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物是人非2
2024-04-29 04:46:25
作者: 吉祥夜
腳步聲踢踢踏踏的,瞬間來到了面前,拉起了阮流箏的手,「媽媽,吃飯哦!想想給您擺的碗筷呢,快來!」
她看了寧至謙一眼,牽著寧想的手走了。算了!寧家她熟得很!既然來了就大大方方的吧!扭扭捏捏反而顯得心裡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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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看著餐桌邊坐著的人里沒有寧守正,她低聲問寧想,「爺爺呢?沒回來?」她在寧家那幾年,寧守正在家裡的處境很尷尬,溫宜對他的荒唐事耿耿於懷,寧至謙更是無法原諒他。
「嗯!爺爺去鄉下釣魚去了!媽媽,等爺爺釣了魚回來,我送魚給您吃!」說完好似又覺得不妥,扁著嘴說,「媽媽,我還是不去打擾您了,我讓爸爸給您帶去。」
寧想這麼一說,說得她心裡又酸了,真的不忍看寧想這麼委屈,小聲說道,「想想,別總說不打擾我。」說完她自己就在內心裡嘆,完了,這下她自己都承認是他媽了!
寧想有些不相信地看著她,「媽媽,那……我可以打擾您?」
她看著寧想小心翼翼的眼神,只好道,「那不叫打擾,叫看望,想想,雖然我和你爸爸不在一起了,可是我會來看你,你也可以來看我的。」
哎,謊言的背後也有一顆真誠的心。她這番話,也並非撒謊了,這個媽媽的稱號,她真的卸不下來了。
寧想聽了她的話開心無比,立即拿了紙和筆來,請媽媽把電話號碼留下,還很驕傲地說,「媽媽,想想會打電話呢!」
想了想,又補充,「媽媽,想想不會經常給媽媽打的,想媽媽了才打。」
又想了下,遇到了難題,「想想天天想媽媽怎麼辦?」
最後終於自己做了決定,「媽媽,想想很想很想媽媽的時候才打。」小眉頭很是舒展,仿佛做了一個非常重大的決定。
然後異常寶貝地把寫了號碼的紙折好,放進了小口袋裡,之後才拉著她上了餐桌。
在寧想這個年紀的小孩里,寧想真的算非常乖的,自己吃飯吃得很好,而且不挑食,可見他的教育是非常成功的。
今天的寧想有點忙,因為不但要自己吃飯,還要照顧媽媽。
「媽媽,吃雞腿!」
「媽媽,這個好吃!」
「媽媽,要吃蔬菜才漂亮呢!」
「媽媽,吃魚的時候小心刺!」
「媽媽,想想給你把刺挑掉!」
可是他終究是個四歲的小朋友,挑刺這活兒,幹得不那麼好,而且他自己深刻地認識到了這一點,於是想到了另一個人,「爸爸,想想挑不乾淨,還是您來幫媽媽挑魚刺吧!」
今天寧想小朋友全程都是主角,寧至謙的存在感非常低,這一聲爸爸總算把他推到了「聚光燈」前。
他坐在她對面,眼裡流動的光澤讓她有點招架不住。
她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可以。」說完摸摸寧想的頭,「想想,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會吃魚的,你快吃吧!」
小傢伙光忙著照顧她,自己的飯還沒吃完呢。
「我吃飽了。」小傢伙托著腮,眯眯地笑,碗裡還剩下大半碗飯。
「寧想,不可以剩飯。」寧至謙的警告立馬來了。
寧想嘟了嘟嘴,「我……我想減肥。」
溫宜聽了不禁笑了,「你個小孩子減什麼肥?趕緊把飯吃了。」
寧想其實並沒有吃飽,的確還想吃,烏黑的眼珠轉啊轉的,問流箏,「媽媽,想想真的不胖嗎?您抱起來重不重?」
原來,小傢伙竟是為了之前一句戲言而想減肥……
這一次次地難受造成的直接後果是「不忍」。
她不忍傷了寧想的心,不忍那雙黑葡萄似的眼睛裡光芒沉落。
內心裡除了嘆息還是嘆息,嘆自己被這個小孩給收服了……
最終還是摸著他的小腦袋柔聲道,「想想不胖,想想很可愛!很漂亮!」
她沒有當媽媽的經驗,跟小孩接觸也少,以前在兒科輪轉的時候見到的孩子都是來看病的,對醫生有著天生的牴觸,所以還真是不那麼擅長哄孩子,連誇讚寧想的句子也尷尬而生硬,她不得不佩服寧至謙了,他那麼冷清的一個人,是怎麼把孩子帶大,怎麼跟孩子交流的?
