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醒了
2024-04-29 04:53:03
作者: 吉祥夜
他這當大哥的倒是耐心十足,每一次都認認真真地給回答,還詳細地看導航,告訴她還要多少時間。
只是,才過一分鐘,她又會再問,「大哥,還要多久。」
寧震謙雖然無法理解,可還是再一次認真回答她。
溫宜看了都笑了,「震謙也是好脾氣,換個人該被你煩透了!」
阮流箏被說得不好意思,其實,她一顆心又期待又緊張,心神不寧的,完全沒聽進去大哥跟她說了什麼,不過,馬上要見到心愛的人了,臉皮厚點也就厚點吧。
嚴莊倒是一副很懂年輕人的樣子,「她是著急,度秒如年,別說一分鐘了。」
「流箏,不如你睡一覺吧,睡醒了就到了。」溫宜道,「你啊,真是嚇到我了,這麼個天氣就穿著一件單衣出來,還光著腳!這如果是凍病了,待會兒見了至謙還不知怎麼怪我!你昨天都還發著燒呢!」
溫宜也是有了兒子的下落,心裡安定了,可以開玩笑了。
嚴莊聽了也是一樂,「是啊,這兒子養大了都不是自己的了,都說女生外向,我們家難道是男生外向?」
寧震謙見說到他頭上了,黑臉一紅,「媽,您說什麼呢?」
「我還說錯了?」這麼多天以來,不管是在這裡,還是在北京,大家都籠罩在陰影里揪著一顆心,氣氛壓抑著呢,現在好不容易鬆了口氣,嚴莊也樂於打趣兒子,「你只想想,每回你老婆回來,你又是拿拖鞋,又是給按摩的,什麼時候你給我們兩個老傢伙拿過拖鞋啊?」
寧震謙的臉黑里透紅,一貫實誠的他突然開了竅,「那不是每回你都給爸拿嗎?我給你們拿了,誰給你們機會恩愛啊?」
寧晉平和嚴莊倒沒想到老實疙瘩兒子突然靈光了,敢拿老子娘開玩笑了,寧晉平黑著老臉吼了一句,「臭小子!」卻在看向嚴莊的目光里,全是溫柔。
這一幕自然落在溫宜眼裡,也落在寧守正眼裡,溫宜微微一笑,看向別處,幾許酸楚。大哥大嫂一向感情好,大哥尤其正直正派,卻不知一母所生,竟然生出兩個完全不同的人來。
反光鏡里映出並排而坐的寧晉平和寧守正,如今的兩兄弟,寧晉平身為大哥,頭髮還烏青的,和旁邊一頭白髮的寧守正想比,看起來倒還年輕許多……
阮流箏不好意思再問寧震謙,坐立不安的,最後聽了溫宜的話,不如睡一下,免得如此心浮氣躁,只是哪裡能睡著?她這輩子都沒有這麼魂不守舍過……
終於在快到下午的時候趕到了阿什醫院,她是跑得最快的一個,還好,還算頭腦清醒,知道問清了病房以後直奔而去。
推開病房門,站在門口氣喘吁吁的,盯著病床上的那個人。
他睡著,頭髮還是亂糟糟的,滿腮鬍子更加鬧騰得歡了,臉上倒是洗過了,那些沙塵和莫名其妙的污垢都不見了,皮膚白淨,因為瘦了一圈的緣故,臉上的輪廓更加突出了……
是他沒錯!是他……
耳邊響起他們的對話:「等我們安全了,我要好好給你洗個臉,洗頭髮,再把鬍子刮乾淨,你現在髒得都不像我心裡的男神了!」
「那你現在是嫌棄我了?」
她含著淚朝他走過去,還是那句話,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她都不會嫌棄,她來了,來給他洗臉洗頭髮刮鬍子了……
在他身邊坐下,想握住他的手,想摸摸他的鬍子,想給他梳梳頭髮,可是她不敢,怕吵醒了他,沙漠裡噩夢般的遭遇她和他一起經歷過,知道這種精疲力盡多需要休息。
於是雙手撐著下巴在床邊看著他,一會兒笑,一會兒流淚,像個傻瓜。
其他人都趕來了,在門口看著她,她也沒發覺,只是看著他又哭又笑。
寧想糊塗了,皺著小眉頭問,「媽媽怎麼了?」
溫宜豎起手指,輕輕「噓」了一聲,給嚴莊一個眼神,示意走吧,把這裡留給他們小夫妻吧,本來就是兒大不由娘了啊……
病房門被輕輕帶上,所有人都悄悄退了出去。
而對於這些,阮流箏仍然沒發覺。
不知坐了多久,護士來換了幾次藥水她都不知道,始終痴痴地看著他,惹得護士奇怪極了,每次經過都看了她好幾眼,暗暗嘀咕這家屬真奇怪,就這麼照顧病人的?藥水沒了也不知道,另一個通知換藥的也不進來看著藥,在門口偷偷看,真是奇怪的一家人!
