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山窮水盡
2024-04-29 05:30:04
作者: 久別的淺崖
從馮秀榮和季強民結婚開始算,這十幾個年頭從來沒見過季強民給她一分錢。
季強民每個月的工資有一半放在自己兜里,一半交給他媽朱氏。
對於自己的妻女,季強民……從來沒放在心上,只把她們當成了寄宿在季家吃白飯的外人。
季思思說要去管季強民要錢,而他們父女昨天又吵成了那樣,動起了手,季強民更不可能給她這個錢了。
說不準,思思去了,季強民還會揍她一頓……
想到這兒,馮秀榮就不同意季思思去討這個沒趣了。
「怎麼會不給我呢?媽,難道他要看著我和你餓死在家裡嗎?」季思思帶著幾分冷笑地說,「我會有辦法讓他給錢的,您放心吧。他打我?不會的,在他單位前面,他打我,不是往他自己臉上扇巴掌嗎?」
馮秀榮最後還是給了季思思地址,在季思思臨出門之前,馮秀榮千叮嚀萬囑咐,「你爸要是不給可能是真沒錢,他在外面花銷大,你別跟他吵吵啊,思思。」
「知道了,您歇著吧,午飯就在桌上,吃的時候熱一熱。」季思思說。
出了門,季思思順著腦海里的印象,先過了村井,又繞過了過去看戲用的老舊戲台子,便一路順暢的出了村。
出了村,只等半個人影都看不見了,季思思才找了顆大樹靠著坐下,慢慢撩開身後的衣裳,拿著一塊小鏡子照她後背的傷勢。
昨晚上被季強民狠狠抽了幾掃帚,背後早已疼痛難忍。可又怕被馮秀榮看見傷心擔憂,硬是咬牙忍了一晚上,睡覺時連衣裳都沒脫。
背後青紫一片,細柳枝一樣的傷痕在她背上十分的分明,每一道傷痕泛著紅腫,有的還掛著已經乾涸了的血漬。
季思思倒吸一口冷氣,季強民下手,真他丫的重!
頂著背後的火辣辣,季思思一時不知該往哪兒走。
背後的傷痕該處理了,可她手裡沒有一分錢,眼下,她似乎只能頂著這一後背的傷,去找季強民了。
季強民在中醫藥二廠上班,是後勤的採辦員,平日裡開著廠里的車,廠里一千多個職工的吃、用、穿,以及節假日的福利獎品,都是由季強民經手去辦。
按理說這份滿是油水的工作會給家裡人帶去不少好處,少說在吃上不會虧了嘴,可……
季強民又哪是那號會顧家的人呢?
平時勉強拿回來點雞鴨魚的,也是進家門直接給朱氏送去,到了飯桌上,季思思和馮秀榮娘倆連見都見不到。
而至於廠里發的一些毛線、手套、凡士林油之類的俏東西,早不知被季強民拿走,送給哪個相好去了。
季思思一路盯著太陽來到了中醫藥二廠的門前,見到門衛的老頭,就過去說話。
「大爺,季強民在廠子裡嗎?」她上去問。
門衛見來的是個水靈靈的小姑娘,便語氣十分柔和的說,「不在!他跟齊主任出去了!」
「那什麼時候回來啊?」
「喲,那可沒準,你是他閨女吧?進來坐著等吧!」老頭很熱情的招呼。
季思思婉言謝絕了老頭的好意,又站到路邊的樹蔭下邊,開始思忖該怎麼辦才好。
季強民不在,她在這兒等著也沒什麼意思,還不如找個藥房問問紅藥水什麼的多少錢,她好想辦法給自己上藥呢。
就這麼想著,季思思抬步往街道對面走去。
街道對面停著一輛躍進載貨汽車,沖街道一面的車門開著,裡面躺著個男人,似乎是睡著了。
季思思在對面的街道上尋了一圈沒看到藥房,卻看到了從小飯館裡出來的季強民和另一個女人。
季強民殷勤的給那女人拿著女士提包,走在前面,兩個人說說笑笑。
季思思聽見季強民對那女人說:「齊姐,你放心,進貨的事兒包在我身上,我辦事兒你還不放心?運輸隊的車我都聯繫好了,這周就能上道。」
姓齊的女人斜了他一眼,「廠子裡多少人伸手接這份活兒,我都沒鬆口給他們,可只便宜你了,強民,這事兒你要是辦不好,我可真沒法跟廠長交差了。」
季強民拍著胸脯說:「我一準不給齊姐丟人!那……我先送您回去,然後去聯繫車隊?」
齊姐促狹地看了他一眼:「就幾步的路,還送什麼?你呀,趕緊去聯繫車隊……」
「齊姐長得這麼漂亮,走在路上被哪個流氓看上欺負怎麼辦?就算只有一步,我也得送齊姐進去!」季強民一本正經地說。
季思思看季強民竟然為了巴結諂媚這個姓齊的女人,說這麼酸溜溜的話,心裡更厭惡這樣的男人了。
在家跟妻子女兒耍橫,外面肆無忌憚的養女人,在單位向哈巴狗一樣阿諛奉承。
這男人真不是個東西,他渾身上下哪有一處優點?
見季強民同那女人往路邊的一輛小轎車走去,季強民給那女人開門之際,季思思奔了上去,用盡全身力氣喊了一聲:「爸!」
季強民剛揣著歪心思往齊姐的腰上摸了一把,倆人正眉來眼去的時候,這陡然一聲「爸」,幾乎把季強民的汗毛都嚇的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