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骨灰罈

  本來膽子就不是很大的江家人不由縮了縮脖子，儘管竭力掩飾，眼神還是露出了恐懼。

  「殺人這種事不勞煩夫人動手，我就做一回老本行，也算是行善積德。」十一臉上的疤痕淡了不少，可沒看習慣的人看著他的笑容還是止不住一哆嗦。

  「殺人是犯法的！」江盛色厲內荏的吼道。

  沉默良久的李明蘭輕笑一聲，「我以為江老爺早就不在乎什麼律法了，你動手打我兒媳婦的時候怎麼不想想律法？她肚子裡可還有一個小的！你絲毫不顧及她是否會受驚，若是真出了什麼事，兩條命，你想過嗎？我寧可讓你們死在這裡，也不願讓你們傷小雨分毫。」

  李明蘭說著站了起來，奪過香橙手裡的菜刀，砰的一聲砸在江盛面前，眼神狠厲，「我做了大半輩子的好事，可是人善被人欺，早就受夠了，我今兒個就要當個壞人！」

  那一聲嚇得江家人一抖，在唐家，他們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頭腦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說什麼好。

  「一千兩白銀，斷親書還有骨灰罈一塊給，各走各的路，否則你們休想從這個門出去。」唐雲澤神情淡漠道。

  這是最大的讓步，他們報官也沒用，誰會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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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著一回去就拿他們沒辦法的想法，江盛眼珠子一轉同意了。

  一個庶女連祠堂都沒進去過，按理說嫁出去的那一刻跟斷親也沒什麼兩樣了。

  奈何江盛幾人說的好像花了很多工夫才把江雨培養長大的樣子，這斷親書就必須寫，還有骨灰也必須拿回來。

  哪怕江雨認為這裡是自己的上輩子，娘始終是十月懷胎生下她的，沒享受過母愛不代表不要償還這份恩情。

  江雨是做不到看他們把骨灰罈砸了的，怎麼拿回來還是要看情況。

  寫下斷親書，沒有入祠堂就不用去衙門公證，有江盛的手印和印章在，一共三份。唐雲澤是要走一趟衙門的，不要公證就留個底，免得日後生出什麼麻煩來。

  斷親書是江盛動手寫的，這一點讓江盛很不甘心，印章可以是偷的，手印可以是強行按下的，可親手寫的斷親書不會作假。字還一定要寫的好看，寫的不好看再寫，三份寫不好就剁手。

  看著那冒著寒光的刀刃，江盛將滿心的怨氣壓了下去，不情不願的把三份斷親書寫好，一點也看不出強迫的痕跡。

  給了一千兩銀票，十一和香橙跟著他們回去拿骨灰罈，為了防止他們不聽話，一人餵了一顆藥丸。若是不吃解藥，一個時辰後便會七竅流血而亡，真的假的也不知道。

  貪婪的人一般怕死，得知自己吃了這種藥後，不乖也乖了。他們能看出來十一的身份不簡單，那說話的語氣不像是在開玩笑，他們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賭。

  看見熟悉的奴僕，江盛幾人也沒敢說話，而是說了句去拿點東西，就不管那些人奇怪的視線，去祠堂拿江雨母親的骨灰罈。

  是很簡陋的一個白色罈子，罈子蓋上還有裂痕。

  說實話，看見這麼個罈子，十一想打人。哪有這樣的人家？拿別人的屍骨庇護子孫，連個像樣的骨灰罈都不給，如此摳門……

  「解藥？」江盛看著十一問，骨灰罈都給了，解藥不會不給吧？

  不對，有不少人看見十一進來，要是他們出了什麼事，官府一定會查清楚的。

  十一從圍牆跳出去時扔了個瓶子給他，扯了下唇角便走了。

  這是什麼意思？

  江盛定了定神，在草地上撿起了瓶子，不太敢吃。

  不管他們吃不吃，十一是帶著骨灰罈走了。

  唐府。

  江雨坐在桌子前，看著十一帶回來的骨灰罈，臉上沒什麼情緒。

  而唐博在一旁可憐兮兮的問自家媳婦：「我變了很多嗎？」

  「變了一些，怎麼了？」李明蘭鬧不明白唐博又在想什麼。

  「那江盛怎麼看了我一眼，一句話都沒說？」唐博感嘆了一聲，世事無常，他回來這麼久，江盛從未拜訪，今天卻為了嫁妝跑過來，還裝作沒看見的樣子。

  聽罷，李明蘭呵呵一笑，「你信不信，你就算把名字告訴他，他還要等好些時候才想得起你是誰，更何況只是看了一眼？」

  唐博：「……哎。」

  這話說的，沒毛病。

  「怎麼著？還把他當朋友？」李明蘭對唐博看人的眼光越發的懷疑。

  「沒有，只是很感慨，以前我也沒對他不好吧？」唐博搖搖頭，都說人心易變，他「死了」之後，居然沒有一個真心朋友。

  李明蘭回想了一下，「就差沒把家裡所有最好的東西掏給他了。」

  「那我不想著他人差，可女兒好……嘶！」唐博後面的話全部堵在了喉嚨里，腰疼的厲害。

  擰了他一把的李明蘭微眯著眼，「閉嘴。」

  當初他們是為了讓江盛心甘情願把女兒嫁給唐雲澤才對他們一忍再忍，而這個女兒是江芷雪。

  經過不久前的事，唐博是徹底看清了那一家人，沒有一個好的。也就他以前瞧不上眼的江雨還挺好，其餘的……不提也罷。

  如今唐博就這麼說出來，李明蘭是怕江雨心裡不舒服，畢竟發生了下藥的事情，還是被騙過去的，有幾個人真不介意？

  哪怕現在的好過了，可剛開始那幾年是真的……一言難盡。

  江雨像是沒聽到這邊的談話，摸了摸骨灰罈後，抬頭對李明蘭笑說：「娘，我想先把我母親放那個祠堂，好嗎？」

  好歹也是生了這個殼子的人啊，不能就這麼擺著吧？好安葬的話，也得找個好日子好時辰，現在真不合適。

  以前修給唐博的祠堂正好可以先用著，就是不知道李明蘭會不會同意，畢竟古人忌諱的有很多。

  「當然可以。」

  李明蘭差點忘了，那個祠堂還有唐博的牌位，之前還一日三次的燒香來著，一會要把牌位給燒了，太不吉利。

  「好，謝謝娘。」

  用精緻的木盤把骨灰罈放在上面，再讓唐雲澤端去祠堂，燒香、燒紙錢，拜三拜。

  肚子大了不好跪，但江雨慢慢的還能跪下去，拜完後看了看白罈子，心情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