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高嬤嬤，節哀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四房的女管家高嬤嬤，她的孫女就是瑞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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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嬤嬤？你不在四房待著，來這裡做什麼？」二夫人收起笑容，有些不悅地問道。

  剛才在老夫人屋子裡並沒有看到四房的人，但林曉溪知道她有一個庶出的四叔與三叔同年，如今三十二歲。更知道這個高嬤嬤的孫女瑞存，正是被冷寒秋用計除掉的那個。

  「二夫人，奴婢原是不該來的。您也知道，我那孫女瑞存在五年前被送到了大爺那裡。現在大爺和大夫人回來了，奴婢只是想見一見孫女。」

  她的要求並不算過分，甄鶯鶯更沒有理由拒絕。瑞存固然該死，但老人卻是無辜，高嬤嬤只是思念孫女。

  甄鶯鶯心中暗嘆：瑞存受人指使傳遞書信，老人家未必知道。我倘若告之實情，一是她親人故去晚景淒涼，二是臉面也沒有了。老人如何經得起這樣的打擊！

  「大夫人，奴婢求求您！」高嬤嬤「撲通」跪下了，面帶祈求地看著她。

  「高嬤嬤，你快起來。」甄鶯鶯輕嘆一聲，就要親自將她扶起，卻只見高嬤嬤已經一個頭接一個頭地磕起來。

  「大嫂，她只不過想見見孫女，您就應允了吧！」二夫人似是被高嬤嬤感動了，眼角竟有了一點濕意。

  林曉溪冷眼看了她們一眼，突然眼淚「撲簌簌」掉落不停，低低哭泣起來。

  高嬤嬤聽到哭聲，不由得一怔，卻見一個極美的少女滿臉淚痕，嚶嚶低泣，她的聲音恰到好處，更能牽扯到人的淚點，以至於實誠的甄鶯鶯也跟著落下淚來。

  「咦！」二夫人怔住了，高嬤嬤頂著一頭磕腫了的頭也愣住了。

  只聽少女說道：「她死了——」

  「瑞存死了？」高嬤嬤眼睛瞪大，甚至連眼角的魚尾紋也撐開了，她的眼睛裡流出渾濁的淚水。

  林曉溪哭著點頭，已經說不上話來了。

  「夫人，瑞存死了？這是不是真的？她怎麼會死？」高嬤嬤大叫道，站起身就向甄鶯鶯撲上來，二夫人站在甄鶯鶯前面的半個身子及時讓開了。

  高嬤嬤當然撲不到甄鶯鶯，而是被一隻修長的手握住腕部，她愕然地看向那個看上去冷冰冰的少女，心驚少女的力氣怎麼這麼大。

  冷寒秋面無表情地說道：「有什麼想問的，我告訴你。」

  她的聲音清淺平淡，然而卻能讓高嬤嬤和二夫人後脊背發冷，暗道：她只不過是個十三歲大的孩子，怎地生出這樣逼人的氣勢。

  高嬤嬤木然地點點頭，說道：「請小姐說吧！」

  冷寒秋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扶住了還在擦眼淚的母親，心裡微微一嘆：「她知道姐姐是假哭，但忠厚的母親是真哭，她不知道該感嘆母親的善良，還是該煩惱母親心太軟。」

  「回京的路上我們遭遇到白蘭教徒的襲擊，瑞存突然從馬車裡衝出來，一下撞在了白蘭教徒伸過來的劍尖上，我看到的時候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冷寒秋有些遺憾的說道。

  周嬤嬤站在甄鶯鶯的身後，不由得毛骨悚然，激靈靈打了一個冷顫，她心裡十分清楚，瑞秋不是自己撞到劍尖上的。

  冷寒秋又扶住了林曉溪，幫她擦著眼淚，嘆息道：「回京途中，瑞存一直在發燒，燒壞了腦子。也多虧了姐姐設法幫她退了燒，瑞存感激姐姐救了她，誰知道她竟是這樣報恩的。姐姐為此受到驚嚇，生了一場大病。」

  林曉溪聽了暗自好笑，冷寒秋外表冷冰冰的，卻完全讀懂了她的意思。不愧是她的好姐妹。

  秋月和晴雲也把笑憋在心裡，心說二小姐看上去很冷，實際上卻是個精靈古怪的，編的故事倒像是真的。

  周嬤嬤垂著眼皮，心裡暗暗搖頭，卻認為冷寒秋是跟林曉溪學壞了。但當她聽到冷寒秋下一句一股寒心從腳底「嗖」地傳遍全身。

  冷寒秋擠了擠並不存在的眼淚，嘆道：「高嬤嬤，真是非常抱歉。當時白蘭教追得正緊，也沒來得及替瑞存收屍。」

  高嬤嬤兩眼一翻差點兒暈倒，卻被冷寒秋一手拉住，道：「節哀。」

  高嬤嬤一口血堵在嗓子眼，含著眼淚看向甄鶯鶯，卻被冷寒秋巧妙的擋住，又求助似地看向二夫人，哪知二夫人嘆道：「高嬤嬤，回去吧，碰到這檔子事也是沒辦法，您老就當沒生過她吧！」

  高嬤嬤心裡這個恨啊，但是眼前形式對她是不利的。直覺告訴她，這位七小姐並不好惹，再待下去也不會落到什麼好處。

  「老奴還能說什麼？只建個衣冠墳墓，向南方燒些紙錢罷了。」高嬤嬤憤憤離去。

  「大嫂，咱們走吧！」二夫人若有若無掃了兩姐妹一眼，轉身往前走去，她的腳步竟不如剛才輕快。

  眾人來到溪水軒，林曉溪一眼看去，便看到連綿起伏的房頂。溪水軒和朔方院中間是一個小花園，前後遙相呼應渾為一體。

  溪水軒打掃院子的丫環婆子和收拾房間的人都走過來給夫人小姐見禮，林曉溪不動聲色地掃了她們一眼，便看到她們的眼神正和二夫人錯開。

  二夫人熱心的囑咐了幾句便離開了，母女三人坐在溪水軒的大廳里，將除周嬤嬤，春夏秋冬四蓮，秋月和晴雲之外的所有人打發到院子裡，這才鬆了一口氣。

  秋月憋了一路，此時方敢說話，她拍了拍胸脯，說道；「憋死我了，這院裡院外又安了這麼多耳目，以後咱們說話都要注意了。」

  春蓮哼了一聲，說道：「何止呢！我看這二夫人就不是什麼好人，竟敢往咱們這裡明目張胆的安插耳目。」

  夏蓮卻並不這樣認為，說道：「你們別把人想得太壞了，二夫人給咱們夫人小姐多派些人使喚不好麼？」

  春蓮和秋蓮同時戳她額頭，啐道：「呆子，你沒看到她們看二夫人的小眼神嗎？況且咱們初來乍到的，留意些總是好的。」

  晴雲說道：「管她有什麼計謀，咱們只叫她們在院子外面侍候著，她們又如何妨礙到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