋒芒之外,還發生過一場不大不小的戰亂。不過很快就平復下來了,原因是蒙軍那邊內部出了點岔子。不過顯然大家還並不知道內情,所以專門派了在中軍營任職的魏國公親自前去了。

  魏國公府在她後來的印象里,雖然沒有攤上禍事,魏國公本人倒是真的在西北一呆就是多年。以至於後來魏國公長子韓稷趁他不在,在京中與楚王越走越近,到前世沈雁死時,魏國公正好也在邊關殉職,承襲了爵位並得到世襲兵權的他已然趁著皇帝久病不起,與楚王狼狽為奸準備逼宮了。

  當然,她並不是站在楚王的對手秦王這邊才這麼說韓稷的,逼宮造反這種事她誰都不支持,也輪不到她支持誰,只是在她眼裡,沒事找事挑動紛爭的人都不是什麼好鳥。

  尤其韓稷這隻鳥。

  她雖然出身錦繡,可心底里也十分渴望天下太平。

  前世她沒等到這場奪嫡結果就死了,雖然他一直覺得這事跟她的生活圈子扯不上大關係,可韓稷在魏國公生前時,身為韓家嫡長子的他一直沒曾被請封世子,雖說這個時期的他名聲還算不錯,可之後卻以破空之勢與楚王勾結,有那種人常伴君側,便是楚王得了帝位,天下又能太平到哪裡去?

  當然,那楚王也不是個善茬。

  「想什麼呢?」

  華氏戳了戳她。

  「哦,我在想皇上為什麼偏偏下旨讓魏國公前去應敵。」她放下托腮的手,接過她遞來的絲帶。絲帶上都用羊毫寫上了名字,原來是要系在送出去的獵物上,好防止弄錯的。

  華氏讓她將絲帶分給扶桑她們,說道:「這我就不清楚了。」說完,她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偏過頭來,唇角湧出絲得意道:「聽說這次魏國公長子與徐國公小世子都去了,魯國公府的小世子也去了,怎麼獨獨沒有榮國公府的人?」

  沈雁望見她這副幸災樂禍的樣子,真是無語凝噎。

  「榮國公世子在神機營擔職,走不開,顧頌又才十歲,不適合前去,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沈宓這時負著手從外頭進來,搖頭望著妻子道。

  華氏有些掃興,瞪了他一眼,下去分派獵物去了。

  沈雁興奮地攀住父親的手臂:「為什麼這次會有這麼多獵物?都是父親打的麼?」

  她父親連雞都不敢殺,這簡直不可能啊!

  沈宓臉紅地摸了摸鼻子,說道:「我都沒下場,就與張公公楊公公還有林大人他們在營房呆著,這些都是侍衛們打的,皇上見我什麼也沒落著,就從侍衛們打的獵物里賜了一堆給我。不過我也有出力,你看,這裡有些野雞和鳥還是活的,我都有幫著抓,好不好看?」

  沈雁被他帶到幾隻竹籠子跟前,盯著那裡頭的朱雀和錦雞,點頭道:「好看。」

  沈宓高興地直搓手,然後又想到了什麼,拖著她噔噔跑到後院,指著地上一隻白狐的屍體道:「這是錦衣衛的劉大人打的,皇上有令,各人打的都可以自己留著。他們打了兩三隻白狐,我覺著這隻特別好看,你娘交代過讓我給你弄件狐皮嘛,我就跟劉大人買了。」

