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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一錘定音

2024-05-16 17:41:37 作者: 菠蘿里西斯

  「你說什麼?」

  皇帝的腦子瞬間冷靜了,原本找到的良心現在也不知丟在哪裡去了。

  

  小小的一次春闈居然扯上了他兩個兒子,他現在一點都不心疼別人家的兒子了。

  「臣女那日見太子與三皇子一同考校了宋學子的學問,不過此事事關皇子,所以尚未流傳開來,然臣女當日在場,恰逢其事。」

  師烈……

  戚然咬了咬唇,心中閃過一絲動搖,轉瞬眼神堅定了起來。

  儘管鎮國公是他舅父,師烈卻不知道此人貪婪無比,明為太子一黨的黨首,上一世卻屢屢幫助三皇子,若要保住日後的太子,這個禍患必須除去。

  皇帝的臉色更難看了。

  若是說三皇子去考校其他人學問,皇帝還信的,畢竟老三的學問是最好,也是用工最深的。

  可是太子……

  想到這,皇帝就頭疼。

  他深深的懷疑自己的長子受到了祖父的遺傳,每日就是喜歡舞刀弄棍,打獵遊蕩,若是談到讀書,哪怕是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

  這麼個兒子去考校別人學問?怕不是被考校吧?

  想了片刻,皇帝還是吩咐福公公:「去,把太子跟三皇子叫來。」

  「是。」

  沒過一會,太子跟三皇子就過來了,望著滿殿黑鴉鴉的人,倆人都有點摸不到頭腦。

  今個不是殿試嗎?怎麼把他倆叫來了?

  師烈眼尖,早早的掃到了跪在前面的遲謙跟戚然,又看到了在一邊跪著的項梁,心裡一個咯噔。

  想到那日戚然望著他的眼神,師烈幾乎瞬間就懂了。

  想到這裡,他略略皺眉,朝皇帝行了禮,直截了當的詢問:「不知父皇找兒臣前來何事?」

  「聽聞幾日前,你見過一名叫做宋柏的學子?」

  皇帝瞅著太子吊兒郎當的樣子,頓時就有些來氣,憋了半天都沒願意把剛剛遲謙那句『考校』給憋出來,頗為恨鐵不成鋼的開口:「有人說你最近喜愛作學問,特意在碧醇閣參加的文會。」

  「那人誰啊,消息這麼不靈通。」師烈淡定的開口,「兒臣確實去了碧醇閣沒錯,不過不是去參加文會的,去砸場子的。」

  「……」

  皇帝默默的告誡自己,要忍耐,要寬厚,這是太子,他親兒子,不能叫人給丟出去!

  「有人說那個文會第一名的文章讓戚太傅刮目相看,兒臣氣不過,就讓那學子做了個詩。」

  「哦?」皇帝挑了挑眉,「詩作得如何?」

  「不知道。」師烈索性一推二五六,混不吝的開口,「就聽說那人被老三嚇得尿褲子了,詩作什麼的,兒臣光顧著笑了。」

  「……」

  為什麼今天聽到的信息都如此勁爆,一開始是他的大臣舞弊,然後疑似他大臣滅口,然後他的大兒子去砸文會場子,現在居然聽到他彬彬有禮的三兒子給人嚇得尿褲子??

  皇帝覺得,他需要冷靜一下。

  想到這,他充滿期翼的望著三皇子,「老三,你來說。」

  從進來就一直被太子搶風頭的三皇子,此刻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

  他朝皇帝行了個禮,一點一毫都挑不出錯來,循規蹈矩的不得了,聲音也穩定平靜,「回父皇,那日兒臣見皇兄強逼碧醇閣榜首作詩,心中略有不忍,便出言回護了幾句,那位榜首想來的未曾見過天顏,文采大失,當場失態,此事遂作罷。」

  也就是說,尿褲子的事情是真的了。

  皇帝重新觀望了一番自己的三兒子,實在想不通這般溫和有禮的兒子怎麼做到的。

  這一觀望,就順勢掃到了跪在地上,宛若一根修竹般的遲謙。

  皇帝頓時回過神來,咳嗽一聲,開口詢問:「老三,那位榜首可姓宋?詩作如何?」

  「……著實不堪。」三皇子想到那首讓他丟臉到家的詩,恨不得忘記此事,「兒臣懷疑碧醇閣榜首之文,非出自此人手中。」

  幹得漂亮。

  戚然在心中默默的誇讚了一番三皇子,正欲開口說話,卻聽見師烈在一邊插嘴:「文人的膽子就是小,被我隨手一嚇,十分文采也變成了九分半,半點用不頂。」

  「……」

  在場的全部大臣,都覺得自己心口默默的被太子插了一刀。

  「胡鬧!」皇帝終於憋不住了,他將桌子上的鎮紙一甩,開口怒斥,「讓你讀的書呢!回東宮將《禮記》抄三遍!」

  「……」師烈頓時蔫了,在一邊悶悶不樂的應了聲,「是。」

  而遲謙在一邊靜靜的觀望這一幕,眉頭緊緊的鎖住。

  太子……是故意的?

  不行,若是讓太子這麼插混打刻下去,所有人都會覺得宋柏那日僅僅是發揮失常,也不會相信戚然所說的話。

  想到這,他冷不丁的開口:「看來兩位殿下均覺得宋柏此人才華過人……」

  「怎麼可能!」這是三皇子。

  「本宮哪知道!」這是太子。

  三皇子跟師烈的回答截然不同,兩人不可思議的望著彼此,閉緊了嘴巴。

  皇帝的腦子頓時就轉了起來。

  按照往常太子的脾氣,得知宋柏是個草包,哪次不狠狠的嘲笑一番才夠,怎麼會……看似告狀,實則維護?

  除非……

  那個宋柏真的有問題,這次春闈舞弊,項梁是沒跑了,現在他思考的是……太子是不是參與其中?

  科舉乃是一國之根基,雖然他不介意接班人培養一點自己的班底苗子,但這不代表他願意將帝國的根基交給太子。

  如果太子參與其中,那麼手……可就伸得太長了。

  想到這,皇帝冷冷的下令,「給朕查,去瀘州將其家人帶來,其同鄉可有一同中舉者?將他往日的文章均帶來。同時調取本次春闈試卷,朕倒是要看看,此人的到底堪不堪我二甲前榜?」

  項梁在一邊聽到這一切,委頓在地,臉色瞬間灰白了。

  瀘州偏遠,倒是春闈試卷很快就送過來了,二甲的試卷均都列好,秉筆太監快速的挑出了宋柏的試卷,呈交給皇帝。

  皇帝略略掃了一眼,臉色黑的如鍋底般,將試卷狠狠的砸向了項梁,「這就是你批的二甲頭名?!」

  「傳令下去,本次春闈主考官項梁包庇小人,識人不清,本次榜單暫且留用,錄取學子先不予授官,另尋人考校後,方可歸鄉。」

  「皇上英明!」

  眾人神色一肅,齊齊唱喏。

  這次的事,怕是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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