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活下來
2024-05-17 13:13:46
作者: 白白白兔子
心臟的下墜感讓祁宴一瞬驚醒,急促的喘息著艱難轉動眼眸。
似乎是永明宮,似乎活下來了。
汗水打濕衣裳,疼痛抽骨扒皮讓人散架般無力支撐。
但他還是強行撐著自己坐起,慢慢的穿上鞋。扶著站起,一步步走向門邊。
門吱一聲,門外所有人猛的抬頭。
陳嬌嬌一瞬回頭,看到期盼已久的人。逆著光他開門,冷峻堅毅的面容顯得異常鮮明奪目,灼人。
「陛下!」
她剎那間綻放,欣喜的跑過去想要抱他,卻被他捏著臉撞到了唇上。
現在只想親她,發瘋的想,她得在身邊,他需要她在身邊。
如獲甘霖,寬慰體膚之痛。
祁宴輕捻她的臉,不許她亂動,用力的親吻索取,「沒良心的。」
他什麼都會玩,後來小人就不跟他玩了,想起的時候才找他。
本以為做的會是噩夢,有她的那段卻並不難熬。
陳嬌嬌哭的嗓子啞,聞言氣惱的抱住他的脖子,「我兩日都在門口等陛下,哪裡沒良心了。陛下才沒良心,不許我進去,還一點聲音也沒有,多嚇人啊!」
兩人額頭相抵,眼眸交織,宛若劫後餘生。
「嬌嬌。」
祁宴笑了下捻掉她眼角欲墜的淚珠,她大眼睛紅腫,鼻尖也泛著紅,瞧著委屈的不行。
「陛下以後可不許這麼嚇人了,你好點了嗎?」
陳嬌嬌心疼的看出他脆弱了好多,面容依舊蒼白,白色的裡衣被汗浸濕,冰涼的貼在身上。
剛剛也感覺到他的唇冰涼,整個人像是從地獄走了一遭。
她難過的不停掉眼淚,撫上他的臉輕聲詢問,「痛不痛?」
「進來。」
門在外人眼前關上,他根本沒有施捨隻言片語。
何舒明傷心的靠上十五,「小公主是苦等了兩日,搞得好像我們偷懶睡覺了似的。陛下好狠的心啊!」
十五深表贊同,一邊站著的高恭德沒見過這個場面,嚇得止不住的手抖,「何將軍,奴才是不是該喚一句娘娘了。」
「別瞎叫。都走吧,裡頭不需要我們了。」
門外吵鬧聲很快寂滅,陳嬌嬌還沒止住哭,抽抽噎噎像是自己痛了多日似的。
一邊抹眼淚,一邊小嘴不停,祁宴也聽不出來她哭的黏糊糊的聲音到底在說什麼。
抿了口水,坐在一邊等著她哭完。
哭聲小了下去,他又喝了口水,「哭完了?」
哭聲又大了,頗有種停不下來的打算。
祁宴乾脆站起,摸了下她的腦袋,悠然的去溫譚沐浴了。
躺了兩日身上汗水早讓他難以忍受了,索性放她一個人哭完。
等到出來的時候看到她坐在椅子上,不哭了,臉上擦的乾乾淨淨發呆,見他出來也沒做反應。
「哭完了?」
陳嬌嬌不太高興的發出一聲鼻息,站在門外乾等了兩日,別提多擔心了,都想叫何舒明把門破開。
他倒好睡了兩日身體大好,一副看戲的樣子看她哭,還時不時帶點嘲笑。
那她也無所謂,哭不動了,留點精力心疼自己吧。
她站起來,徑直往床上走。
腰被人從身後環住,他身上已經不像剛剛那般冰冷,沐浴完格外溫暖的體溫傳遞給她。
陳嬌嬌沒骨氣的沒能推開他。
有眼睛便知道有嬌嬌兒又生氣了,祁宴從身後將下巴搭在她肩上,「痛。」
「哦。」
「嬌嬌,」祁宴握住陳嬌嬌的手,到嘴邊想說的是劫後餘生的想念,可到底沒說出口。
「朕有些餓,叫他們傳了膳,先別睡。」
陳嬌嬌氣不打一出的應了聲,掙脫開來,憤憤的坐下,不想搭理他。
幼稚到讓人都猜不出為何生氣,祁宴無奈的搖頭,坐到床邊扭動了下手腕。
沒感覺身體好了多少,和之前差不多,他嘗試握手提起些氣力,好似也沒有改變。
收了力,喉嚨突然湧上一陣腥甜,他臉色微變捂唇咳了出來。
「陛下!」
他指縫掉落的鮮血恍了陳嬌嬌的眼,趕忙跑過去扶住他,「陛下怎麼了,還沒好嗎!怎麼還會吐血。」
許是突然動武,還沒恢復過來。
祁宴伸手捂住急促跳動的心口,閉了閉眼搖頭,「沒事。」
「怎麼沒事呢,陛下叫黃太醫來瞧瞧吧,怎麼還會不舒服呢?」
她眼睛又紅了,像迷了路的小兔子,祁宴笑了下撐著自己靠在床屏上,「朕真沒事。」
陳嬌嬌唔了聲,擔心的埋頭進他懷裡,才止住的眼淚又忍不住了。
還是哭起來好看,擔心自己的樣子可愛。
祁宴摸上她的後腦勺,揉了揉。
晚膳上了點清淡的湯料,擺在了桌上。陳嬌嬌從男人懷裡探出腦袋,輕聲問道,「陛下吃點東西嗎?」
「端來。」
像是用菇類燉的湯,聞起來很香,陳嬌嬌小心翼翼的遞給祁宴。
後者攤開輕微顫抖的手指,不用多說她就明白了。
「啊,陛下倒是張嘴呀。」
祁宴好脾氣的沒有計較她賭氣的樣子,湊頭喝掉了她送到唇邊的湯。
「嬌嬌的眼淚掉進去了。」
「才沒有!」
「睫毛上的,朕看到了。」
他含笑的側頭,陳嬌嬌用力的哼了聲,氣呼呼的塞了他一口。
一來一回了幾次,祁宴就伸手擋開了。
一碗湯連三分之二都沒到,陳嬌嬌皺了眉,「陛下就喝這麼點啊,再多喝點吧。」
祁宴搖頭,躺了兩日沒什麼胃口,剛剛有一些又被消滅殆盡了。
「最後一口吧陛下,不多吃點嘛。」
她執拗又撒嬌,祁宴只得湊頭。可一口一口沒完,每次都是最後一口,每個都是一幅委屈擔心的表情。
「這樣,你親朕一下,朕喝一口。」
「我給陛下餵毒似的,陛下還和我討價還價。」
話雖如此陳嬌嬌還是貼近,親了上去。
或是床榻邊昏黃的燭光,他眼眸格外玲瓏,看的人不免沉溺。
陳嬌嬌愣了下收回,「陛下喝兩口再親嘛,一下一下多累啊。」
「不賒帳。」
這段解毒日子的他,白日裡依舊是冷漠寡言的陛下,夜裡他像是年輕的情郎。
耍著小孩子脾氣,又輕佻隨意,放縱著兩人的情緒宣洩。
柔軟相對,沉水的氣息包裹,陳嬌嬌眼眶又紅了。
可是快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