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父子之戰

  北星涵深思熟慮後，覺得他與蒼海真人雖說合作，但兩人之間毫無默契可言，兩人疊加的效果並沒有比一個人時好上多少。

  這樣下去，到猴年馬月他們都未必能夠成功。

  「蒼海真人。」北星涵說。

  

  蒼海真人淡淡撩起眼皮，斜眼瞥向他。

  「我想向您討教。」

  北星涵定定看著蒼海真人。

  心跳加速。

  他這番話其實不太禮貌，有點像是挑釁。

  但這也是他內心最直白的想法。

  他不想掩飾。

  想要與蒼海真人培養默契，首先就要了解蒼海真人的攻擊手段。

  而且他也想知道，他與曾斥責他沒有天賦的蒼海真人之間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蒼海真人看著北星涵的眼睛，心神恍惚一瞬，隨即淡然應允。

  「可。」

  蒼海真人雖然答應了，但兩人都知道，現在不是對決的好時機，因此兩人在短暫的交流之後又各自收聲，繼續修補身體。

  三個時辰後。

  北星涵與蒼海真人持劍各站一方。

  霸天真人坐在礁石上，托著腮，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幕，半點沒有插手的意思。

  「……請。」

  北星涵心中的千言萬語，最終只化成了一個字。

  他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蒼海真人微微頷首，下一刻，炫目的劍光已經逼至北星涵的面門。

  蒼海真人一出手，便是全力。

  鏘！

  無心劍與寒霜劍激烈的碰撞在一起。

  火花四濺。

  北星涵與蒼海真人的眼睛也在這一刻對上。

  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對勝利的渴望。

  這一場，他們都想贏。

  鏘！鏘！鏘！

  沒有了靈力，兩人比拼的是最純粹的劍招，比拼的是對劍道的領悟。

  而從這方面來看，更為年長的蒼海真人無疑占了上風。

  他修行的時間比北星涵多出幾百年，再加上他的天賦並不弱於北星涵。

  幾招之後，北星涵逐漸落於下風。

  北星涵咬緊牙關，加重手中的力氣，緊緊握住寒霜劍，一下又一下向蒼海真人劈去。

  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下，他的腦中有一幅幅畫面在不斷重現。

  孤單的他。

  害怕的他。

  以及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卻被無情拒絕的他。

  這些過去給他造成了難以磨滅的影響，也讓他的性格變得極端、偏執。

  如果不是師父，如果不是許意，他也許一輩子都走不出這個男人帶給他的陰影。

  如今他終於找到了蒼海真人，他也已經不再渴望虛無縹緲的父愛，他只是想證明給這個男人看。

  他是劍修，而且會是一個優秀的劍修。

  鏘！

  北星涵倒退數步，手臂微微發顫，然而眼神卻異常明亮。

  他的虎口被巨力震傷，已經有鮮血從傷口溢出。

  血順著劍柄一路滑行，最後滴落至細軟的沙灘上，很快滲入沙石之中。

  蒼海真人神色自如，身影挺拔，氣息平緩，顯然剛才的對戰並沒有令他感到吃力。

  此刻，好像不需要等到結果，就已知曉最終的答案。

  「你輸了。」

  蒼海真人說。

  他語氣平淡，其實心中卻是有些微詫異。

  他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這個和他留著同樣血脈的孩子，所以從不與他親近。

  他離開玄清宗時，北星涵還是一個半大少年，只會幾個基礎的劍招，就敢到他面前來展示，被他趕走時還哭了鼻子。

  可如今，對方已經脫去了當初的稚氣，一招一式都有著獨道的風格。

  蒼海真人修行無情劍招，早已做到心如止水，不起波瀾，可面對成長到如此地步的北星涵，他心亂了，不過他並沒有讓北星涵察覺。

  北星涵聞言否認，「不，我還沒輸。」

  寒霜劍還在他的手中。

  他雙腳依然穩穩站立在原地。

  怎麼算輸？

  蒼海真人輕哼一聲，似乎是認為北星涵的堅持有些可笑。

  他提起無心劍，準備結束這場毫無懸念的比試。

  北星涵不顧崩裂的傷口，握緊沾滿鮮血的劍柄，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

  他不會認輸的。

  蒼海真人腳下一點，無心劍劃破長空，直刺向北星涵的心口。

  這一劍，他沒有動用任何技巧。

  只是依靠他的速度、臂力，與源自內心的本能。

  蒼海真人這一劍堪稱完美，即使是在一旁觀戰的霸天真人也不由微微點頭，以示讚賞。

  而作為他的對手，北星涵直面感受到這一件帶給他的壓迫感。

  甚至他的心口已經傳來了一陣涼意。

  似乎那把無心劍已經穿入胸膛。

  然而出乎蒼海真人意料的是，北星涵不閃不避，竟直接以肉身去接無心劍的攻擊，與此同時，他也將寒霜劍刺向蒼海真人的心口。

  魚死網破？

  蒼海真人心中頓時閃過一個念頭。

  北星涵竟是要拼著自己重傷，也要傷他。

  蒼海真人宛若被人往嘴裡塞了一把苦藥。

  他皺著眉頭，在劍尖即將刺入北星涵心口時，往右一挑，將北星涵的寒霜劍撞飛。

  兩人擦肩而過。

  北星涵錯愕地看著蒼海真人，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他確實存了兩敗俱傷的心思。

  也只有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才有機會傷到蒼海真人。

  以傷換傷。

  他不虧。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蒼海真人居然放棄重傷他的機會。

  北星涵有些遺憾。

  他正欲再戰，蒼海真人卻轉過身，冷酷道：「為了勝利，不擇手段，你真讓我刮目相看。」

  北星涵還沒領悟過來這話中含義，蒼海真人卻頭也不回地走了。

  北星涵愣在原地。

  過了一會兒，他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蒼海真人是覺得他手段骯髒，所以中止了比試？

  不擇手段。

  刮目相看。

  這兩個詞讓北星涵久久無法平靜。

  他快步跑到已經盤腿坐下的蒼海真人面前，冷聲問道：「蒼海真人，我們之間的比試還未結束。」

  蒼海真人冷哼一聲，閉上眼不說話。

  北星涵鑽進拳頭，壓抑著內心的怒氣，「那你這是打算認輸？」

  「認輸？」蒼海真人倏地抬眸，「北星涵，難道你的心中只有勝負？」

  「比試不是為了輸贏，那是為了什麼。」北星涵，目光中突然閃過一道冷光，「就像你曾經和我說過的那樣，你的心中只有劍，旁的一切都不重要。

  我也只不過是像你一樣，將勝負放在第一位罷了，我又何錯之有？」

  蒼海真人渾身一震。

  原來北星涵是在這裡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