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不堪儲妃

  於小宣和赫連捷一起從宮裡出來，轉眼便將於眉悅找自己麻煩的事兒放下了。

  在她看來，於眉悅那人就跟瘋狗似的，每回逮著她就要要亂吠一通。

  可做人總不好跟風狗計較，況今天在宮裡除了挨幾句罵不痛不癢的，實際上也沒吃虧。

  反倒是於眉悅今日鬧了這麼一出，只怕會叫蕭皇后對她更加失望，日後婆媳離心就在眼前了，失了蕭皇后這座靠山，才有於眉悅的好日子呢！

  而且，赫連捷又巴巴地趕過來給她撐腰，便只這份心意就叫於小宣心裡高興的。

  因此，對於這件事事的後續，此時她還真沒大放在心上，不過眼前倒有一樁叫她奇怪的事。

  「越國的瀟瀟公主似乎有意針對我。」

  回到戰王府後，於小宣就好奇地向赫連捷問這其中的緣故，「我與這位越國公主好像才第一次見，王爺，莫非我有什麼地方礙了這位公主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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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連捷微微蹙眉，十分不喜她這種遇事先往自己身上攬的說法，此時便一臉傲然地教導她，「要論礙眼，也是她們礙了你的眼！」

  於小宣聽明白了他話中為自己撐腰的意思，雖不一定做那等仗勢欺人之徒，也心領了他的好意。

  她不由討好地沖赫連捷笑道：「我自然知道有王爺在身後為我做主呢，滿上京的貴女小姐們，還有誰敢小看我呢！」

  「不過今日這越國公主突然將矛頭對上我，叫我覺得有些奇怪罷了。」

  她瞧了一眼赫連捷老神在在的臉色，試探著說道：「難道這越國公主是衝著戰王府來的？」

  若說自己哪裡得罪了越國公主，於小宣是不肯信的，兩人今天也才頭一回見，便是為了地位超然的秦家，那越國公主也該對她這個秦家少主愛徒客氣幾分。

  能讓越國公主這麼不管不顧地得罪她，肯定是能得到幾分好處的，而今日她與於眉悅鬧一場，於小宣往嚴重處想，也唯有於眉悅背後的未婚夫，與她背後的戰王，這對叔侄交惡了。

  果然，她就聽赫連捷淡淡道：「越國太子搭上了二皇子。」

  他唇角勾出一個譏諷的笑，「越國要和大齊聯姻，越國公主看上了二皇子，二皇子也樂意，皇兄已經允了。」

  於小宣一聽就明白了。

  難怪越國公主挑唆於眉悅在皇后特地宴請諸國公主的賞菊宴上鬧事，原來不是看自己不順眼，而是要提前幫著未婚夫君對付准太子妃呢！

  「原來我只是個搭頭啊！」

  於小宣也說不清自己是失望還是鬆了一口氣，不過被人算計總不會高興就是了。

  「你放心，回頭本王進宮給你出氣！」

  按說，這於眉悅和越國公主都是赫連捷的未來侄媳婦，若換個賢惠大度的就該勸著赫連捷「家和萬事興」，與未來侄媳婦計較仿佛不是多體面的事。

  不過於小宣想著自己本就是不是個受過賢良教導的土著來著，她就是小心眼兒，就喜歡看著赫連捷打臉那起子不長眼的人，為自己出氣！

  因此，她對著能為自己撐腰的大佬越發小意殷勤，中午用膳連連討好地親手為赫連捷布菜。

  不過之後尊貴的戰王殿下禮尚往來，也親手替於小宣布菜舀湯，兩人你來我往自是一番甜甜蜜蜜不提也罷。

  赫連捷看出了於小宣的小心眼兒，卻不覺得不好，還覺得甚是欣慰來著。

  不然若這個本就心軟的小丫頭，連被人打到臉上來了還要來他面前說一聲「得饒人處且饒人」等菩薩似的言論，才要叫他發愁呢！

  這樣有仇報仇，不會吃虧就很好。

  因中午用膳小丫頭的討好令戰王殿下十分愉悅，因此赫連捷為自家小丫頭報仇的行動也十分給力，當天下午就往宮中皇帝那兒告狀去了。

  蕭皇后那頭還當於小宣勸住了小閻王小叔子息事寧人了，不想晚上皇帝來了鳳儀宮，就語重心長地與她談起了太子妃。

  「一國儲妃，該言行有度，穩重端莊，進退得宜。」

  蕭皇后被皇帝這一連串的形容詞砸得眼前發黑，只覺心頭咯噔一聲，想著皇帝定是知道今天白日裡的事情了。

  也是，宮中什麼事能瞞得過皇上呢？

  她白日裡見皇帝沒有來找自己，只心存著僥倖，以為皇帝看在鎮北侯的面子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容下了於眉悅的不妥當。