  沈雁看著那雪白蓬鬆的狐皮,眼角有些酸澀。

  「怎麼了?」沈宓發現她神情不對。

  「沒。」她搖搖頭,笑道:「真好看,要是做成狐裘給我生日的時候穿,肯定美美的。」

  「那當然!」沈宓哈哈笑起來,「我的眼光是不會差的,要不怎麼會娶到你母親?跟你說,這狐狸我可是花了整整五十兩銀子才讓劉大人鬆了口的,現在連銀子都還沒給——」

  說到這裡他忽然捂住了嘴巴,似乎突然發覺自己說錯了話。

  沈雁狐疑道:「為什麼沒給銀子,你不是帶了八百兩在身上嗎?」

  「那是因為,他把我給他的八百兩給弄丟了!」

  正在這時,華氏的聲音從身後院門口透著冷意傳過來,父女倆同時轉身,只見華氏咬牙切齒走過來,瞪著沈宓,將手上一沓銀票猛地拍到他胸口:「我說呢,怎麼一回府就去了書房忙乎,合著是去典東西得銀子來瞞天過海呀!」

  沈宓謊言被戳破,整個人都快縮進地縫裡。

  「銀票丟了,那我給你繡的荷包呢?」沈雁想到關鍵,聲音也乍然拔高了。

  華氏冷笑道:「連錢都丟了,你覺得你的荷包還會在嗎?」

  沈宓垂了頭下去。

  午後斜陽照進開啟的窗戶里,陳氏翻了個身,也起來了。

  乳母林嬤嬤連忙走進來,說道:「茗哥兒已經不必再去祠堂了,奶奶怎麼不再多歇會兒?」

  陳氏聽得這句,望了眼外頭的艷陽,繃緊的肩膀遂又垂下來。是了,茗哥兒到前日止就已經在祠堂跪滿四日了,她也不必再不時地去探望了。四日下來她一顆心竟如繃成了弦,連睡覺也睡不安生,想起沈茗膝上至今還殘留著的兩團紫青,她一顆心又不禁一陣抽疼。

  雖有蒲團墊腳,可又哪裡頂得住跪上四日?才九歲不到的孩子,硬生生是跪完了。

  陳氏吐了口氣,後靠在床欄上。

  這幾日的心疼如絞下來,她也已有些疲憊,沈宣只是那日夜裡過問過沈茗被罰那事幾句,之後便就沒下文了,仿佛這兒子不是他的,而是她陳氏一個人的!她就不明白,難道伍姨娘那廝生出的賤種比她生的嫡子還要有出息嗎?

  想起那小賤種成日裡笑嘻嘻喚他父親的時候他高興的樣子,她心裡就似有股火在躥。

  全府里四房少奶奶,唯獨她要日日面對侍妾與庶子庶女。而沈夫人疼的也不是么子,而是次子,以至於她這個老兒媳婦在得不到丈夫全部心意之餘,連婆婆的關懷也得不到。當然華氏就算嫁給了沈宓,也沒有得到什麼好處就是了。

  想到這裡她心裡又稍微好過一點。如果不是沈雁,沈茗怎麼會被罰?而且一罰就是四日?沈雁只比沈茗大幾個月,沈茗連撒謊都撒不順溜,她沈雁倒是敢當著那麼多人使心眼兒,讓她下不來台,讓她被戚氏夾槍帶棒的嘲笑不說,更是把沈茗害到這種地步!

  華氏被拿捏,她是最高興的。

  她閉上眼,吐了口氣。

  正在喚丫鬟們進來給她預備梳妝的林嬤嬤見得她這般,不由走了過來。「奶奶這會子何必想不開?太太這麼做擺明了是讓二房難堪,他們雖然居長,可也沒有以大欺小的理兒。昨日胡嬤嬤才鬧出那樣的事來,且看看太太那邊跟二房的動靜再說吧。」

  倒也有道理。

  陳氏睜開眼,她雖然進門時間不如華氏長,可這些年裡她也看得出來沈夫人對華氏的態度不但沒有好轉,更是隨著二房夫妻感情深厚而一日日加劇。既然她前頭還有個沈夫人,那麼她的確不用著急,再說了,比起華氏,沈雁才是那個更讓她憋氣的人,如今二房在京定了居,日子長著呢!

  她支起身子下了地,一面穿衣一面問林嬤嬤:「這麼說,太太是真答應了替華家去尋柳大人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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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書好冷清,不知道大家是不是不喜歡,每天都生活在惴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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