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昨晚我最後說了什麼1
2024-04-29 04:47:20
作者: 吉祥夜
她的聲音啞啞的,有些急迫,臉頰也上了緋色。
他盯著她,一雙好看的眼睛閃閃爍爍的,「莫非你覺得,你一個小小感冒還要折騰呼吸科和內科專家給你會診?」
「……」她吸了口氣,死守著衣領口,「你也說是小小感冒了,我已經吃過藥了,回去休息一晚就好,別忘了,我自己是醫生。」
「我該怎麼說你?」他嘆道,「你倒是個合格的醫生。」
他不理她。
「……」她扁嘴,這還能生氣。
過來一會兒,他鬆開她的手,「這幾年裡業餘時間學的,寧想身體一直不太好,常常生病,給他中西結合地治,方便。」
「……」他這真打算當全能醫生嗎?他可真厲害,病房裡忙成這樣,他回家還有精力學中醫?
「不算太精,不過也不算庸醫。」他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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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默了一會兒,「你別給我開中藥,我不吃中藥。」
他瞟了她一眼,沒說話,「在這等我,別亂走。」
她不知道他要去哪裡,靠在值班室的床上,仍是覺得頭疼得厲害,看來下午吃的那感冒藥沒什麼作用。
過了一會兒,她把體溫表拿出來一看,不得了,下午才37度多一點點,現在竄到38度9了,難怪頭這麼疼。
趁他沒回來,趕緊把體溫計甩了幾下,把溫度甩了下去。
躺在床上,有點冷,她扯過被子蓋了,陷入柔軟的枕頭裡,只覺得更加暈乎乎。
沒過多久,他回來了,帶著飯菜,進門就問,「多少度?」
說完,他放下飯菜,拿起體溫表看,卻發現已經復原了。
他的手又摸了上來,把她額頭臉頰脖子摸了個遍,「好像更燙了,到底多少度?」
「38度……」她聲音低低的,中間猶豫了一下,「9……」他的手涼涼的,摸著很是舒服。
他本來還平靜的臉,突然變了下,瞪著她,「體溫的事兒你也想打個折?」
「……」體溫打折?她驚覺他居然有幽默天分,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他的臉卻黑沉下來,「我收回我說的話,你不是一個合格的醫生。」
「為什麼?」就憑她說體溫的時候不爽快?
「你給自己吃的什麼藥?越吃越糟糕?一個小感冒都治不好你還好意思驕傲?」
「……」她也以為就是個小感冒,所以就吃了一頓感冒藥,誰知道會越演越烈啊?她腦袋昏昏沉沉地,閉著眼嘀咕,「我包里有藥,拿來我再吃一次。」
他伸手把她包拿了過來,掏出藥來一看,擱在一旁,「算了,別吃了,先吃點飯吧。」
他說吃飯,卻又不把飯給她,捏起了她的手指。
「你幹什麼?」她睜開眼,以為他好好地玩她的手指,一看之下,發現他拿著一枚採血針,當即往回縮,「不要!痛死了!」
「我還沒扎呢!」他把她手指捉了回來,聲音柔和了些,「你發高燒,乖,聽話……」
