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我不能走

  彩衣神情複雜地站在台階上，看著和姜知意相擁而泣的畫眉，腦海里響起先前路上小廝那模稜兩可的話語。她捏了捏拳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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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知意拍了拍畫眉的後背，轉而看向彩衣，見她神情不斷變化，心裡頭「咯噔」一聲。她勉強揚起笑臉，「彩衣，我來接你們回家了。」

  這句話差點沒叫彩衣哭出來，她強壓著淚意，搖了搖頭，「姑娘，奴婢是王府的丫鬟，王爺他……待奴婢一直很好，奴婢不能跟你走。」

  她要是走了，遭殃的就是她家裡人了。彩衣強忍著心酸，一臉歉意地望著姜知意。姜知意臉上的笑容僵住，猛然抬頭看向秦若淵，見他笑容和煦，禁不住打了個寒顫，繼而望向彩衣，「你當真這般想嗎？」

  彩衣含淚點頭。

  姜知意沉默半晌，嘆息一聲，「既然你要留下，那我也不勉強你。你我主僕一場，我這兒也沒什麼能給你的，只是日後，你若是有什麼難處，可前來找我，我只會幫你一次。」

  畫眉亦是沒想到彩衣會拒絕姜知意，那日的場景他們是一起看見的！她當即擰了眉就準備開口:「彩衣，你留在這兒一定會沒命……」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她手掌就被姜知意用力攥住。畫眉吃痛地轉過頭，見姜知意冷著臉微微搖頭，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心口痛得厲害。只是姜知意的意思已經十分明確，現在不是揭露事實的好時候，她只能壓下喉嚨里的話，恨恨地望了眼親瑞源，扶著姜知意登上馬車。

  姜知意的身子的確十分虛弱，先前同秦若淵鬥智鬥勇用了她全部的精力，饒是如此，還是被秦若淵扳回一局。算來算去，她算漏了人心，她以為彩衣在目睹了秦若淵的兇殘行徑後會同自己離開，卻忘了這丫鬟一開始就是為了家裡人賣身為奴的。秦若淵用她的父母威脅，她定然是不會跟自己走的。

  「小姐，您總算來了，奴婢還以為自己要死在王府了。」畫眉到底是孩子心性，上車就繼續哭起來，「奴婢以為你已經……」

  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姜知意啞然失笑，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我沒事，你快別哭了。我有些累了，你讓我休息會兒。」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腦袋靠在畫眉身上，竟是就這麼睡了過去。畫眉像是被人掐住了嗓子，哭聲瞬間停了，淚眼朦朧地抬起頭看向綠袖。瞧她這懵懂的樣子，綠袖忍不住嘆了口氣，「小姐前些日子才受了驚嚇，休息了好幾日，這才有了些力氣來接你，你讓小姐好好休息，莫驚擾了她。」

  畫眉懂事地點頭，抹掉眼淚，就這麼任由姜知意靠著，一動都不敢動。等馬車停下來時，她半個身子都麻了。

  姜知意醒過來，就見她像個木偶似的挺直著身子，不由啞然失笑，抬起頭。畫眉這才敢活動自己的胳膊和腿，這一動，她差點從馬車上摔下去。

  多虧了韓棟，眼疾手快地接住她。畫眉苦著臉抬起頭，可憐兮兮地「小姐，奴婢不能動了。」

  「韓棟，麻煩你抱她進去吧。」姜知意實在不知道怎麼說她才好，無奈地搖頭，眼底全是寵溺。

  回到府里，姜知意立刻讓綠袖去請大夫。大夫過來後給畫眉仔細檢查了一番。確定她沒事，姜知意這才鬆了口氣。

  畫眉感動地淚眼汪汪，抱著姜知意好一頓撒嬌。最後還是綠袖看不下去，說姜知意要吃藥了，她這才撒手，只是依舊眼巴巴地瞅著姜知意。瞧著她濕漉漉的眼眸，姜知意心念微動，走到床榻旁坐下，「去將藥端過來，我就在這兒喝。」

  綠袖想要勸她，姜知意搖了搖頭，壓下她心底的話。

  「你快些休息，我就在這兒，看著你睡。」姜知意接過碗，一口氣喝光裡面的藥，神色溫和地安撫。

  畫眉怔了一下，跟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順從地躺下來。不過片刻，她就睡了過去，姜知意喚了兩聲，不見她有絲毫反應，這才悄悄走出去。

  剛走出屋子，姜知意的神情就冷了下來，轉頭吩咐韓棟備車。她醒了這麼久，還沒有進宮去見過秦如冽。秦如冽這幾日一直在服用莫神醫開的藥丸，體內的毒已經解的差不多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人到現在都沒醒。

  如今朝堂上坐著的，是秦如冽精心培養出來的替身。只是替身終究是替身，能瞞一時，瞞不了一世。且今日秦若淵給她的感覺十分奇怪，她怕秦如冽要是再不醒來，這宮裡就真的要出現變故了。

  姜知意憂心忡忡的走進養心殿，李公公正站在「秦如冽」身旁。姜知意看了眼就收回視線，「李公公。」

  坐在椅子上的「秦如冽」眯了眯眼，揮手讓殿內伺候的人都退出去，這才站起身，走向姜知意，「姜姑娘，莫神醫在裡面等您。」

  姜知意點了點頭，眼神真摯地道謝，「這幾日，辛苦你了，多謝。」

  冒牌的「秦如冽」一直活在黑暗裡，這幾日他坐在龍椅上沒有一刻不是膽戰心驚的。但他還不能表現出來，李公公和林秋實都認為這是他應該做的，故而從不曾跟他道謝。這一刻，他的心像是被熱水泡住，酸酸脹脹的，他別過眼，「姜姑娘快進去吧，別讓皇上等急了。」

  昨兒莫神醫就說了，秦如冽這狀況可能是自己不願意醒過來，若是有他在乎的人過來陪著他說話，刺激他，他沒準就醒過來了。所以今兒一大早宮裡頭就來了信，宣姜知意進宮。若不然，她也不能這麼順利進宮，李公公更不會翹首以盼。

  姜知意在李公公的帶領下走進內室，一眼就瞧見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姜知意強壓著內心的激動，一步步走過去。林秋實剛送莫神醫離開，姜知意順勢坐到床榻旁的圓凳上，輕輕地喚了聲，「皇上？」

  秦如冽沒有絲毫動靜，李公公瞧她小心翼翼的，急了，「姜姑娘，莫神醫說了，要刺激皇上，您這樣不行啊！你得刺激皇上，大聲一點，要不然皇上怎麼能聽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