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無理取鬧

2024-04-29 04:52:11 作者: 吉祥夜

  她才想起昨天寧至謙說過的話。

  「阮醫生,不好意思,因為臨時出了點意外,所以車今天才能給你送來。」司機解釋著。

  

  她搖搖頭,表示沒關係,人都來了,她也不會驅逐司機走,於是跟著司機上了車,一坐下就想打瞌睡。

  司機卻在打著電話,似乎在匯報什麼,說了一會兒,手機拿給阮流箏,「阮醫生,叫你聽電話。」

  誰叫她聽電話?再明白不過了。

  她拿過來,低低的一聲,「餵?」

  那邊沉默著。

  是在醞釀情緒?還是克制怒火?

  「餵?」她熄了和他慪氣的心,這麼遠的距離,這麼強烈的思念。

  「你真是,越來越出息了!」他悠悠的一句,倒不像是發火。

  她咬著唇,看了眼司機,默默地聽著。

  「敢掛我電話?再打就怎麼也打不通了?你知不知道我擔心得整整一天心神不寧?你再被人劫去了怎麼辦?我做夢都夢到你被人劫持你知道嗎?」本來在克制著脾氣,可是說著說著,還是忍不住高聲了。

  原來他也會因為失去和她的聯繫擔心……

  也會和她一樣胡思亂想……

  那他還三天不理她!

  「我手機被擠掉了……就是和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後來還回去找……怎麼都找不到……」她小聲說著。

  「你……」到底是沒了言語,默了一會兒,交代,「以後還是讓司機接送吧……」

  「不用了,我不習慣……」她是真的不習慣司機保鏢之類的跟著,她不是他那個圈子長大的人,會覺得極受拘束。

  「那你習慣什麼?別人接你你習慣了?跟別人去吃火鍋你習慣?」

  「……」所以根源在這裡嗎?她真的已經倦於討論這個問題了,「我跟他是朋友,只是朋友,跟你說過多少次了!」

  「朋友?跟男性朋友喝醉酒?讓一個男人抱你上床?阮流箏,我字典里的朋友,含義可能跟你不一樣!」

  「……」她有些懵了,喝醉了她是記得的,可是抱她上床?有這回事?他又怎麼知道?「你聽誰說的?別胡說八道好不好?」

  他的語氣便有些含恨的,「可見你醉得多糊塗!別人對你做了什麼你恐怕都不知道!」

  「……」這話是什麼意思?「寧至謙,你不要太過分了!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薛緯霖也不是這種人!你不要這麼齷齪好嗎?」

  「我齷齪?」他聲音里冷冷的意味,「在你眼裡,我是齷齪的,薛緯霖反而是純潔高尚的了嗎?」

  「……」她要表達的並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思想太齷齪了!把我和薛緯霖想得那麼不堪!我請他吃飯,只是因為他因為救我而受傷!我欠他的!」

  「是嗎?可是我記得我跟你說過,他救了我老婆,我會還他情,他救了我們家兒媳婦,我媽會去還他這個情!我陪著你天天去看他,承諾他需要時我萬死不辭,我媽天天伏低做小去看他媽的臉色,這都還不是感謝?」

  她承認他和溫宜都做得非常好,可是,薛緯霖救的是她,她請吃一次飯並沒有錯,何況,就算沒有救命之恩,跟朋友吃頓飯又何錯之有?

  「薛緯霖說,要請我吃飯!我覺得他救了我,我欠他情,所以我請他吃飯!而且正好我也很久沒吃火鍋了!所以就去了!就這麼簡單!」她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清楚了,現在能放過這件事了嗎?

  沒想到,那邊更僵冷的聲音傳來,「阮流箏,如果他下次要你以身相許呢?你覺得欠了他的,是不是也就半推半就了?」

  「寧至謙!你太過分了!」她忍無可忍,「我從來沒想到你是這么小氣的人!更沒想過你的思想這麼污穢不堪!」

  「所以,現在看清楚了,是不是後悔了?」

  「你……簡直無理取鬧!對不起,我很累了,不想再說話!再見!」

  她將手機扔回給司機。

  司機也不敢掛斷,低聲繼續跟那端的人說話,說了幾句後看著她,似乎,那人還想和她說,她擺擺手,厭了這樣的對話,這樣的爭吵是沒有意義的,不信任對於分隔兩地的人來說是件痛苦的事。