該吃晚飯了,寧想悄悄探了個頭進來,提著一份飯,輕手輕腳走到她身邊,把飯放下,在她耳邊輕輕說,「媽媽,吃飯了。」
她眼神恍惚而迷醉,點點頭。
寧想覺得媽媽的眼神真奇怪哦,撓了撓頭髮,忍不住問,「媽媽,您在看什麼呀?」
看爸爸能看這麼久嗎?
「看你爸爸呢。」她笑著回答。
寧想點點頭哦,原來真是看爸爸啊!「可是,爸爸有什麼好看的啊?又不是動畫片也不是連續劇,能看一下午?」
她還是笑得如痴如醉的,「好看,你看你爸爸多帥!」
「……」寧想很是疑惑,到底是自己的眼神有問題,還是媽媽的眼神有問題?爸爸這個樣子哪裡帥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可是奶奶又囑咐過他送了飯就出來,不能打擾爸爸媽媽。
他撓了撓頭,還是選擇了聽奶奶話,不打擾,和媽媽說了聲再見就走了,臨走還叮囑媽媽吃飯,他親眼看著媽媽點頭才放心了,媽媽一定記住了的。
可是,他估計錯了,媽媽一心被爸爸的「帥」迷惑,根本沒注意聽他的話,點頭純屬敷衍呢,他走了之後,媽媽繼續沉迷於爸爸的「美色」里,完全無法自拔。
窗外夜幕降臨,病房裡也暗了下來,寧想走的時候沒有開燈,走了不過幾分鐘,暗度又增加了幾重,可她還在盯著他笑。
終於,空氣里想起一個聲音,粗粗的,啞啞的,「你還看得見?」
她被嚇一跳,四處看看,沒有人啊!
再看病床上這個人,閉著眼不像說話的樣子……
她正疑惑著,這個聲音再次響起,「先把燈打開再看我……」
她震驚、呆滯、而後欣喜,「你醒了?醒了?」
最後,沒等到他回答,馬上又變得暴怒,「你混蛋啊!醒了還裝睡騙我?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只會欺騙我!」
她真想撲上去給他一頓好揍,她要追責,為什麼要在沙漠裡丟下她一個人!?為什麼要逞英雄!?為什麼要留言把那麼多艱巨的任務交給她完成!?
她已經站起來了!她雙手都舉起來了!只差撲上去了!可看著他虛弱的樣子!為什麼就下不了手?她氣呼呼的,最終扔下一句,「你……你不是不回來了嗎?為什麼又要回來?我都準備嫁人了!你還回來幹什麼?」
他睜開眼來,一雙眼睛布滿紅血絲,卻在黑暗中灼灼的,閃著光,唇角噙著淡淡的笑,昏暗的光線里如湖面上浮光粼粼,「我來看看你要嫁給誰啊,你挑男人的眼光一向堪憂。」
「你……」這個人還真是,到了現在還自視過高!
他微皺了眉,一副殫精竭慮的樣子,「這事兒我真是到死都牽掛著……不看著你嫁個好人我沒辦法去閻王那報導……」
他分明還是虛弱的,偏要撐著講那麼多話,她看著,那些聲討他的氣勢漸漸下去了,到底只剩下心疼,眉目間也柔和起來,「那你到底想怎樣?」
他仍是皺著眉,思索了一會兒,「我思來想去,還是只有我自己娶了你我才放心……」
她終是噗嗤一笑,他也跟著笑出聲來,低低的,聲音有些嘶啞,卻像有人用羽毛撩撥著她的心尖一樣,讓人心癢得不行。
她終究還是撲身下去了,只不過在他臉上用力親了一下,親完仍不罷休,在他唇上、眼睛、額頭,胡亂親了個夠。
他眉目漸漸舒展開來,低啞著提醒她,「別鬧,我身上現在髒得很。」
不說還罷了,一說她愈加不想收住,捧著他的手,不斷用唇在手心手背上烙唇印,末了,又親到他臉上去。
他全身無力,由她鬧騰著,說不出來的好笑,只覺像是坐在雲頭上,太陽煦煦暖暖的照著,和風緩緩,玉蘭花香味兒攢涌。
被她這麼親著摸著,倒是很俱撫慰效果,昏昏沉沉的,泡在蜜罐子裡似的,懶懶的要再睡去,偏偏的,他的手機響了。
這個手機他倒是一直帶在身上的,在沙漠裡也沒丟,只是早沒了電,獲救以後,也不知誰給他衝著電放在床頭櫃。
他身上懶得起不來,阮流箏伸長脖子一看,備註名是老四。
「時謙打來的呢!」她取下手機給他看,接了,放在他耳邊。
「餵。」他沙啞的一聲。
寧時謙在那邊聽見他的聲音,也是大喜,「我試著打一打,還真打通了!老二,你真是命大!不瞞你說,大伯一家是準備去給你辦喪事的!你這都能回來!」一高興,說話便沒了分寸,橫豎現在已經安全了,男人之間嘛,也不忌諱這些,平時死不死的,也常掛在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