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罪

2024-05-17 13:15:56 作者: 白白白兔子

  一早,陳嬌嬌第一個醒,爬到身邊人身上不滿的強行把他弄醒。

  雖然她別的衣服也不會自己穿,像這種格外修身的騎射裝,她更是直接張開手,付出兩個親親就行了。

  從房裡走出,完顏和雅已經在外頭準備好了。

  拿著弓不停的比劃,熱身,跳的都比她高三尺。

  陳嬌嬌哀嘆了聲,回身抱住祁宴,哼哼唧唧的撒嬌。

  祁宴覺得好笑,蹭了蹭她不滿鼓起的小臉,拉著她走到外頭的空地上。

  空地已經擺好了兩個靶子,昨晚她要求定點射箭。

  他說的,她算是記住了。

  

  完顏和雅也沒有拒絕,看著兩人走出來,她哼了聲扭頭。

  「十五!我今天要是輸了,你就死定了!」

  一邊的何舒明不解的摸摸腦袋,這兩個有什麼必然聯繫嗎。

  「而且,公主為什麼會輸給嬌嬌啊?」

  何舒明壓低聲音,陳嬌嬌還是聽到了,嬌嬌二字還是重音,「陛下,處死他吧!」

  「嘻嘻。」

  何舒明搓搓手,老實的站到一邊。

  但莫名感覺有哪裡不對,嬌嬌和陛下一直都這樣,可有人好像不對啊。

  十五站在不近不遠處,垂頭髮呆,也沒看向這裡。

  和雅公主時不時的回頭,一瞥又匆忙收回,頗有種吵架鬧彆扭了的意思。

  吵架啦?那等會勸勸去。

  幾日不見的完顏和於也走出來,衝著陳嬌嬌笑笑,依舊熱鬧的說要看比賽。

  她手上的弓是他的,沒想到真給她摸上了。

  其實也沒想像中的重,陳嬌嬌象徵性的拉了兩下。

  「拉到這個位置,往耳朵後面。」

  「呦,您現在教我了,黃花菜都涼了。」

  她小臉板的像拉磨的騾子,傲氣的一甩頭走到與完顏和雅並肩的地方。

  祁宴垂頭笑了下,坐到一邊等著看表演。

  「陳嬌嬌,你會嗎?別等會割了手找宴哥哥哭鼻子。」

  「就算不割手,我等會也是要找他哭鼻子的。累。」

  得到了完顏和雅一個白眼,陳嬌嬌笑開。

  她曼妙的身姿完全被修身的騎射裝勾勒出來,嫌棄的拉開弓。

  祁宴雙手交叉,還是第一次看她這樣穿著。扎高的馬尾辮用發箍束起,隨著她手上的動作擺動,張揚著蓬勃的朝氣。

  他在心裡盤算了下,是披頭髮的嬌嬌好看呢,還是扎頭髮的嬌嬌。

  第一箭,完顏和雅先射出去。和他說的差不多,她定點射箭果然沒什麼耐心,才將將擦內環的邊。

  陳嬌嬌抬手,眯起一隻眼。

  突然下意識的想去看身側,有人會在那抬手輕笑,告訴她往哪邊移一點可以射中。

  反應過來,陳嬌嬌呼吸了下轉回頭,將手中的箭射出去。

  力道不夠,打到靶子上就墜了下來。

  「行吧,這也算,」完顏和雅懶得糾結,抬起弓,聲音卻放小了,「我大哥教你了。」

  不是疑問句,從她拿箭的手法,和下意識的習慣小動作不難看出。

  「嗯。」

  「小時候還是我纏著大哥許久,大哥才同意讓我跟著他隨便學學。大哥..........死了?」

  又一次點頭,陳嬌嬌直視著前方,「嗯。」

  「我們和大哥也不親,沒什麼關係。」

  箭砰一聲射入內環,完顏和雅放下,「這些年我也學了點別的,大哥低估我了。」

  拿起箭,陳嬌嬌不知道在想什麼,隨口問道,「那,你們還回北域嗎?」

  「回啊,那是我和哥哥的家。大哥死了,哥哥就能回去了。」

  「就算你大哥不去世,你哥哥也可以回去。他沒有打算殺完顏和於,你父王也不會同意的。」

  「是嗎?可我不想拿哥哥的性命賭,現在更穩妥。」

  原來,沒人想讓他活著了。

  陳嬌嬌沒再說話,抬手射箭。

  她盡力了,也勸過他收手。可惜,他執意。

  現在她好像有一點點懂了,他做不做這些事都是要死的,擋著完顏和於的位置了。

  說不定他的父王也在絞盡腦汁,怎麼弄死他。

  箭脫手,距離靶子還有一寸。

  完顏和雅側頭看向她,「你偏左了。」

  「嗯。」

  她總是偏左,他抬手有多少次讓她往右邊一點。

  太陽被射下來的,太早了啊。

  那年他剛剛嶄露頭角。

  說好不想起,她還是不可控的想到他。

  是敵人,也是哥哥,朋友。

  「你說,他會不會後悔那一年用性命保護你們。」

  完顏和雅笑了聲,又收起了笑容。那一年他們還年幼,從大人口中得知的時候都不能理解。

  直到看到坐在輪椅上的大哥,伸手去接窗外的落雨。

  直到他不能再騎馬,不能再出門,夜夜換藥的時候都能聽到他咬牙的痛苦。

  直到,長大後,他們關心的不再是大哥,而是那個他已經不能坐的王位。

  對上身邊人的直視,兩人長久的對視。

  都看不出彼此眼裡有什麼,幸運的人對不幸的人,總是高高在上的。

  「也不只他一人,宴哥哥也保護了我們,北域的勇士都保護了我們,草原的神也在庇佑我們。」

  陳嬌嬌笑了下,聽出了愧疚和倉皇的掩蓋。

  所有人將這場災難歸罪於他自己學藝不精,好像這樣能減輕自己的罪過。

  可是完顏和雅無罪,完顏和於也沒有。她遠在京城自然沒有,救他的陛下一定沒有。

  不願意豁出性命救他的族人呢,有罪嗎?

  人都是惜命的,如何強求。

  那有罪是誰呢,算來算去,有罪的成了他自己。

  多可笑,一切好像順理成章,所有人都是好人。

  錯的是無謂勇敢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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