  沒想到，挨過了白日，晚上終究還是躲不過去。

  蕭皇后心頭髮苦，可到底還是自家外甥女，不得不跪下請罪。

  「是臣妾沒有教好阿悅那丫頭，讓她在諸國公主面前失態了，丟了咱們大齊的臉面，臣妾有罪！」

  「皇后言重了，朕不是來問罪了。」

  皇帝不等蕭皇后跪下，就將她親手扶了起來。

  皇帝是個重情的，與皇后少年夫妻，多年相互扶持，一向對髮妻很是敬重。

  雖後宮中也有一兩個寵妃，但他心裡頭最看重的還是蕭皇后與太子。

  他拍了拍蕭皇后的手，「你放心，你的心事我都明白，阿棠的事都在我心上呢，無論如何，他總是太子！」

  皇帝連「朕」都省了，私下裡如尋常人家的夫妻一般以你我相稱，這是帝王難得的溫情，滿宮中也只有皇后太子有這個待遇了。

  況皇帝這一句無疑給蕭皇后吃了一記定心丸，想想這些年的壓在心頭的惶惶不安，終是被這一句話吹散了。

  蕭皇后不禁執著皇帝的手想要露出一個感動的笑，卻是眼淚先滾了下來，一時情難自禁地伏在皇帝肩頭。

  「臣妾總是信您的，臣妾知道陛下心中總是有我們母子的。」

  皇帝望著蕭皇后鬢間的銀絲，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他是清楚蕭皇后的心病，不提蕭皇后，太子赫連明棠沒能覺醒靈脈，便是他雖心裡有些失望，卻還是更看重這個嫡長子，也就更為他發愁。

  「鎮北侯家那丫頭到底被鎮北侯夫妻嬌慣太過，規矩上差了些。」

  蕭皇后正伏在皇帝肩上，感受這難得的夫妻溫情呢，突然聽到皇帝這個話頭，不免心頭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只是她也知道於眉悅今日的表現也實在叫人難以為她開脫。

  蕭皇后心裡也對這個外甥女失望了，此時便不太願意為了外甥女惹了皇帝不喜。

  她抬起頭欲言又止，卻又滿眼信任地看著皇帝，一副無論皇帝做什麼決定，她都相信皇帝是為了她好的模樣。

  皇帝果然被蕭皇后這樣的眼神看得心頭熨帖，握著她的手，含笑道：「不過她是你嫡親的外甥女，雖規矩上差些，看在鎮北侯和你的面子上，便讓她依舊嫁給太子就是，只是一國儲妃的位置她怕是撐不起來。」

  蕭皇后心頭一緊，卻也知道皇帝沒有道一句失德，退了婚約，已是寬容了。

  因此，她只遲疑了一下就點了點頭，還感激地與皇帝說笑道：「皇上慈愛，到底是念著阿悅那丫頭小時候住在宮中，還喚過您幾年姨父的情分呢，不然這丫頭今日做出這種有損大齊顏面的事，便是退婚也合該是她受著了。」

  皇帝哂笑了一下，心說對那驕縱愚蠢的便宜外甥女有個屁的慈愛，不過戰王說得對，這樣的女子不堪為儲妃，沒得禍害了他的太子。

  之前他就不滿意於眉悅為太子妃，不過是顧念著皇后一心想要替太子拉攏鎮北侯這個手握兵權的妻族添助力，想著總歸是聯姻，太子妃不好，太子妃背後的鎮北侯府好用就行。

  不過如今被提醒，又見蕭皇后也有鬆動，他索性就借題發揮，替太子擼了這個糟心的太子妃。

  「阿悅言行不堪，的確該罰，只是……」

  蕭皇后不安地看了黃第一眼，遲疑道：「只是且不提心思叵測的周國和越國，便是大齊的附屬小國也都打著為太子大婚賀喜的名義前來，若此時太子的婚事作罷，對外又該給個什麼說法呢？」

