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臣妾是細作

  昭陽殿。

  望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秦如冽，盧歆心口「砰砰」直跳。她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在對方看過來前識趣地低下頭，神情溫順。秦如冽勾起唇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說，有什麼事，非要見朕不可。」

  話語凜冽，含著殺意，大有她要是說不出什麼就要人頭落地的意思。盧歆駭了一跳，臉色蒼白，強壓著心頭的惶恐，跪了下來，「臣妾有罪，還望皇上恕罪。」

  秦如冽垂眸，神情晦暗不清，手指撫摸著腰間掛著的玉佩，嗓音清冷，如同秋風颳過竹葉，「你若是繼續耍花樣，就怨不得朕無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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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裡頭的空氣似是隨著這句話一併壓縮了，盧歆呼吸困難，慘白著臉一字一句地道：「皇上，臣妾有要緊的事告訴您，但您必須答應臣妾，免臣妾無罪。還有，臣妾要重回妃位。」

  哪怕害怕，她還是將自己的要求一一訴出。盧歆聲音顫抖，搭在地上的五指一點點彎曲，神情扭曲，帶著孤注一擲的勇氣。秦如冽望著她手背上裸露的青筋，猜到她要說什麼，笑起來，聲音極輕，像是風，掠過盧歆的耳垂。

  「朕免你死罪，妃位，朕也可以給你。但有的人，你不該伸手。朕，只給你這一次機會。」

  盧歆渾身戰慄，嫉妒的臉頰都扭曲了。但很快，她就冷靜下來，伏低身子叩首，「臣妾知道了。」

  「說吧，什麼事。」秦如冽走到一旁，李公公連忙拉了椅子讓他坐下。

  「臣妾的爹爹在臣妾進宮前曾讓臣妾盯著皇上，若是皇上有什麼事，便傳信給他。」盧歆一邊說，一邊偷偷抬起頭打探秦如冽的表情，見他沒有如同想像中那般暴怒，禁不住詫異，心底泛起嘀咕。

  秦如冽斜斜靠在椅子上，單手托腮，微微一笑，「你倒是膽子大。」

  這笑像是刀子一樣扎到盧歆的耳朵里，她渾身一顫，忙磕頭，「皇上明鑑，妾身雖然得了父親的囑託，但臣妾心知，入了宮，臣妾便是皇上的人。所以臣妾從來不曾傳信給爹爹，求皇上明鑑。」

  她之所以敢承認此事，就是因為從頭到尾她都不曾向蔣劉透露分毫有關秦如冽的事情。她不知道蔣劉為何非要她盯著秦如冽，但是她心中明白，此事一旦做了，日後被發現，定是死路一條。

  蔣劉給她下這樣的命令，壓根就沒考慮她的死活，她又何必那般聽話。盧歆眼底露出些許嘲諷來，原本她也不想做的這麼絕的，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蔣劉先對她無情，就不能怪她無義了。

  秦如冽並不知曉她的想法，看她伏在地上，神情不斷變幻。片刻後，他收起渾身的寒意，親自蹲下扶起她，「德妃，朕自然是信你的。不過，既然丞相大人讓你做事，你身為他的女兒，還是要好好做事，別讓丞相大人失望。」

  話語溫和的好似在同她拉家常，寬大的手掌暖和得很，拉著她站起。聽到他的稱呼，盧歆猶如被金子砸中，欣喜若狂。緊跟著，後面的話落入她耳中，她怔怔抬頭，陷進他漆黑的沒有一絲光亮的眼眸，整個人再度從雲端摔下去，直落進深不見底的寒潭，渾身打顫。

  她磕磕巴巴地開口，「是，臣妾定不辱命。」

  秦如冽滿意地笑了，鬆開她，抬腳朝外走去，「傳朕旨意，恢復順嬪妃位，重賜封號德。」

  盧歆跌跌撞撞地朝前走了幾步，就聽到這句話，宛若驚雷，在她耳朵里炸響。她張大嘴巴，腳下跟生了釘子一樣，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目送著秦如冽離開。

  外頭的風倒灌進來，吹的她眯起眼眸，她垂手，才發現自己的手心布滿汗珠。涼意從她的腳底往上升，心底卻冒出一團火，熱烈地灼燒著。一旁的嬤嬤擔憂地望著她，小心翼翼地上前來扶住她，「娘娘……」

  盧歆一點點抬起頭，眸光火熱，「嬤嬤，我贏了，我賭贏了。」

  嬤嬤眼神複雜地看著她，隨後抬手將她攬到懷裡，「是，娘娘贏了。」

  盧歆重新獲封的消息如同一陣風一樣席捲整個後宮。媛昭儀正在咳瓜子，差點被卡住，她捶著胸口，臉色憋的青紫，好一會兒，才將瓜子皮吐出來。彩兒忙端著茶盞湊到她嘴邊，她喝了口茶，擱下茶盞，面色難看地起身，「怎麼會這樣？皇上怎麼會突然恢復了她的份位？」

  「娘娘，咱們怎麼辦啊？」彩兒神情滿是擔憂，握住手裡的帕子，憂心忡忡地問。

  「慌什麼？！」媛昭儀厲喝一聲，眼神狠戾，雙手扶著桌角，手指不住用力，骨節泛白，「不過是剛剛恢復份位罷了，算不得什麼，她若是不想惹怒皇上，絕不會在這個時候動手。我們還有時間。」

  媛昭儀坐到銅鏡前，望著裡頭人影面色青白，微微蹙眉，坐下來，吩咐彩兒給她上妝。彩兒深呼吸一口氣，走到她身後，解開她的髮髻，烏黑的長髮立時散落下來。

  一番收拾打扮後，她的氣色終於好了些。媛昭儀確定自己臉上沒有什麼瑕疵後，這才抬腳朝外走去，宮裡的小太監早已經備好轎輦，媛昭媛在彩兒的攙扶下登上轎輦，一路搖搖晃晃地往賞翠軒去了。

  誰料在半路上就被人攔了下來，瞧著攔在路上的魏貴人，媛昭儀當即吩咐下人落轎，走下轎輦，魏貴人亦是下轎，先一步向她行禮。見她沒有挑事的意思，媛昭儀暗自鬆了口氣。雖說她不懼魏貴人，但在這兒與她發生口舌之爭，不免耽誤時間。她剛準備返回轎輦，魏貴人便開口了。

  「姐姐是要去賞翠軒嗎？妹妹勸姐姐還是不要去了，妹妹先前路過賞翠軒，正巧望見良妃娘娘的轎輦，姐姐這個時候過去，只怕……」魏貴人停下話頭。

  媛昭儀疑惑地轉頭看著她，看她已經登上轎輦，讓下人讓路，不由面露疑惑。她同姜知意交好在宮中不是秘密，她還以為在這個時候，宮裡都是些逢高踩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