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天家親情

  琪華公主白衣飛雪，飄飄如薄雲紗霧，雪白色的錦靴點著地面騰空而起，飛過兩道高牆，飄落到凌華殿，已有兩名穿著雲錦花紋的紅衣的女子等候在這裡。

  「彩霞（雲織）見過主子。」兩人上前行禮。

  琪華公主微微點了點頭，又擺了擺手，兩個人便影子似地去了。

  琪華公主來到明央殿，遠遠地看到一道明黃色的身影站立在廊橋之上，旁邊一位花白頭髮的老太監。於是停住了往前的腳步，站在橋下沒動。

  炎皇帝疾步下來，關切地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見她安然無恙才鬆了一口氣，道：「白蘭郡主簡直太放肆了。竟欺負到朕的女兒頭上來了。」

  「父皇是替九妹妹生氣還是替我生氣？」琪華公主冷冷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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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裳兒，你就不能好好和為父說話？」炎皇帝嘆道。

  琪華公主嘴角扯出一抹譏諷，道：「父皇準備如何處置白蘭郡主？消除封號還是派兵捉拿？」

  炎皇帝有些不自在地說道：「裳兒，白蘭郡主縱然有罪，但她是你皇祖姑母的女兒，是白家的嫡女。她雖是郡主，卻有炎風兩國皇室血統。我若消除封號，恐怕你皇祖姑母面上過不去。她已失去一個女兒，我若派兵捉拿，又如何處置她？」

  「倘若白蕙畹傷了風國嫡系公主呢？父皇又當如何？等著大風國百萬雄獅殺過來嗎？」琪華公主問道。

  皇帝驚得渾身一顫，揮手喝退郭公公，斥道：「裳兒，你胡說什麼？你可知道說這話的後果？」

  「父皇一味縱容可知道後果？白蘭郡主惡名遠播，江南聞名風聲鶴唳，官府不敢招惹。兩年前，女兒從江南回來的時候早有耳聞，直到今日，父皇還是不管。以至於她膽大包天，竟打進公主府了。父皇莫急，說不定過幾日她就敢打到金鑾殿，殺大臣，斬妃子，滅皇子。」

  「琪華，你不要說了。」炎皇帝頓足說道。

  琪華公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繞過他翩然離去。

  炎皇帝仰天嘆息，心裡一片悽苦。他兄妹從小失去了母后，在姑姑的羽翼下成長，他又在姑姑的幫助下承繼大統。他是重情感恩的人，實在不願令姑姑傷心。

  「皇上。」郭公公走過來，道：「天涼了，回宮吧！」

  「不，朕要在這裡走走。」炎皇帝說道。

  君臣漫步在公主府寬闊的甬道上，沿路能看到公主府的僕役正推著一車車破爛往府外運，竟然是首尾相接看不到頭。

  那些幾乎成為粉沫的東西卻是一堆堆千年一見的雪花石，價值連城，是騰格國送來的貢品。他疼愛女兒冰雪品格，認為只有琪華才配得上使用這樣的珍貴的石頭，因此建造琪華公主府的時候，用雪花石裝飾大殿。現在卻被毀壞的這樣嚴重！

  炎皇帝握著拳頭的青筋突起，氣憤白蘭郡主的膽大包天欺人太甚，一股心火上沖，轉身往府外就走。

  「皇上！」郭公公見他臉色不對，暗道不妙，皇帝是真生氣了。

  大長公主府和白府連成一排，占據了梧桐巢整個地段。氣派的大長公主府比琪華公主府還要豪闊，更比琪華公主府熱鬧。黃金似地裝飾著屋瓦房檐，連牆壁也是浮雕壁畫，鑲金嵌玉。地面也是光亮得能照出影來的水磨地板，上面鋪著昂貴的繡著彩鳳雲織的地毯。

  「皇上駕到！」郭公公緊跟著皇帝憤怒地腳步，嗓音兒都變調了。

  大長公主早有準備，帶著白家老少從裡面迎出來，除大長公主外，其他人呼啦啦跪了一院。

  「皇姑姑！」皇帝頷首行禮。

  大長公主拉住他的手，一邊往裡走一邊說道：「我前腳剛到皇上就來了，想是公主府發生的事你也知道了。」

  皇帝臉色陰沉地說道：「她現在哪裡？」

  大長公主微微愣了愣，道：「皇上問的可是白蘭？」

  皇帝抿唇不語，道：「我想和姑姑單獨談談，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大長公主點點頭，到了大廳，宮娥奉了茶水，大長公主讓所有的人全退下，這才看著皇帝，說道：「白蘭罪孽深重，皇上想要如何處置她？」

  皇帝一眼看到她滿頭白髮，蒼老的容顏，鼻子一酸，說道：「侄兒想請教姑姑，侄兒該如何處置她合適？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她大鬧萃花殿，毀屋拆橋，還和琪華大打出手，簡直目無王法？」

  大長公主說道：「必是琪華對你說了什麼，所以你已經下定決心懲治畹兒了，又何必問我！」

  「姑姑！」皇帝眼裡含著熱淚，道：「她現在敢和琪華動手，將來就敢和曦華公主動手。琪華外冷內熱，品性善良。曦華公主背負著一身仇恨早已視我國為敵，更不認您是她嫡親的外祖母。白蘭武藝高強，肆行無忌，保不准就敢鬧到風國。到那時，曦華一怒，血流漂杵，倒霉的是兩國百姓。」

  「好，你把她抓起來吧！」大長公主緩緩抬起眼皮，只覺渾身力氣被抽走了似的，眼前視線有些模糊，隱隱看到白鳳歌的影子。

  「姑姑，姑姑你怎麼了？」皇帝在她倒下的那一刻連忙將她抱住，大聲喊道：「來人，快來人，傳太醫！」

  大長公主只是急怒攻心一時暈厥，後來很快清醒過來。她心裡明鏡似地，看著皇帝滿臉淚水，不由欣慰地說道：「你既知白蘭有錯，就該派人捉拿，同我商量什麼？」

  皇帝經此一事哪敢再提，唯唯不敢應聲。他和姑姑有著深厚的感情，姑姑於他好比母子，他真怕老人家受不了刺激再也醒不過來了。

  夕陽下，雕樓高牆也染了一層薄薄的透明的橙色。凰寧街上的行人看到馬隊連忙閃到兩旁，即使看到的是簡約風格的車馬，也知道這是公主府里的人出行。那殘陽照耀下的紅衣女衛的劍鞘，那繡著繁複的雲錦花紋的宮裝，威風凜凜地走過街道，好奇的人只敢偷偷躲在屋子裡看。

  但是林曉溪知道這樣的平靜不會太久，因為從公主府到定國公府，中間必是不平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