不過,從認識他開始,世間萬事在他那裡好像都沒有難度,大概帶孩子也難不倒他吧,他不是連病房裡的孩子都能搞定嗎?
可是,他知不知道,他和她也曾共同孕育過一個短暫的小生命呢?不,那甚至稱不上為生命。
她的腹部至今留有一道疤,為了清除那個不是生命的生命留下的。
八年痴戀,一千多個日子的婚姻,這是最後的印記,刻在皮膚上,留在她心裡。
總有人說,人生有得有失。
她得到了一道疤,失去的是什麼呢?
她從來沒有告訴他,甚至沒有告訴家人,她失去了一側輸卵管。
知道的,只有溫宜。
她總是笑著面對每一天的太陽,總是對自己也對他說,愛過,無怨無悔,可是,人身血肉之軀,有靈魂有感情,沒有人永遠都是打不壞的金剛,生命里總有那麼一個時刻,是痛的。
在她身上插著尿管獨自躺在病床上的時候,她感受到了痛的極致,即便過去這麼久了,偶爾某個時刻,儘管這樣的時刻很少很少,摸著這道疤,還能記得起手術前後那些痛。
術前,腹痛;術後,心痛。
「來,流箏,喝點兒湯,你啊,還是這麼瘦,怎麼就沒見長肉呢?」
溫宜盛給她一碗湯,也打斷了她的思緒。
「謝謝伯母。」回憶中斷,疼痛飄散,她依然笑得溫和寧靜。
一疊挑好了刺的魚從對面送到她面前,她抬頭看著他,他卻在低頭吃飯。
其實,她並不那麼愛吃魚,這一點他的手機備忘錄里應該沒有記下來過。
她把魚倒進寧想碗裡,「吃吧,魚肉不長胖。」那樣溫柔的笑容,真的像媽媽一樣。
寧想眨著眼睛,「爸爸是給媽媽的呀?」
「不,是給你的。」她很認真地說。
「爸爸,是不是?」寧想不信地問。
對面的他也很認真的表情,「是,是給你的,寧想。」
溫宜看著這三人,眼神一黯,內心裡嘆息著,坐了下來。
吃完飯,寧想牽著她回到客廳坐下,要給她看看他畫的畫。
溫宜端了盤水果來,放在茶几上,「流箏,吃水果,不著急啊,等下讓司機送你回去。」
「謝謝伯母。」她笑。
寧想手裡拿著一幅畫,牽著寧至謙來了,「媽媽,您看我的畫,爸爸,您也坐下。」
小傢伙自己坐在兩人中間,把他的寶貝展示給流箏看。
阮流箏一看,這還是上次那副畫,只不過加了內容,旁邊多加了一個女醫生,寧想拿氣球的手牽著女醫生的手,氣球上的字變成了想想愛爸爸媽媽。
「這是媽媽。」寧想指著畫說,「爸爸媽媽帶我去春遊。」
阮流箏看著這幅畫,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一家人去春遊?呵,一家人……
「媽媽,您的名字怎麼寫?可以教我嗎?」寧想問。
她這才注意到,女醫生的胸牌上還名字呢。
「我叫阮流箏。」她說,拿起茶几上的紙和筆一筆一划工工整整寫下自己的名字。
「流字我認識,是河流的流,箏有點難寫呢。」寧想端詳著這幾個字。
「是風箏的箏。」她輕道。
「真的嗎?」寧想眼睛一亮,「我最喜歡放風箏了。媽媽,我現在來寫字,等下您給我檢查一下好嗎?」
「好。」對於寧想的這些小要求,她還真說不出「不」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