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隻字不提

  胤禩的奶嬤嬤胡氏抱著他進了殿內，向佟月菀請了安。

  佟月菀笑著向胤禩招招手，「小八來了。」

  胡嬤嬤將胤禩放到地上，宮女小珍向前兩步，露出手上捧著的木匣子，「娘娘，這是八阿哥和衛主子為您準備的一些小小心意。」

  佟月菀拉住胤禩的手，彎下腰問他：「是胤禩和你額娘給額涅準備的嗎？」

  胤禩點點頭，小臉上露出軟乎乎的笑意，「是、是小八和，額娘親手，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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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不能將長句講得很流暢，便一段一段慢慢地講。

  「哦？」愛笑又長得好看的小孩大家都喜歡，佟月菀便將胤禩抱到座炕上，逗他說話：「那胤禩能不能和額涅說說，都準備了些什麼呀？」

  「好。」胤禩乖乖地點頭。

  知洲接過小珍遞來的匣子，放在了佟月菀手邊的炕几上，胤禩伸手打開，匣子裡頭裝著兩樣東西，一個是只湖藍色的荷包，上面繡著兩朵並蒂蓮，栩栩如生，十分漂亮，另一個則是一串白色的手串，一顆顆珠子上散發著溫潤的光。

  胤禩先指著那隻荷包，對佟月菀說道：「這是，額娘繡的荷包，她說，額涅喜歡，湖藍色，便特意選了，這個顏色，希望，額涅能喜歡。」

  佟月菀確實挺喜歡，她拿起荷包仔細觀察了一番，近距離觀察之下也沒有任何多餘的針眼和線頭，可以看出衛氏的女紅確實不錯。

  接著胤禩又指著那串手串說道：「這、這是小八，親自挑的，和、和田玉珠子，然後，為額涅穿的手串……」

  他臉上浮起兩片紅雲，小聲說道：「但是最後，打結，還有下面的，流蘇，都是額娘幫，小八完成的。」

  衛氏和小八在後宮中並不算多麼得寵，很少有四巨頭的賞賜，內務府對她們母子也並不上心，所以兩人特意挑選了這種手工制的禮物，既不扎眼，又能顯出幾分真心來。

  尤其是這和田玉手串，後宮眾妃普遍都有念經誦佛的習慣，哪怕佟月菀不喜歡，明面上也挑不出大錯來。

  因為當日康熙的旨意太過突然，衛氏根本沒能提前準備，所以胤禩直到今天才將這兩樣東西拿出來。

  他眼巴巴地看著佟月菀，小眼神又害羞又害怕。畢竟佟月菀是統領六宮的皇貴妃，什麼好東西沒見識過，胤禩生怕她看不上他和額娘的心意。

  佟月菀心中一軟，她對這樣乖乖的小孩沒有絲毫抵抗力，直接將荷包掛在腰間，將手串戴在了手腕上。

  她摸了摸胤禩的腦瓜子，「謝謝小八呀！小八和你額娘的心意額涅都很喜歡，下次衛庶妃來看小八的時候，額涅會親口向她道謝的。」

  胤禩眼睛一亮，小手抓住了佟月菀的袖子，「額娘，可以來，承乾宮看，小八嗎？」

  「為什麼不可以來？」

  佟月菀反而奇怪。

  胤禩有些支支吾吾的，斜眼看了一下胡嬤嬤，在後者急得朝他乾瞪眼的情況下嚇了一跳，「因為胡……有人說，四哥來了，承乾宮之後，德妃娘娘，便沒能，見過四哥……」

  佟月菀臉上的笑意淡了些。

  德妃見不到胤禛？

  原本皇貴妃進宮多年未曾有孕，剛開始的時候她確實是將胤禛當成自己的孩子來養大的，也確實有意阻攔了這對母子的見面。

  不過德妃自己對胤禛不上心也是真的，除了在外頭宣揚自己的慈母心之外，壓根就沒想著要見見胤禛，直到最近想著要挑撥皇貴妃和胤禛之間的關係了，她才使法子見了胤禛一面。

  不過……這種話也不是誰都敢拿到明面上來說的，尤其是佟月菀剛將胤禛的奶嬤嬤謝氏送去慎刑司之後，沒想到胤禩身邊還有個胡嬤嬤也敢來捋虎鬚。

  佟月菀給知洲一個眼神，後者早就已經像鷹隼似的，將銳利的眼神投向了胡嬤嬤。

  胡嬤嬤汗如雨下，直接跪了下來：「皇貴妃娘娘，奴婢、奴婢哪兒有這麼大的膽子說這話呀……請您明鑑！」

  「是嗎？」

  佟月菀淡淡一笑，往胤禩懷裡塞了一個碧玉九連環，陪著他一起玩起來，轉移了小孩子的注意力。

  然後知洲跨步來到胡嬤嬤面前，「嬤嬤之前在衛庶妃身邊，或許是未曾好好學習過宮裡的規矩。但是既然到了承乾宮，皇貴妃娘娘可不允許皇阿哥身邊有這樣碎嘴的奴才，沒得帶壞了小主子。」

  知洲指責的範圍太大了，小珍也趕緊跟著跪了下來。

  胡嬤嬤瑟瑟發抖起來。

  她想起了被拖去慎刑司的謝嬤嬤，那是四阿哥的奶嬤嬤，皇貴妃也是說處理就處理了。

  那她在皇貴妃面前，又算什麼牌面上的人物？

  慎刑司那樣的地方……她只要想起來就覺得一股冷氣直竄天靈蓋。

  「求娘娘饒命！求娘娘饒命！奴婢一定管住自己的嘴，再不敢亂說話了。」

  知洲幾句話就震懾住了胡嬤嬤和小珍，兩人垂著頭，在八阿哥嘻嘻哈哈的笑聲中等待著最後的宣判。

  好在，佟月菀並沒有準備直接換了她們，於是知洲便說：「往後，胡嬤嬤和小珍先跟著承乾宮裡的嬤嬤學規矩，學好了，才許接著伺候八阿哥，聽清楚了嗎？」

  只要不去慎刑司，怎樣都是好的！

  胡嬤嬤和小珍大鬆了口氣，何況她們還能繼續留在八阿哥身邊伺候，還好還好！

  知洲將胡嬤嬤和小珍都打發出去了，胤禩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擔心地朝著兩人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眼神……其實八阿哥剛才啥都聽懂了吧，只是他知道主播不想讓他太掛心，所以才配合著主播一起玩九連環，當做沒聽見？】

  【啊這，四歲的情商就讓我已經拍馬都趕不上了……】

  【甘拜下風……】

  【+1】

  【+2……】

  佟月菀也注意到了胤禩的眼神，雖然他還小，但是佟月菀一直是秉持著現代的教育理念的，小孩子雖然小，但是他們不是沒有自己的思維邏輯，大人也要尊重他們的想法。

  於是她問胤禩：「小八覺得知洲姑姑的處置如何？」

  胤禩回過神來，撲閃著長長的睫毛，抿了抿唇說道：「小八知道，胡嬤嬤說了，不該說的，額涅是在，幫小八！」

  這孩子眼裡看得清楚，佟月菀動了幾下他抱在懷裡的九連環，最後的幾個圈就此解開了。

  「小八還小，以後你得學會用自己的眼睛和腦袋去判斷一件事情，而不能人云亦云。如今額涅能做的，就是幫著你管一管身邊的奴才，往後……希望小八能夠慢慢學會馭下之道。」

  胤禩剛才回答之前看了胡嬤嬤一眼，究竟是下意識的動作，還是故意所為？

  佟月菀只是笑了笑，隻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