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河陽風雨二

  走出山海苑，方元不由感慨：「或許自己來到誅仙造成的改變，可以讓這個精靈般少女的命運發生一點偏離吧。」

  傍晚，魔門還沒有任何動靜，碣石山風月老祖來了。

  魔門高手還在周遭隱藏徘徊，打探青雲門的動靜，玄天武館被完全放到第二位了。不確定青雲門是否有設伏，他們是不會輕易接近的。

  風月老祖平時亦正亦邪，在正道也與一些人有交好，並不怎麼受正道忌諱。游離在正魔兩道之外。在暗中接觸了青雲一位平時交好的長老人物，得到明確暗示青雲門不會理會俗世爭鬥後，風月老祖直接行動了。

  他也並非完全無腦硬淌，此行之前，也暗查了好些玄天武館的分館，並沒有遇到任何一個可以和修煉者比肩的高手。他認定玄天武館即使有高手，應該也能制住自己侄子那個層次的，遠不是自己對手的。

  只是他不知道他去查探時，武館大部分高手都回河陽城了。只留一些暗中觀察魔教眾人的行蹤。還兼防這些人狗急跳牆，對凡人和普通武館弟子下手。

  魔門眾人同樣是被這個探查情況誤導了。如果不是忌憚正道，玄天武館的分館估計一個個早已經被這些人遷怒了。主要武館的情況即使有耳聞一些閒言碎語，但大家都不會相信凡人世界一個崛起兩年的勢力，能有多大能為的。魔門此時大多人還是更偏向於是正道詭計。

  固有認知一旦形成，是很難打破的。

  河陽城外不數里的一座小山上，蒼松道人負手而立，身後有兩個和尚和四五個俗家打扮的修士。

  河陽城現在是風暴中心，青雲門也不欲貿然進去活動引起玄天武館反彈。青雲的大致方針現在還是觀察和暗中戒備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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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音寺和梵香谷因距離太遠，得到青雲門傳遞的消息還沒有來得及派高手過來。只是先前因沸沸揚揚的消息，派了幾個弟子在河陽城來打探消息，現在也受青雲門道明情況，遁出城外和蒼松一起作壁上觀。

  「昊兒，給山上傳的消息回復了沒有？附近的魔教妖人越來越多，掌門師兄不加派人手，怕是一旦起了狀況，我們應付不及。」蒼松蹙眉對身後一名瀟灑青年道。

  這名青年正是蒼松的得意弟子齊昊，也是龍首峰的首座大弟子。此時他恭敬回道「回稟師尊，弟子傳書後怕還不穩妥，又遣人親自回山稟告了。要不弟子在跑一趟？」

  「不用了」說完蒼松眉頭一揚，似發現了什麼，又對幾人道「法相師侄，李師侄，你們和昊兒好生隱蔽，不要招惹魔門妖人，本座去去就回。」

  一道白光劃破長空，幾人抬頭，發現蒼松是朝河陽城方向遁去的。還有另一遁光已經先一步飛入了河陽城。幾人心道這場玄天武館挑起的紛爭或許已經開始了。

  蒼松著急跟去，是因為他發現那道遁光在河陽城外沒有受到任何抵擋，竟然直接飛進城內。

  這可太不尋常了，修煉者交手威力巨大。玄天武館不知道是怎麼考慮的，竟然直接放了人進城，不怕生靈塗炭？亦或者是此人是武館的盟友助手？

  蒼松剛到城外虛空停住，望城內望去時，就聽城內最核心區域，也就是武館所在那片區域，幾聲聽不太清楚的怒喝斥責聲傳來。然後就見幾道身影騰空而起，那個御寶飛入城中的身影，瞬間被擊落，栽入武館的一片建築中，然後就沒有了聲息。

  怔立片刻，蒼松警惕看了周圍一圈，剛一群綴著那道入城遁光過來的身影，此時正迅速四散撤離，他也趕緊身化白光瞬間遠去。

  匆匆一眼，他認出了其中魔門數位名宿。

  入城那道遁光正是碣石山風月老祖。對於這位實力不俗的散修，蒼松是比較熟悉的。

  這位老祖的實力比青雲門六首座只略差一線，雖道法和法寶上是遠遠不如，但也是頂尖的高手了。

  得到青雲門默許，還有魔門的張目。這位就充當了正魔兩道的排頭兵、急先鋒。遠遠就御物飛天，一路飛遁進河陽城，沒有受到任何阻攔，讓風月老祖信心大增，心底僅有的擔憂也去了。