她很不情願,可是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柔軟的尾音迴蕩著,像一條軟軟的索,在她心上纏了又纏,纏得她發酸,她一時痴了,呆呆地看著他,「你是不是給寧想扎針的時候也這麼說?」
「嗯……」他回應著。
她指尖一涼,待她反應過來他在給她手指消毒準備扎進去的時候隨之就是一痛,她輕呼一聲,指尖冒出一顆血珠來。
「你偷襲啊!」她雙目水潤潤的,因為發燒,更加顯得面若桃花,眸若盈水。
他沒理她,繼續採血,夠了之後,把棉球壓在她手指上,「壓好,我去下檢驗科,止血之後先吃點飯。」
她按著手指,閉上眼睛繼續昏沉,不太想起來吃東西。
也不知他去了多久,回來的時候看見飯菜還是沒動過的,於是俯身,把她抱起。
她本來睡著,身體突然懸空了,嚇了一跳,睜眼,看見他的側顏。
下意識胳膊抵住他肩膀,「幹嘛?去哪?」
「扶你坐起來,吃點東西。」他把她放下,用枕頭給她墊著後背。
她懶懶地搖頭,「我不想吃,你自己吃吧。」他一晚上也是粒米未沾的。
剛說完,一勺粥就餵到了嘴邊。
她口渴得很,一看是粥,張口也就吃了,只有一點點溫熱了,不過正好,她吃在嘴裡很舒爽,只是感嘆他還是那麼周到。
她吞一口,他餵一口,節奏很緊湊,她想說一句我自己喝的間隙都沒有,她也就放棄了,餵一口和餵很多口也沒有太多區別。
一碗粥轉瞬喝了個底朝天,他還用紙巾給她擦了擦嘴。
「你吃吧。」一碗粥下去,有了些力氣,好像頭也沒那麼暈了,她還是懶懶地靠著,覺得自己是被他的課題會給餓成這樣的。
「謝謝你啊。」她說,不管怎樣,還是承了他的照顧的。
他便開始吃飯,沉默不語。
他吃得很快,可是仍然不失優雅,她想著,還是等他吃完飯再回家吧,不然他若要跟她一起走,不是害他連飯也吃不好嗎?
躺著,想到了爸爸交給她的任務,伸手從包里把那隻小絨袋給拿了出來,遞給他,「給你的。」
「什麼?」他看了一眼。
「我爸給你的沉香木珠,你掛在車上吧,保個平安。」既然是送東西,就順帶著把祝福的話也說了吧。
「幫我謝謝爸爸。」他收了。
「嗯。」她鼻子堵著,嗯一聲顯得悶悶的。
「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麼就病了呢?」他皺著眉頭問。
她想了一下,老實說,「昨晚洗完頭出來就給你打電話,頭髮濕濕的就睡著了……」
他看她一眼,不予評價。
起了這個話頭,她不得不想起了昨晚之事,猶豫再三,終於試探著問,「那個……昨晚,我跟你說著說著就睡著了,你知道嗎?」
「嗯。」他悶聲一句。
「那你沒睡著?」繼續試探。
「沒有。」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你最後跟我說的是哪句話?我聽見了嗎?」
「你聽見了。」
「你說什麼?」她最後聽到的聲音是他叫她的名字,流箏,流箏,可是,那時候她已經入夢了,所以不太能分清到底是他在夢裡叫,還是他真的叫了她。
「我聽你不說話了,猜想你睡著了,所以叫你名字試試。」
「……」一串驚嘆號畫在她心裡,她舔了舔唇,決定試探到底,「那……我有說什麼嗎?」
「沒有。」
她終於放下了心,原來真的是在夢裡說的,太好了。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既然她什麼都沒說,那他怎麼知道她聽見了他叫她?
