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柔情是刀

  遲謙看著她如同躲瘟神一樣躲到一邊，神色暗淡，「然然莫不是以為是因為有人偷看他，我才會如此的？」

  

  戚然端起桌上的一杯茶一飲而下，看著他，「不然呢？」

  遲謙理了理身上有些凌亂的衣袍，眼神忽而有些犀利，「你可還記得你我是夫妻？」

  面前這男子，柔情似水，關懷備至，即使她痛過、死過，也禁不住有時心馳神搖，可到底關懷是假，柔情是刀，刀刀都能讓她痛不欲生。

  「是，但很快就會不是了。」戚然移開眼神，手裡把玩這茶杯，「你回去吧，媽媽跟鳶兒，若是你可以，不要讓她們受太多的苦。」

  「然然，你的心竟是一點也不肯分給我。」

  遲謙起身離開。

  門被關得嚴實，戚然靜默的聽著他的腳步聲，一步一步走得極沉極緩。

  見走出百花樓的遲謙神情不佳，一旁的侍衛卻不知情，打量他一眼忍不住說道:「遲大人好雅興，但也不宜勞累多度，您看您的臉色，看著不佳。」

  遲謙斂了斂神色，「樓上的齊姑娘畢竟是我的人，徹查歸徹查，怎麼服侍的人都沒有？方才我在房內喚人端茶水竟是無一人來應。」

  侍衛惶恐道：「屬下並未對姑娘們有過為難，方才還有侍女上樓上侯著，許是沒有聽見大人的召喚。」

  遲謙手中的扇子漫不經心地展開晃了晃，「竟是如此，哪個侍女如此乖覺？」

  侍衛撓了撓頭，笑了，「屬下沒看清，只是看衣裳打扮，是百花樓的侍女沒錯。」

  遲謙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樓上，「罷了，帶上今日要審的女子，回牢房。」

  一群官兵浩浩湯湯地抓了個女子回了牢房，遲謙並未親自用刑，只是在刑房外坐著飲茶。

  鳶兒被帶進去的時候，停在了他面前。

  他放下茶杯，問道：「鳶兒姑娘，現在可有話說？」

  鳶兒推開兩邊擒著她的人，左右看了看。

  「爺怕什麼，奴家還能跑了不成？只不過遲大人什麼都不說就把奴家帶到這來，您想聽奴家說什麼？」

  「說你想說的，說你知道的。」

  鳶兒略一思索，笑得十分明艷，「遲大人這麼一說，奴家倒真有些想說的，只不過遲大人真要奴家說嗎？」

  刑房的牢頭偷偷看了一眼遲謙，只見他面不改色地看著鳶兒，「若是此時說了，可免受皮肉之苦，這些刑具的箇中滋味，鳶兒姑娘可要好生掂量。」

  鳶兒扶了扶頭上的髮簪，搖了搖頭，「大人這話奴家倒不明白了，奴家想說的是大人天人之姿，齊妹妹她既然如此不領大人的情，大人何不看看她周圍的人？奴家自認為不比她差在哪裡，大人何不試試看……」

  周圍的侍衛有些年紀小的，聽了這話紛紛漲紅臉，越發覺得這青樓女子淫穢不堪。

  一旁的牢頭盯著遲謙問道：「大人，這女子放蕩不堪，不用刑恐怕不會老實說話。」

  遲謙擺了擺手，好似十分厭惡，「用刑。」

  牢頭看了幾眼他的神情，大手一揮，喝道：「帶進去！」

  不用多久，牢房裡充斥著女子痛苦的叫聲，聽著如同貓爪在撓心撓肝一樣讓人難受，有幾個侍衛聽得臉色慘白，遲謙卻依舊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茶。

  不知過了過了多久，叫聲突然停止，牢頭急沖沖跑出來，「遲大人，那女人昏死過去了！」

  遲謙放下茶杯，「可問出了些什麼？」

  牢頭面色訕訕，「未曾。」

  「涼水潑醒接著用刑，直到她說出來。」

  遲謙面色如常，只是神情有些倦怠，起身說道：「我先回府了，問出來了向我回稟，殿下對此事有多看重我不必再說，牢頭手下可得緊快些。」

  「自然，屬下定全力以赴，必定讓她開口！」

  遲謙淡淡一笑，領著侍衛離開了刑房。

  牢頭想著他方才冷情淡薄的模樣，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

  走出牢房，遲謙身上的清冷氣息更甚，翻身上馬時，有人喚住了他。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身材瘦小的女子，沉了沉眼眸，「你來做什麼？」

  小福子一改在百花樓的樸素裝扮，換了身藕粉色衣裙，襯得自己面若桃花，嬌小可人，只是她最想被看到的人卻壓根沒將目光落在她身上。

  「聽聞公子在徹查百花樓，我擔心媽媽和您。」

  周圍的侍衛一聽她這話，便知道她的心思，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這遲大人好艷福，刑房裡清倌輕佻勾搭，現在才離開刑房沒幾步，又有個送上門來的可人的姑娘。

  遲謙嘴角一絲嘲諷的幅度，拉了拉馬的韁繩，一言不發地策馬離去。

  小福子想喚住他卻被周圍的侍衛攔住，「小姑娘，想勾搭遲大人的女人多了去，大人看得上的只有齊姑娘，看不上的就是你這樣的，你再追又有什麼用？」

  「齊姑娘？」

  侍衛笑了笑，「今日遲大人去抓人時還專程去看了她，所以你啊，就省省力氣吧。」

  說完，便跟著隊伍的後尾追了上去。

  小福子攥了攥拳頭，看著隊伍揚長而去。

  遲謙一回到府中時，戴公公已經等在了他房門外。

  他臉上升了笑意，拱手而上，「戴公公久等了，有什麼事派個人知會一聲也就是了，何必親自過來？」

  戴公公臉上是不變的諂笑，他跟著遲謙進了屋，自顧自的坐下，「旁人也就罷了，遲大人讓雜家等上一等是應當的。」

  遲謙面上笑著，心如明鏡一般。

  戴權這個人，能讓他親自跑一趟的，定是三皇子授意的。

  他親自沏了茶遞給了戴公公。

  戴公公並未著急說話，而是先飲茶。

  遲謙也不急，主動將話聊到他處，聊了些家常。

  「遲大人可真是個難得的通透人。」戴公公突然話鋒一轉，「雜家低賤，但跟著三殿下也見過不少人了，大人人品出眾有麒麟之才，可不要因為女人影響仕途啊。」

  遲謙面上瞭然，笑道：「公公跟著殿下這麼多年，殿下的意思若是您都看不出來，便沒有人能看出來了。」

  戴公公面露得意之色，「遲大人過獎，那雜家就直說了，這些天大人嚴審百花樓，可審出來的東西卻沒幾樣，聽說大人相好的小娘子還好生在百花樓呢。」

  遲謙給他空了的茶杯滿上，點頭應著，「殿下的意思是……」

  看來三皇子是死盯上戚然了，他不能割捨得太痛快，也不能表現切割不下，只是戚然，在這裡是斷然不能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