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冤家路窄

  把玉佩收入囊中之後，王師爺對戚然的態度更加親近，叫來小二送來了一壺上好的梨花釀，但酒剛剛送來，戚然就聞到二樓竟傳來一陣燉肘子的醬香味。

  王師爺皺了皺眉，「這望天茶樓中都是風雅之人，這燉肘子是哪個不解風雅的人點的？煞風景！」

  戚然眨了眨眼，環顧了一下四周雅座，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

  二樓雅間用屏風隔開，雖然很隱蔽，但仍能看到周圍的客人。

  戚然不經意瞧了一眼，竟看到在他們左側的雅間，坐著的竟是遲謙！

  遲謙眼神嘴角含笑，眼神卻頗為危險的看著她。

  戚然心裡咯噔了一聲，她知道來泉州難免要碰到他，卻不想竟然在這裡遇到了這個瘟神。

  她不由得有些頭疼。

  遲謙對她眨了眨眼，又用口型說：「燉肘子好吃。」

  好吃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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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然扶額，眼看著小二笑容滿面的把兩大盤燉肘子放在他們桌上，王師爺抽了抽嘴角。

  戚然總不好說是自己夫君故意送來的燉肘子，只好故作如常說：「梨花釀後勁十足，配上這……這燉肘子是極好的搭配。」

  「難不成京城人士都愛這種吃法？」王師爺眨巴了兩下眼睛，問道。

  戚然頓了一下，含恨點了點頭。

  王師爺連忙夾起一塊肥碩的肘子皮放進戚然的碗裡，又自己夾了一塊，抿了一口梨花釀，讚嘆道：「這燉肘子雖說俗氣，但配上梨花釀，倒也算風雅。」

  戚然都快聽哭了，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王師爺一口肘子一口酒吃的滿嘴流油。

  兩大盤燉肘子，戚然吃得頭昏腦漲。

  但王師爺卻仿佛愛上了這種吃法，捧著肚子讚嘆不絕。

  戚然坐如針氈，後背仿佛還被某道目光看的火辣辣發熱，一邊心驚膽戰，生怕過兩天聽到泉州開始流行這種「京城吃法」。

  她抹了一把冷汗，正想要怎麼就此告辭，門外卻傳來一陣喧譁聲。

  呼聲震天。

  二樓的戚然和王師爺看過去，發現竟是三皇子前來。

  遲謙起身去迎接，喊出了三皇子的身份，茶樓上下便統統跪了下來。

  「果真氣派。」王師爺嘟囔了一句，和戚然一起跪了下去。

  三皇子並未認出男裝的戚然，但遲謙卻故意挑事兒，不願就這麼放過戚然。

  小半個月不看著，這丫頭的心竟然野了，還敢跑到這等混亂的地方！

  他挑了挑眉，指著兩人桌上的大肘子和梨花釀，似笑非笑的問：「這是泉州的吃法不成？」

  戚然暗中磨了磨牙。

  王師爺抬起頭，諂媚的對遲謙道：「這位大人有所不知，肘子配上這梨花釀，是從京城傳來的吃法。」

  三皇子剛剛落座，聞言挑了挑眉，用眼神示意問遲謙是否真有這麼回事，難不成因他不經常在民間活動，所以不知還有這等說法？

  遲謙何等聰明，回想起剛剛自己命人把肘子送到戚然桌上，下一刻便聽這螞蚱師爺這麼說，便將這來由想明白了個七七八八。

  就算他素來不喜形於色，還是差點沒憋住笑意。

  他上下不著痕跡的打量了眼前跪著的兩人，心知戚然定是有自己的理由。

  遲謙雖然不滿戚然偷偷背著自己來到這裡，但也不至於要壞了她的大事，便憋著笑給她圓回場子：「三皇子不知，這肘子配酒，傳說乃是江湖大俠的行事作風，後來不知怎的流入京城中，倒也是一種風尚，所謂大俗即是大雅，這雅俗共聚，自然別有風味。」

  戚然目光中閃過一絲詫異。

  她還以為遲謙會毫不留情的拆自己的台，沒想到這傢伙居然幫自己找補。

  而且更可怕的是，三皇子竟然也相信了遲謙的鬼話，點點頭後揚聲道：「既然如此，給本殿下也來一份肘子配梨花釀！」

  兩桌離得不遠，戚然身後隔著一道屏風，屏風後面就是遲謙。

  她扭了扭身子，只覺得到處都不自在。

  但遲謙卻不同，竟是悠然和三皇子一起品嘗這大肘子配上梨花釀的別樣風味。

  整座茶樓上下全都是燉肘子的醬香味，一開始還有人暗中嘀咕在茶樓是肘子不夠風雅，但一看三皇子都品嘗得津津有味，也無人再說什麼了。

  王師爺如今沒了先前那份自傲，倒是顯得謙卑起來，時不時的起身給三皇子他們敬酒。

  三皇子知曉他乃是泉州知州的心腹，故而十分給面子。

  連著兩壺酒下肚，王師爺臉膛通紅，說話也開始打磕絆了。

  戚然想從王師爺嘴裡套話，這本是一個極好的機會，但不巧的是一旁三皇子和遲謙都豎著耳朵聽，她只能小心謹慎，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

  看著王師爺喝得差不多了，戚然便跟三皇子告罪，要送王師爺回去。

  遲謙似笑非笑道：「可要我跟你一起去？齊公子身材嬌小，可抬得動這醉鬼？」

  「嬌小怎能形容男子！」三皇子不贊同的說道。

  戚然沒敢說話，和三皇子告了一聲罪，便和遲謙一起攙扶著王師爺下了二樓。

  台階並不多，但戚然仍覺得十分漫長。

  遲謙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灼熱的仿佛要把她的衣服灼出兩個洞來。

  好容易出瞭望天茶樓，戚然乾巴巴的道：「多謝遲大人，馬車就在一旁備著，不勞煩遲大人操心了。」

  遲謙深深地看著她，「我倒是不擔心王師爺，反倒是擔心齊公子你。」

  他故意拉長了那個「齊」字，聽得戚然只覺得後背一陣陣冒涼風。

  跟逃跑似的，她趕緊扶著王師爺上了馬車，正要跟著上去的時候，王師爺又開始作起了妖，非說玉佩落在了茶樓里，戚然只好去給他拿。

  兩人並肩回身，重新往二樓上走。

  走道拐角處時，戚然只覺身後被大力拉扯了一下，隨後腳下一陣踉蹌，不偏不倚的倒在了遲謙懷裡。

  遲謙低低的笑了一聲，「齊公子身為男子，怎的如此不矜持，竟往男人身上靠？」

  戚然氣得臉一陣紅，遲謙捉弄她不說，還要諷刺她，之前幫她圓話的遲謙難道是她的錯覺不成？

  心裡這麼想著，她一抬腳，重重的踩在了遲謙的腳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