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顧傾城

  在軒轅界待了幾天，紫後一家人決定回一趟蒼茫大陸。

  

  因為陌雲皇的緣故，紫後這五年間不曾回過蒼茫。並不是她不想回，而是失去陌雲皇對她的打擊太大，她那樣的狀態回去反而會讓親人擔憂操心。

  至於蕭長歌和軒轅紫風這幾年倒是去過幾次蒼茫。不過，他們每一次去蒼茫都對紫後和陌雲皇的事情閉口不提。每每蕭炎等人問起，蕭長歌和軒轅紫風只能瞞著他們說紫後正在閉關修煉…

  算一算時間，紫後忽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中已經離開蒼茫將近八年！

  八年，或許對於心如止水的修煉者來說，不過彈指一揮。然而，八年對於心有所系之人而言，卻足夠滄海桑田。

  這麼長時間悄然逝去，不知道蒼茫大陸如今又是怎樣的光景？

  紫後喟嘆一聲，心中難免感慨。同時，一股濃濃的自責漫上心頭。她覺得自己特別對不起那些遠在蒼茫大陸的那些無時無刻不在掛念她的家人和朋友！

  一隻大手將她圈入一個寬厚溫暖的懷抱。紫後抬頭，望進一雙紫色幽深卻滿含柔情的眼睛。不過，此時此刻，這雙眼睛裡充滿了歉意。

  「後兒，對不起…」陌雲皇將紫後摟在懷中，低沉磁性的聲線在紫後耳畔訴說著內心的愧疚。他知道，紫後這五年來，為他傷心勞神，受盡折磨。

  他心疼，也感動。

  紫後睫毛如蝶翼輕顫，眼底有瀲灩水色折射出如鑽石般璀璨的光芒。她唇角輕揚，輕輕搖頭。

  過去的都已經過去的。陌雲皇能夠回來於她而言就是最完滿的結果。

  罷了，往後的歲月光景里，他們再好好彌補那一份遺憾！

  第二日，一家人動身去蒼茫。幾人中，最為興奮的無疑是小陌了。雖然他已經四歲了，可是還沒有去過蒼茫大陸！

  其實，軒轅紫風和蕭長歌之前去蒼茫大陸的時候是打算帶上小陌的，不過被小陌拒絕了。那時候，他給出的理由讓人心疼：他說要等到爹爹回來，然後一家人一起去外公家！

  現在，小陌終於得償所願。雖然他很是不喜歡這個總是和他搶漂亮娘親的爹，可是小陌也不得不承認，他的爹爹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強大的男人，足夠讓別的小朋友羨慕死！

  小陌還沒去蒼茫，就已經掰著手指頭數著去了蒼茫之後要見誰誰誰了…

  「我想先去西涼城…」小陌掰著第一根手指頭，一臉興奮道。

  「小陌為什麼要先去西涼城呢？不打算先去東域看太外公嗎？」蕭長歌好笑地問道。

  小陌搖了搖頭，「東域後面再去。西涼城是娘親從小長大的地方，小陌想去那裡看看，看看娘親從小長大的地方是什麼樣子的！」

  此言一出，蕭長歌和軒轅紫風面色不約而同變了變，眼底浮現出愧疚和黯然。

  紫後敏銳捕捉到了自家娘親和爹爹的情緒變化。她自然知道她的爹娘這是在為自己沒能養育自己這個女兒感到愧疚和遺憾呢！

  不過，紫後到底沒說什麼。

  「小陌還要去龍之谷，娘親說，龍之谷有一個很漂亮的阿姨…」小陌眼底光芒璀璨。他很是期待見到漂亮娘親口中那個有著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碧綠眸子的阿姨…

  「小陌還要去沐星城！」小陌去沐星城的理由很簡單——沐長風。沐長風這幾年可是沒少去九幽魔域。雖然他一開始是因為擔心紫後，後來卻是陰差陽錯被小陌這個小可愛給萌到了。沐長風很是喜歡小陌，至於小陌也很喜歡這個帥得掉渣的叔叔。

  ……

  小陌一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那時不時配合誇張動作的小模樣逗得紫後幾人好笑不已。即便是平日裡吝嗇於笑的魔帝大人，也被自己這個兒子的天真無邪給逗樂了！

  年年四季更替，時光流轉。或許很多東西早已隨著時光變遷改變了原來的模樣，甚至面目全非。可是，有些東西，會自始至終保持當初那一份容顏，一如初見。

  時下，已是初秋。

  蒼茫大陸南部的秋天，其實來的並不明顯。然而，每每有風颳起，那隨著風撲面而來的蕭瑟卻是無論如何都忽視不了的。

  西涼城的大街上，人來人往，比之當年似乎更加熱鬧繁華。

  昔日裡略顯狹窄的主幹道，如今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拓寬。主幹道兩側的建築更是煥然一新：一座座嶄新的高樓相連著一直延伸到遠方，高樓下的店鋪鱗次櫛比。如此場面，已經足以和雲渺聖地那些城池相提並論了。

  我們都知道，曾經的四國是一個被高寒草原以及高原荒漠等荒涼之地阻隔在外的世界。即便西涼城是西楚國的都城，可是到底還是不能和雲渺聖地那邊繁榮的城池相提並論的。而如今，它有這麼大的改變，不得不讓人瞠目結舌。