她眸光水盈盈的,盯著他的臉,終覺氣悶,他以為她病糊塗了嗎?原來自己真的那麼丟人……
心裡氣惱自己,轉過身,朝著牆壁,聽得他輕悠悠的聲音響起,「就算我當真抱一抱也沒什麼……」
「你……」她轉過臉來,卻是無言以對,他這句話,算是坐實了她昨晚果真討過他的抱,情急之下脫口而出,「如果你想說,又不是沒抱過,那我跟你翻臉!」
他閉口不言了,燈光下他的容顏,如夢如幻的,過於美好了。
她垂下眸,深責自己不夠淡定,一個離婚少婦,反應過激得像個小姑娘。呵,反觀她當初真正小姑娘的時候還沒這麼不沉著。
嘆了一聲,「算了,的確是那樣,就算抱了也沒什麼。」
這麼一說,覺得很沒意思,解釋,「我昨晚是做夢了,夢到從前,我一個人睡,冷得不行,你從醫院回來,我就黏著你取暖。」
這是她回來第一次和他說起過去。
他聽了,握住她的手。
她身上燒得滾燙的,一雙手卻冰涼。
「現在冷不冷?」他問。
她一怔,暗暗苦笑,畢竟不是從前……
她抽出手來,沒點頭,也沒搖頭,心裡淡淡的,默了一會兒,掀開被子起床。
「去哪?」他站起來,問。
「回家。」眼看他飯也吃完了,該回家了。
「我跟媽打過電話了,說今晚不回家。」他在一旁說。
「……」他打電話給媽媽?說她不回家?那不是在告訴媽媽,她跟他一起徹夜不歸?這是多大的誤會!原本淡淡的心思頓時又激動起來,卻不知想跟他說什麼,猛然站起來,想就此衝出去開車走人,卻突然之間起身太猛,又在病中,竟然眼前發黑,一時頭暈目眩。
感覺有人摟住了她肩膀,她重心不穩,一頭也栽在他胸口上,下意識揪住他衣服,雖然耳中還一片嗡嗡亂響,卻不再天旋地轉了。
「你這樣怎麼開車?」
他此刻真的近在耳側了,幾乎貼著她的耳朵說話,呼出來的氣噴在她耳際,涼涼的,於她高熱的身體來說,很舒服,她一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熟悉的乾淨的氣息前所未有清晰起來,恍恍惚惚的,那是燕園紫藤花開的味道,是早起晨跑時青草的氣息。
待那些嗡嗡聲遠去,她才站穩,鬆了他,重新坐了回去。
「去拿幾顆退燒藥來,再開點抗生素。」她倒下去,只希望快點好,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從前生病,也是他自己給她注射的,現在多了個寧想要他照顧,想必注射技術應該更加有所提高,於是道,「別打疼我了。」
他給她把被子壓好,寬慰她,「藥已經開好了,等下送來,你別急,先躺會兒休息。」
也只能這樣了。
躺下去,他的手機卻響了,他看了下,對她道,「是寧想。」
她這才想起他是個有兒子的人,於是道,「我自己在這就行,等會兒我讓護士給我打針,你還是回去吧。」
他不語,接了電話,「喂,寧想。」
不知寧想在那邊說了什麼,他看了她一眼,然後說,「可以。」接著就把手機給了她,「寧想問我可不可以跟你說話。」
她想起那個眼睛又大又圓的「兒子」,心裡浮起憐惜,語氣也不自主柔和了下來,輕輕一聲「餵」之後,那邊傳來小男孩軟軟的童音,叫她媽媽。
「想想……」每次叫這個名字,都會想起另一個人,可是,也僅僅只是想起而已。
「媽媽,您想吃什麼?」寧想開口就問她。
她不禁莞爾,「我吃過了,現在不想吃什麼,想想吃過飯了嗎?」
「嗯!想想吃了兩碗飯!媽媽,您也要多吃一點飯,爸爸說,多吃飯才有力氣和感冒打架。」
她失笑,小孩子的童言童語十分可愛,她不信寧至謙的原話是這個,「我知道呢,謝謝想想。」
「媽媽。」寧想又喚她,「您要打針嗎?」
「要的。」她剛才已經讓他開抗生素了呢。
「媽媽,您怕疼嗎?」
不知為什麼,她竟想逗他一逗,「怕呢……」
「媽媽,不要怕疼哦!打針的時候您別看就不疼了,打完了讓爸爸給您呼呼。」寧想小大人似的哄著她。
她一時怔了,她竟然被一個小孩當小孩哄了,但這種感覺竟然還不錯,只覺得心頭暖暖的東西浮起,有些沉迷這種親近。
她居然會跟一個無親無故的小孩親近。
「媽媽,想想打針都不哭呢……」那邊的小屁孩很得意地誇獎自己。
她一笑,「想想是勇敢的孩子呢,比我強多了。」
「媽媽,您是女孩子,我是男子漢啊!」小傢伙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
她喉間滯住,若說最初她對這個莫名其妙的媽媽稱呼有些牴觸,到現在,幾次交流,那些許的牴觸無形之中就這麼化掉了,寧想這個孩子,她真心喜歡。
「想想,謝謝你。」她由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