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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一筆買賣

2024-05-16 17:43:06 作者: 菠蘿里西斯

  戚然正撣著自己身上的泥土,聞言一愣。

  對上風娘那疑惑的雙眸,她有些無言以對。

  這要她怎麼說?

  遲謙上輩子把她的一生都糟蹋成那個樣子,害死父親的仇恨不共戴天,自己重生以後沒有直接一刀把他捅死就很是理智了。

  最終,她只是搖了搖頭,「遲謙的事,我不想提。」

  風娘:「……」

  姑爺,你涼透了。

  兩人收拾妥當就朝著泉州方向進發,只不過戚然走了沒幾步,就發現風娘始終不遠不近地跟著她,一直沒有上前。

  「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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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娘捏著鼻子,訕訕一笑,「你沒有覺得你身上味有些大嗎?」

  戚然抬起袖子仔細地聞了聞,很是無辜的搖搖頭,朝著風娘走去。

  「沒有啊,有什麼味道?」

  風娘忙躲開她,拼命地揮舞著自己的雙手,那姿勢活脫脫的就如同驅趕一隻煩人的牛氓。

  「說話歸說話,你先離我遠點!」

  戚然眉梢一挑,乾脆朝著她逼近,兩人打打鬧鬧地就朝著泉州趕去。

  而另一邊的遲謙也已經來到了古宅。

  彼時的古宅並沒有陳黃所在宅子那般的混亂,他來的時候,門口的家丁還在有條不紊的掃著門前落葉。

  雖然先前從風娘和阿順的口中得到過關於古大當家的隻言片語,都道是為人重情重義,但是細算下這古大當家的年紀,對認準了的事情總是冥頑不化的,要是他執意不肯降,光是他手裡的權勢和兵力就會有些棘手,所以遲謙才決定要留下斷後。

  危險的事情讓他來做,他的然然安穩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遲謙亮出自己的身份,讓家丁去通報。

  不多時,家丁出來,恭謹地引著他進去。

  先前遲謙和戚然所呆的地方為後院,今天從前廳進來,沿著一階漫漫的石子路,院中綠柳輕垂,池中粉荷嬌開。

  看這院中極為雅致的布置,遲謙心下瞭然。

  想來這古大當家應是個文雅之人,只不過他想不通的是為何這人要和陳黃二人同流合污。

  帶著滿腔子的疑惑,遲謙在會客廳見到了這白輝教的三當家——古諾。

  古諾端坐在黑漆八仙椅上,身後是一張雕花的圍屏,屋內並有各種華貴的裝飾。

  而這古諾本人長髯須面,相貌堂堂,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看著也就是剛過天命之年的歲數。

  「古大當家的,久聞其名,今日終於得償一見,晚輩遲謙。」

  遲謙合上扇子,衣擺一撂,微微彎腰做了一揖。

  古諾卻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只是端起桌邊的青花茶盅,掀開茶蓋,刮著裡面的茶沫,隔著氤氳起的霧氣打量著遲謙。

  「遲征的兒子?」

  遲謙半點也沒有因為他語氣的不善而惱怒,相反,他照舊笑得溫和如玉,「正是家父。」

  聽到遲謙承認了以後,古諾神色微變了一下,「想必你心裡應該很清楚,你父親到底因何而死,你為何又要和那些人一起來淌這趟的渾水?」

  遲謙站直了身子,有些狀似無奈地嘆道:「我也本不欲淌這趟渾水,但是內子執意要來,身為夫君不得不陪同,況且我也很好奇古大當家這樣身份的人為何也非要踩一踩這灘的泥水中。」

  古諾放下了自己手裡的茶盅,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他的視線緊緊地盯著遲謙,「我且問你一句,你認為當今的朝廷如何?」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遲謙面不改色,從善如流的回答著。

  古諾撫著自己的鬍鬚,繼而又問道:「那你為何還要替這樣的朝廷賣命?」

  「難道古大當家以為推翻了這個朝廷,下一個朝廷就能夠實現國泰民安嗎?」

  古諾志得意滿的神情僵住,被遲謙這麼一問,接下來所有的話都盡數堵在了嗓子眼裡,吐不得。

  他沒有辦法駁斥。

  「我以為古大當家並不是那種會為了權勢而和朝廷做對的人,這其中到底有什麼緣由?」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你一路趕過來,想必也看到了災情之重。」

  古諾把手輕輕地往旁邊一揮,示意遲謙坐。

  遲謙也不推辭,坐在了離他最近的右手邊,有眼色的小廝悄悄地奉上了茶水點心。

  「潯陽城的百姓流離失所,朝廷卻無所作為,潯陽城縣令多次發文給京城,卻屢次被阻攔下去,我時常開門布施,卻到底難救那麼多人。」

  古家再怎麼有錢有勢,但潯陽城成千上萬的災民根本就救不完。

  「這個時候陳金田他們找上我,說有辦法救潯陽城於水火之間,我便信了,即便後來知道他們實為謀逆之徒,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在京城中任職過,想必也清楚,唯一能夠驚動京城的,也就只有威脅到皇位正統的事情。」

  遲謙面色微變,表情凝重了起來,「所以您之所以一力支持那些人,都是為了想讓朝廷注意到潯陽城?」

  古諾點點頭。

  一談起這個事情,他也是無奈又愧疚,他的初衷是一心為民,沒成想事情發展到現如今不可收拾的地步。

  「唉,朝廷對潯陽坐視不理固然讓我失望,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那麼多無辜的人受苦受難,既然陳金田說他們有方法救潯陽,而且他們在起初也確實救了不少的百姓。」

  只不過後來權勢真的握在手裡以後,人心也漸漸地變得貪婪了起來,白輝教發展壯大了以後,陳黃兩人的初衷就全然改變了。

  古諾也曾規勸於他們,但成效甚微。

  遲謙垂眸。

  古諾的一番話雖讓他肅然起敬,但他還是要嚴正地指出:「您有沒有想過,這樣做反而會給潯陽城的百姓帶來更大的滅頂之災?」

  他頓了一下,聲音低沉了下來,滿含冰意,「謀逆之罪,罪不容恕。」

  古諾沉默,手指搭在茶盅上,半天沒有了話語和動作。

  「古當家,我佩服您憂國憂民的一番苦心,只是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跟在下做一筆買賣?」

  「什麼買賣?」

  遲謙不語,只是端起桌上的茶水飲了一口。

  醇厚的雪頂含翠,唇間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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