  除了物的改變之外，人的改變也是尤其明顯。

  這個昔日裡修煉一途被荒廢的城池，眼下修煉者的數量不計其數！站在大街上放眼望去，入目的幾乎都是修煉者！尚且不管他們的修為如何，可是這麼大的修煉者基數就足夠讓人吃驚的了。

  要知道，過去的西涼城十個人裡面有八個人都是凡人！

  當然，這些修煉者並非全部都是西涼城或者說四國本土的修煉者。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從萬里自由之地甚至是無盡之森以北的雲渺聖地過來的。

  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萬里自由之境的修煉者以及雲渺聖地的修煉者對西涼城這片不毛之地產生了興趣。我們知道的是十年前，甚至更近的時間以前，西涼城中除了偶見天下城過來的弟子長老之外，幾乎見不到其他萬里自由之境的修煉者，更不用說雲渺聖地的了。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走上修煉一途，以及越來越多的外地修煉者湧入…。十年的時間，幾乎可以用『滄海桑田』來形容西涼城如此巨大的變化！

  西涼城那方雄偉的城牆上，兩道絕世的身影並肩而立。

  不遠處，幾名駐守在城牆上的士兵，此刻莊嚴肅穆的神情不復，取而代之的是眼底濃濃的驚艷以及滿面震驚！

  蕭瑟的秋風將二人衣袖飛卷翻飛，如同神詆一般遺世獨立。

  他們不知道這一對神仙眷侶般的男女，是如何又是何時出現在這裡的！可是他們的氣質實在太出眾，太令他們震撼，以至於他們只能在一旁發愣，根本生不出絲毫上去打擾的念頭！

  二人無疑是軒轅紫後和陌雲皇。

  不知是否因為這秋風太過蕭瑟，容易勾起人們潛藏於心的多愁善感。當紫後再一次於高處俯瞰整個西涼城，一股滄桑的情緒情不自禁湧上她的心頭。

  時光如水，總是無言。

  十年的光陰，如同白駒過隙，轉瞬不復。

  在這個壽命漫長的世界，十年不過短暫一瞬，可是對於紫後來說，卻有著不凡的意義。

  這裡，是她嶄新生命的起點，是她初入異世最初的記憶，更是她收穫親情友情愛情的神聖淨土。

  或許，這些年來她踏遍綠水青山走過萬千城池，西涼城終究是最特殊的那一個。

  紫後深呼吸一口氣，任由心底的波瀾起伏。她的目光細細逡巡過眼前的每一處風景，她的思緒早已隨著眼前的熱鬧喧囂飛到十年之前…

  記憶里的西涼城和眼前的西涼城雖然有著很大的出入，可是那一份熟悉到骨子裡的親切到底未曾改變。

  即便西涼城可能在將來會隨著時光變遷轉換成另外一幅完全迥異的模樣，可是紫後堅信，她依然能夠憑藉內心那一份執著的指引找到回家的路！

  西涼城中心廣場那一尊十幾丈高的雕塑吸引了紫後的注意。

  那個手執三尺青鋒，面色清冷，姿態威嚴，若上古女戰神的女子，叫紫後哭笑不得。她竟不知道，在城池中放一個她的雕塑的習俗什麼時候傳到了西涼城來了！

  可別告訴她四國現在都有這樣的習俗！

  「這雕塑沒有本人好看…」紫後耳畔傳來陌雲皇低沉的聲線。

  陌雲皇雖然早已知道蒼茫大陸這邊，紫後已然成為了所有人的信仰，為了表達對信仰的愛戴和熱忱，蒼茫大陸上的城池幾乎都有一個紫後的雕塑。不過，這也是陌雲皇第一次親眼見到紫後的雕塑。

  紫後聞言，嘴角微微一抽。她心中腹誹著，這雕塑當然沒有本人好看啦！不知道是誰設計雕刻的，把她明明和顏悅色的形象整成這幅凶神惡煞的模樣！

  「咦？小陌跑哪去了？」紫後這個做娘的，終於想起了跟著她一起來的兒子似乎沒有了蹤影。

  陌雲皇不甚在意道，「管他作甚！」

  紫後瞪了陌雲皇一眼，「他是你兒子！」怎麼相處起來跟個仇人似的？！

  「他要是連保護自己的本事都沒有，也就不配做我陌雲皇的兒子！」陌雲皇霸氣道。

  紫後：「……。」她竟然覺得陌雲皇說的還挺有道理的…

  兒子那麼機靈，實力又不弱，還有那麼多坑來的寶貝。他不去坑別人就不錯了，別人休想在他身上討到好處！

  這般想著，於是，紫後這個無良的娘親很快將自家兒子拋諸腦後，拉著陌雲皇的手提議道，「走吧，我們去風雅樓看看…」

  陌雲皇正有此意。

  若是要問紫後整個西涼城除了將軍府之外，最讓她印象深刻的地方是哪裡，紫後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回答：風雅樓！

  這個聽起來不過是文人墨客才子佳人附庸風雅的場所，實在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可是對於紫後來說卻是意義非凡。

  只因為，她和陌雲皇的牽扯便是於此處開始。

  當然，這僅僅是紫後個人的觀點。她興許不知道，她和陌雲皇的牽扯其實並非是在風雅樓，而是在初見樓！

  陌雲皇任由紫後牽扯自己的手朝風雅樓而去，他唇角微勾笑的柔和而深情。

  這世間最美的風景，不是九幽魔域落霞峰上的晚霞，不是魔雲殿上的盛景，而是初見樓初見伊人，一顧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