  直接在玄天武館上空一盤旋，見下面一片平靜，連自己到來似都無人察覺，遂按下遁光，當即怒喝了一句：「速將老祖的侄兒送出來，免你們個全屍」

  話音未落，五道身形帶著刺破空氣的暴鳴騰空而起，半息之間就臨空虛度將風月老祖團團圍住。

  還未待風月老祖繼續開口，五道真意化形，當頭朝它罩下。五位玄天武經四重的武館弟子，在風月老祖一至，便騰空跳躍而起，領域鎮壓，合力一擊將其打落塵埃。

  這位的行蹤早在武館的眼線底下。一路去過什麼地方，都是武館重點查探的。在其朝玄天武館方向遁來時，就層層上報，連方元都知道了。

  只因城外高手盤踞，怕在城外遭受阻擾讓其逃離，而且容易暴露武館實力和布置，武館方面才沒有理會她一個人沖陣。讓其大搖大擺進入了城內，不然在城頭就被鎮守的雲正言阻攔下來了。

  武館十來位不下於風月老祖的高手，還有遜一籌的近百位相當於玉清五重以上的好手，更有方元這尊武館弟子心中的神話坐鎮。風月老祖單槍匹馬的來挑釁，完全沒有讓武館諸弟子太過擔心。

  風月老祖一人沖入武館核心區域時，就註定了結局。

  戰略上藐視，戰術上重視。這句話得到了很好詮釋。風月老祖進入城中就說了一句話，連水花都沒有濺起。

  對武者的完全不理解，沒有充分防備武者的近身手段，還面臨數位同等級武者的近身襲擊，即使蒼松這位青雲第三高手（明面第二）也要瞬間跪了。何況風月老祖這隱修多年，對凡人世界並不怎麼看的起的散修？

  玄天武經四重的武者真意凝形，周身數丈都是其領域。除了還不能長時間飛天，近身領域，上清境界修煉者一旦陷入，都相當麻煩。

  如果風月老祖事先有準備，遠遠威懾，操控法寶道法遙攻。方元不出手的話，武館還真有些麻煩。發現不對就逃走，修煉者的快速御物飛行，戰法要靈活了很多，沒有掌握神通的武者同境界爭鬥時比較吃虧。

  不過有了今天這一出試探，在想這麼輕易拿下那些魔門高手就沒有這麼容易了，知道了厲害，在沒有搞清楚是什麼前，這些老狐狸輕易不會在上套了。

  本來是預留給魔門高手來襲擊武館時準備的招數，提前讓風月老祖享受了。

  不過武館很快拿出了新的方案，方案是方元親自提點的。

  魔門高手不斷集結，遠超出之前寥寥幾人的判斷。而且都徘徊城外，不知醞釀什麼陰謀。讓木長風和雲正言一下沒有了主意。

  在後院的小花園裡，方元看著有些急切的兩人笑道：「敵不來，那就主動出擊，讓他們充分集結起來，光明正大的打。武館的中堅實力比魔門加起來還雄厚，怕什麼」

  「歷史上，正魔多次都是劃定地方，約定時間，雙方高層死斗。我們也可以學習嘛！」

  方元一番話讓兩人一下突破了思維瓶頸。

  下午，一張大大的告示就高掛城牆外。

  告示上面大意是「因魔門弟子霍亂凡間，罪惡深重。玄天武館為免生靈塗炭，只好暫且鎮壓為惡弟子。鑒其長輩親友殷殷關切之心，於三日後午時，玄天武館諸門生將在河陽城外的一座山峰設壇，請諸位高人到會商議贖回弟子加強管教云云。結尾還邀請各道人士到會裁評。

  告示內容儼然一副占據大義，有禮有據的樣子。還附錄了設壇的無名山峰地址，實則看後面幾句，暗藏的殺機就隱隱透露。在告示末尾，還隱隱有把玄天武館提升到和各道平起平坐的意味。