  她以為他們經歷了那麼多,彼此早已心意相融,不曾想,卻還會如初戀的少年男女一樣有這般無稽的爭吵和考驗。

  司機只好如實匯報,這個電話,終於到此結束。

  司機把她送到家的時候,遲疑地拿著鑰匙,不知該不該給她,「這個……」

  阮流箏的目光在鑰匙上淌過,不想為難司機,收了,「謝謝。」

  「你太客氣了,阮醫生。」司機終於鬆了口氣。這份工作如果僅僅只是開車,還是很好乾的,可是要摻和進僱主的戀愛事件里去,難度係數就太大了些……

  吵架是一件辛苦而且鬧心的事,在司機接送和她自己開車之間她選了後者。

  沒有手機終究是不方便的,她想,明天沒有手術,如果正常下班的話,她就有時間去買手機了,然而,第二天中午,司機來醫院找她,交給她一個手機,換了新號。

  「阮醫生,寧醫生說先用著新號,過兩天你有時間了,你再把原來的號申請回來。」司機道。

  天氣很熱,雖然司機一路開著車來的,但從門口到科室,也跑得滿頭汗了。

  阮流箏除了說「謝謝,辛苦了」之類,不忍再說其它。

  手機全新的,裡面什麼也沒有,她也沒心思裝,收了,把自己新號碼告訴科室,只為科室有事的時候可以隨時呼叫她。

  下午下班的時候,她給北雅神外打了個電話,她想問問朱雨晨的情況。

  雖然來了西城,但是,朱雨晨的病情一直掛在她心上。

  那邊接電話的是丁意媛,也就是說,丁意媛還沒有離開北雅。

  丁意媛告訴她,情況很不好,讓她有時間回來看看。

  她放下電話就開車去了北雅,的確一天不如一天……

  強顏歡笑地和朱雨晨說了一陣話,最後自己在回去的車裡大哭了一場,為朱雨晨,為沈歸,為他們那份感天動地的愛情。

  生離和死別,都堪稱人間最痛。

  可是,鮮有人去比較哪種更痛,而他們作為醫護人員,卻能深切地體會,死別,永遠比生離痛苦。

  有的人,只要還活著,天涯海角也罷,形同陌路也罷,猶自相思也罷,只要活著,是愛,是恨,是淡漠,只想起時一聲喟嘆,哦,ta尚在,便已是足夠了。ta可以是別人的愛人,可以在不屬於自己的天空下或悲或喜,但只要ta還在,便是好的了……

  所以,你只要在就好了,罵我也好,凶我也好,我都不會真正生你的氣……

  她一個人哭完,一個人擦淚,再一個人默默開車。

  經過他們愛的小巢時,她方向一轉,情不自禁開了進去。

  在自家單元樓下停好車,正好遇到樓下的大媽。大媽還記得她呢,熱情地和她打招呼,「這是寧醫生太太啊!」

  「是的呢,大媽。」她臉上的皮膚繃得緊緊的,淚痕猶在,卻極力展顏。

  「怎麼一個人呢?寧醫生呢?」大媽還不知道寧醫生出國了。

  「他忙工作呢!我先回家!」她和大媽一起走進樓道里。

  進電梯,一路和大媽說說笑笑,好像他真的只是在值夜班,離她不過一晝一夜的距離。

  自他走後,家裡就沒人來過,厚厚的一層灰。

  她是真的沒那個精力全部打掃,只收拾了客廳和廚房,也沒有吃的,她給自己煮了一碗白水煮麵,調了味,坐在茶几前她常坐的地方,一邊拌著麵條一邊挑電影看。

  挑來挑去也不知要看什麼了,隨意放了一部。

  有時候人並不是真的需要看電影,只是需要一些聲音讓這個偌大的空間充實一點,那樣就可以假裝自己不是一個人,就好像他曾經在身旁時那樣。

  用手機打了個電話給媽媽,告訴她,今晚不回家了,結果發現兩條新的彩信。

  打開,熟悉的字體,熟悉的紙張,寫著很多很多字,他還從來沒寫過這麼多字給她,分成兩張照片發給她的,她還要放大了才能看清楚:老婆,對不起,我為昨天的話道歉,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我不喜歡這種感覺——把握不到你的感覺。

  我和你都說過,不想再吵架了,可是我仔細想想,吵架未必是壞事,至少說明我們都想溝通,想把自己內心的想法說出來,某種程度來說,這是一件好事,最怕的是,什麼都不說,最後莫名其妙的,故事就結束了。

  然而,吵架總歸是一件讓人不愉快的事,甚至傷心損肺,折磨得人憔悴。所以,我還是把我的想法用信的形式寫下來吧。

  老婆,這是我第一次給女生寫信,我等不及郵政慢吞吞的服務越過重洋把它送到你手上,所以還是這樣拍給你看。

  我知道我的性格在某些方面很古板,古板得不像一個年輕人,但是我沒有辦法,我就是這樣的我,好像很難改變。比如,你跟薛緯霖吃飯喝酒這件事,我不想再指責你什麼,也許你認為薛緯霖是你朋友,可在我眼裡不是,他是一個對你有企圖的男人,在我看來,明知你有老公,還要向你獻殷勤的男人,再如何出色我也是不喜的。也許你認為跟朋友出去喝酒沒什麼,但在我看來不是,你醉得一塌糊塗,如果發生意外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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