  這也是蕭皇后再失望也沒想著取消婚事的原因之一了。

  如今各國皇子、公主都來了上京，大家都知道了太子的婚事，冷不丁的，太子的婚事突然取消了，豈不是叫人笑話！

  「誰說婚事作罷，鎮北侯府的小姐不好，自有德才兼備的好姑娘與太子大婚，這便要勞煩皇后了。」皇帝笑吟吟地說道。

  蕭皇后真想哭一聲「臣妾做不到啊」，然而到底只能含笑應下，「皇上說的是。」

  是個屁！

  這眼瞅著還有幾天就要大婚了，再選一個德才兼備的太子妃出來，便是選出來了這樣的好姑娘，匆匆忙忙的，誰家疼愛姑娘的人家肯嫁？

  便是忌憚著皇室送了女兒進來，背後誰不說道一聲皇家沒規矩，這簡直就是一樁得罪人的差事，蕭皇后心裡快愁死了。

  然而那一頭被撂下的外甥女也不能不管。

  「皇上，阿悅規矩不好，依臣妾愚見，不如先讓她在家學學規矩再進東宮。」

  皇帝點了點頭，無可無不可，一副對於眉悅不怎麼在意的樣子。

  總歸這是蕭皇后的親外甥女，他樂得做甩手掌柜。

  然而蕭皇后卻為難得很，「只是阿悅與太子的婚事已是眾所周知了，若是太子大婚被周國和越國抓住什麼錯處，到底不美。」

  皇帝又點了點頭，「皇后顧慮的也有道理。」

  他沉吟片刻，也覺得這事兒委實棘手。

  若是太子大婚，新娘不是於眉悅，被周國和越國看了笑話，確實不美。

  可真要讓於眉悅這種貨色做太子妃，他也覺得不得勁。

  「皇后可有什麼好建議？」

  到底是皇后的親外甥女，還是交給皇后煩惱吧。

  蕭皇后心念電轉，還真想出了個法子。

  「臣妾有個不甚成熟的想法，只是臣妾之前一意孤行為阿棠選了這麼個太子妃險些鑄成大錯，如今皇上還是幫臣妾一起合計合計，您的見識到底是臣妾比不了的。」

  「你只管說就是，太子妃作為儲君正妃，是得慎重。」

  皇帝被蕭皇后這一記馬屁拍得龍心大悅。

  蕭皇后覷著皇帝的神色，就大著膽子說道：「臣妾想著，太子和阿悅的婚事既然都傳出去了，便不好更改。只是今日阿悅犯了大錯，臣妾已經令她回府閉門思過了，不如明日再發明旨申斥一番，再由皇上看在鎮北侯的面子上施恩，讓阿悅與太子妃同一天嫁進東宮，如此也全了面子，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皇帝聽得點點頭，「還是皇后想的周全，便這麼辦吧。」

  帝後夫妻一席話便決定了於眉悅由正妃貶為妾室的命運，然而這東宮妾也分個三六九等，不過此時帝後都操心著空出來的太子妃人選，誰都沒提於眉悅的位分一事。

  第二日，於小宣就聽說了蕭皇后將鎮北侯夫人蕭氏召進宮好一番申斥的消息。

  蘭香昨兒雖沒跟著於小宣進宮，後來卻也不知從何出聽說了，鎮北侯府的那位準太子妃又在宮中找自家主子麻煩的事。

  因此，今天聽說了好消息就急急忙忙地跑來於小宣面前獻寶。

  「小姐，聽說皇后娘娘今天特特將鎮北侯夫人宣進宮好一頓訓斥呢，都說她教女不嚴，以至於昨天於二小姐在諸位公主面前言行無狀，失了大齊的顏面。」

  「皇后娘娘還說了呢，似於二小姐這般不穩重的女子，配不上太子妃的位置，如今這位於二小姐可不是准太子妃了。」

  蘭香滿臉的幸災樂禍，於小宣卻有些不敢置信。

  「皇后娘娘退婚了？」

  沒可能吧，那可是她疼了好多年的嫡親的外甥女呢，便是原小說中，於眉悅不是也好好地當著她的太子妃，還間接地身為男女主的赫連明棠和譚若萱的感情線助攻了一把，才被譚若萱幹掉的嗎？

  這就退婚了，接下來的劇情可還怎麼玩兒喲！

  「沒有退婚呢。」蘭香見她誤會，連忙解釋道，「不過要奴婢說，還不如退婚呢！」

  於小宣看到蘭香臉上的笑就知道於眉悅怕是作死了，不由也帶了幾分笑意，好奇地問：「這話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