  告示一出，正魔都坐不住了。

  青雲門再次召開會議商討這個棘手問題，風月老祖的瞬間自投羅網，還有三日後的玄天武館與魔教約定，已經讓青雲門完全坐不住了。

  玄天武館搞這麼大聲勢，還雷厲風行的拿下風月老祖。就為請魔教來吃飯聊天？擺明車馬是想惡鬥一場了，而且是全面對魔教叫板。

  魔門幾位名宿也對這則告示惱火不已，之前的一些盤算現在也不好在實施，風月老祖白扔進去，完全沒有試探出武館實力。

  魔門也不乏聰明人的。這次風月老祖的試探，還是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玄天武館和青雲門沒有關係。因為風月老祖此行是得到青雲默許的。說不得青雲門也在為自己門邊出現這麼一股勢力頭疼。

  關鍵現在武館擺明車馬了，魔門中人被逼得不得不接受挑戰。時間還比較緊迫，沒有了調整方案和繼續試探的餘地。

  一番商議，最後魔門決定幾位名宿一起出動，看看玄天武館藏了什麼鬼。

  三日內，青雲門周邊已成為正魔盤踞的是非之地。青雲門和會和來的焚香谷、天音寺高手在青雲山上時刻戒備，並將所有弟子都召回山門。從魔門落敗退隱多年後，這次是第一次正魔高手同時盤踞一處了。怕不一著之失，就是正魔千古大戰。

  魔門和青雲門暗地裡也達成了一絲默契。兩大勢力各不相擾。

  魔門四派，都在河陽城百里左右隱藏。

  鬼王在離河陽城不到百里的一座山谷里，拆開方元托幽姬送來的信件。

  方元的信上只有一句話：「此番鬼王宗不許參與」九個字如銘刻在紙。

  在鬼王拆開信件時，一股涵蓋諸天，覆壓域內的拳意精神爆發開來。附在紙上的陽剛氣血如同熱浪翻騰，紙張突然重如千斤，讓鬼王拿信紙的手險些握之不住。

  氣血恢弘，意境浩大。從九個字上散開的威壓，讓鬼王的氣息瞬間削弱不止一成。丟掉紙張，鬼王遁出數丈才減弱這種難受的感覺。

  這種浩大陽剛，卻對魔門相當克制的體系，讓鬼王萬分忌憚。思索半晌，也找不出任何來路。

  一直的謹慎讓他對玄天武館比較慎重，結果還是小瞧了啊。

  到底去不去，成了鬼王現在心底不斷衡量的問題。去則有可能撞上這位留下克制自己意境和力量的高手。若不去，好像被對方嚇到一樣，平白損了自己的信心和威嚴。

  最終鬼王還是絕定鬼王宗暫且不要大規模參與，先觀察為上。一旦對方露怯就去插手，正好對魔教諸派收心。一旦勢頭不對，就先撤離保全自身，還可以圖謀大損的其他幾派。

  鬼王的如意算盤能不能打響，暫且拭目以待。

  此時魔門其他派系即使不準備明確參與的派系，也都有高手過來。這幾天聲勢鬧大，已經不是魔門幾個人的事情了，來的高手也越來越多，三山五嶺到處是魔教妖人三五成群出現。

  幾位魔門名宿的現身，讓讓一些平時根本不敢隨意出現，小心翼翼的魔教散修也多了些許底氣，對正道的畏懼也少了很多。這樣的陣容，正道也不敢輕易來招惹。

  各種串聯和布置在三日間，被正魔兩道道發揮到極致。

  河陽城周圍數十里，尋常難得一見的修煉者，現在穿梭來去，隨時天上都會划過一道遁光。城內卻一片平靜，好似完全不為所動，一點風暴中心的緊張感都沒有。

  正魔兩道也不敢在這關頭去武館找茬，風月老祖的下場還是讓很多人對武館的警戒劃到最高。

  河陽城外沒有什麼動作，城外卻派了一對人去那座無名山峰搭起了工事。在山頂里許的大坪上搭建了三座涼篷。呈三角分居大坪三個角落。

  山腳也豎了塊石碑，上面龍飛鳳舞，鐵畫銀鉤的刻著：「論道峰」三個大字。不知武館哪位高人所書，一些邪法修煉頗深的魔門高手，一進入石碑丈許，就覺得不自在，周身被壓制。而功法較純粹，沒有修煉歪門邪道的不拘正魔都反而無事。

  魔門長生堂的玉陽子來看過後，一臉陰沉離去。讓魔教眾人心底對武館多少蒙了一層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