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拒之門外

2024-05-16 17:41:23 作者: 菠蘿里西斯

  戚然觀察著周圍的地形,繞去滑坡不那麼嚴重的一面小心翼翼地爬上山。

  不知攀爬了多久,正當她幾乎要脫力昏迷之時,不遠處一個老道廟落入眼帘。

  劫後餘生的欣喜使得戚然撐住了那口氣,而老道廟內的小道士也似是發現了她,撐著雨傘來將她帶回了廟中。

  戚然解釋自己是遭遇了山體滑坡,和同伴走失,這才誤打誤撞來到了這裡。

  廟祝吩咐小道士為她準備了乾淨的衣裳和簡單的吃食,還替她包紮了手臂上的傷口。

  好好休整了一番後,戚然又特地見了廟祝,朝他拜謝道:「今日多謝廟祝出手相救,小女感激不盡。」

  廟祝卻和善一笑,搖了搖頭說道:「是姑娘吉人自有天相,貧道不過湊巧罷了。不過今日你我二人有緣,不如貧道為姑娘算一簽如何?」

  「算簽?」

  戚然一時好奇,接過簽筒,在廟祝的指示下搖出了一根木籤。

  廟祝撿起木籤,閉上雙眼,嘴裡喃喃地說著戚然聽不懂的晦澀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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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片刻,他便睜開了眼,眸中划過一抹奇色,感嘆道:「無缺榮華富貴,何惜命有一劫。」

  「榮華富貴,命有一劫?」戚然皺起眉。

  從小被戚玄寵愛,當然衣食無憂。遲謙雖然做事狠辣,生活上卻不曾短缺她什麼。榮華富貴,無外乎是。

  至於那命里一劫,難道是指遲謙?

  廟祝並未向戚然解釋太多,笑著繼續說道:「這簽顯示姑娘你的姻緣也是極佳,這世上難得一生一世一雙人,可不要錯過了才好。」

  「你看。」廟祝又抬手指向庭院。

  戚然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庭院中一株姻緣樹上系滿了紅繩,隨著狂風暴雨飄揚不止,好不壯觀。

  「姑娘是有緣人,那些紅繩中也有屬於你的姻緣。只要這紅繩一直系在上面,就會和那命中注定之人一生不離。」

  「一生不離」這四個字卻驟然刺痛了戚然的心,猶如一個惡毒詛咒,她的腦海中不可遏制地浮現出了遲謙的面孔。

  不,她不要!

  她這一輩子絕不再和遲謙綁在一起了!

  戚然的心中無比抗拒,在廟祝驚訝之中,冒雨沖向了那株姻緣樹。

  衣裳再度打濕,戚然的步履卻不停歇。

  她踩在台階之上,艱難地伸手扯著紅繩。

  暴雨肆掠,模糊了她的視線。

  終於!

  戚然解下了一條紅繩,只當它就是自己那條,狠狠將紅繩扔在了地上,還碾了一腳,向廟祝告辭離開了庭院。

  紅繩半陷泥里,孤零零地躺在雨中,廟祝注視良久,深深地嘆了口氣,無奈搖頭。

  戚然回到前廊,拿了一塊乾淨的布擦拭著頭髮和身上的雨水。

  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以及小道士的呼聲。

  「師父,徒兒又救了一人回來!」

  戚然轉過身,手中的動作頓時一滯。

  遲謙靜靜地站在那兒,身上的衣服幾乎裹滿了泥土。

  他的發冠歪斜,鬢間的長髮緊緊貼在耳邊,頭頂上甚至還沾上了樹葉雜草。衣擺和發梢都還在滴水,鞋子竟然還丟了一隻。

  他就這樣看著她,眼底深處是濃濃的慶幸以及欣喜。

  明明分別才幾個時辰,卻恍若隔世一般。

  大雨滂沱,雷電交加,朦朧的雨幕似將他們與世隔開。

  戚然鮮少見到如此狼狽不堪的遲謙。

  一絲寒意卻從心底悄然蔓延開來。

  遲謙能夠及時找到這裡來,若在前世,戚然早感動的欣喜如狂了,但是此刻她卻只覺得他陰魂不散。

  不僅如此,遲謙向來謀定後動,走一步算十步,又怎會蠢到孤身一人冒險進山來尋她,狼狽成這個樣子?

  看來他為了取信自己,連苦肉計都不惜安排上了。

  好演技!

  思及此,戚然的神色也冷了下來。

  「你來幹什麼?」戚然冷冷地問道。

  遲謙也斂了神色,又恢復到以往的無波無瀾。

  「我來看你有沒有出事,出事了好及時替你收屍。」他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視線卻一直牢牢鎖在戚然身上。

  「可惜,你不會如願。」戚然深深的看了回去。

  收屍?

  怕是真有這時候,他看都不會看一眼。

  已經因他死過一次,這世她怎會還讓他得逞?

  「這世間本就不能事事如意,有舍必有得,是等價之道。」遲謙輕笑,「夫人如此健碩,自然重秤,娶你已用光所有運氣,不必再強求其他了。」

  健……健碩?她雖不弱柳迎風一步三晃,也絕非胖的類型。

  不就讓他背了一次,居然言辭惡毒至此?

  「既然已經知道我沒死,就趕緊離開這裡下山回去,別在這礙我的眼。」戚然眼冒凶光。

  遲謙卻又裝作一臉無辜神色,指了指外面依舊不息不止的暴雨,說道:「外頭雨這麼大,又還有山體滑坡,夫人現在攆我出去,豈不是讓為夫送死?」

  戚然擠出一個冷笑,輕聲細語的對遲謙說道,「如果我就是想要你去死呢?」

  遲謙擰著衣服的水,慢條斯理,嘴不饒人,「死是易事,身後事卻難。夫人守寡終身我心疼,夫人再嫁惹人閒言我亦心疼,再者難保我兒不受繼父毒打辱罵。便以太子那德行舉例好了,想一想你們孤兒寡母寄人籬下水深火熱的苦楚,為夫就幾欲落淚,怎好輕易一死。」

  戚然怒極反笑,「……你發什麼癔症,用不著夾槍帶棒嘲諷太子,我和太子如何輪不到你管。遲重兆,指望我為你添丁進口,你這輩子便斷子絕孫吧!」

  正當二人氣氛劍拔弩張之時,小道士抱著一套乾淨的衣裳走了過來,見兩人聊得火熱,驚訝道:「原來你們二人相識。」

  遲謙一秒變臉,朝小道士拱手作揖,溫煦地笑道:「在下多謝小師傅搭救,不瞞小師傅,這位正是在下的內人,在下進山來就是為了來尋她的。」

  「哦……原來你們是夫妻呀,」小道士恍然大悟,隨即又道,「這暴雨今夜怕是不會停了,但是我們這裡只有一間廂房,我原先還在擔心要怎麼分配。既然你們是夫妻,那這也就不是問題了。」

  「多謝小師傅招待,那我們今夜只好在這叨擾一夜了。」戚然也同樣以款款微笑應對。

  小道士心道這二人定出名家,瞧瞧這溫潤這優雅,郎才女貌,一對璧人。一時好感倍增,又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這才離開。

  待小道士一走,戚然瞬間拉下了臉上的笑容,橫了遲謙一眼,說道:「我不可能與你同床共枕,房間我要了,你自己想辦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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