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雨落

  深夜，等候多時的一道閃電終於劃破了漆黑沉悶的夜空，雷聲似帶著災民們的怒氣吼的人耳朵發疼，心裡發顫。

  不久後，大顆大顆的雨水掉落，砸在干出裂痕的地面，被迅速吸收。

  這場期盼已久的雨帶給了人們希望，雖然是半夜，但歡呼聲控制不住的在城內響起，還夾雜著許多人的痛哭聲。

  躺在唐雲澤懷裡的江雨似有所感的睜開了眼，望著電閃雷鳴的窗外一陣失神，打了個哈欠後說：「啊，雲非算對了，真的下雨了。」

  「嗯，冷不冷？」唐雲澤說著給她蓋好被子。

  「不冷，就是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心裡邊有點激動，可也不知道在激動些什麼。」江雨很難描述出現在的感受，唔，反正下雨挺好的。

  唐雲澤好笑的親了下她的臉頰，「睡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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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場雨預示著水澇的開始，可終究是結束了旱災的雨，還是值得高興的。

  大半年不下雨，土質鬆散，抗洪又是一道難題。

  「雲澤，我有點睡不著，聊會吧。咱們家還有什麼事要別人幫忙的？無償幫助總感覺不太好，幫多了，人家還以為咱們家是冤大頭，升米恩斗米仇。可是不幫他們，又過意不去。咱們的孩子還小，多積點德總是好的。」

  若是這世上沒有因果報應，那就不會有她的存在。她在這裡本身就是一件不尋常的事情，不信鬼神但不能不敬鬼神。

  「你不是說想要買一座山種東西嗎？買下山後，修周圍的堤壩，天氣好了還能種果樹、種一些菜。紅薯和土豆就能種，到時候要做的事有很多。咱們能先跟他們定好兩年的契書，不是白養著不幹活。修堤壩的時候就能看出來哪些勤快哪些很懶，前者留用，後者不要，生死由命。」

  聽完後，江雨點點頭，「這倒是個好辦法，可是下雨天修堤壩好像不太好吧？」

  唐雲澤不以為意的抱著她，「這有什麼？咱們供他們吃喝，又不是養老太爺，該要的該試探的，還是得要得試探。他們是可憐，但可憐的大有人在，一個個的救，忙活的過來嗎？」

  富人有富人的過法，窮人有窮人的過法，能活下來就已不錯，還能挑說明沒有被逼到絕路。

  「你說的對，我懷孕後腦子有點懵，智商經常不在線。」

  江雨看得很開，盡人事聽天命，盡力而為就好。

  聞言，唐雲澤笑了，「沒有，媳婦只是心軟。」

  「哼，我才不心軟，想當年我在街上混的時候，哪個說我心軟了？」江雨撇撇嘴道。

  嘴上這麼說，江雨內心也清楚，她確實同情那些人。或許是自己幸福了，看不得那些悲傷離別。自己不幸福的時候，可沒空想那麼多，只想著如何討好大人填飽肚子。

  「嗯，媳婦睡吧，別想那麼多。」

  唐雲澤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著江雨的後背，不知道過了多久，江雨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到了第二天早上，雨還在下，只是變小了一些。

  吃早飯時，江雨看見了收拾好東西來辭行的唐景軒，心裡很不是滋味兒。

  「娘親，這幾日的雨不會很大，我必須儘快去寧城復命。你好好養著身子，我給弟弟妹妹開了些藥，一定要按時吃，若是可以，我過年還會回來的，娘親勿念。」

  江雨強忍著心裡的酸澀，拍了下唐景軒的肩膀，「臭小子，照顧好自己，下次看見你瘦了，我拿雞毛撣子揍你，聽到沒？」

  唐景軒溫和的笑著，「好。」

  回來的快，走的也快，分別總是那麼出人意料。

  因為下雨，路上也不好拿太多的包袱，只給他拿了一罐肉醬就走了。

  唐景軒走了，唐雲非雖然沒說什麼，但他走的那天，唐雲非靜靜的站在閣樓，望著他離開的馬車，久久不語。

  「這麼乖的小孫兒怎麼會選擇一個人去求學？雲澤真跟小孫兒差遠了，那時候讓他去學堂都不樂意。」唐博不由感慨道。

  李明蘭默了默，「軒軒是很厲害，你也不必如此貶低咱兒子。你也不想想，有你這麼個不靠譜的爹，動不動就上來一頓暴揍，雲澤怎會厭學？」

  悄咪咪聽了一耳朵，江雨陰鬱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等出去後，江雨拉著唐雲澤笑著問：「你小時候被打的挺慘？」

  「嗯。」唐雲澤捏了下媳婦的手心，這媳婦笑得越發勾人了。「我小時候被打怕了，所以現在不想讓景軒也怕，這孩子也一向懂事，沒有要到動手的地步。」

  江雨自豪道：「那是肯定的，也不看看是誰兒子。」

  聰明伶俐的兒子眼下大概出了城，細雨濛濛，這回來一趟也沒好好看一下就走了，哎。

  「對了，昨晚說是去買山，哪個山比較好？」

  唐雲澤沉思一會道：「我窯廠後面的那個山挺好的，又不算遠。」

  「那就去問問看。」

  經過災荒的事情，江雨能明白縣太爺當初放難民進城找他們家麻煩的事，可這不代表她心裡頭舒服。只是後來唐景軒去賑災，縣太爺配合的很好，這件事她也就沒再提起，如今去問，也是要看看縣太爺的態度。

  若是態度良好，她把難民的事處理好也沒問題，積德行善嘛。

  可若是不配合，江雨也沒辦法，畢竟誰家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當初他們在官道上擺攤的時候，頂著大太陽一刻不停，說不累是假的。

  另一邊，在某個小鎮呆了近兩個月還把自己偽裝成醜女洗碗的少女眼底一片陰鷙，為什麼她的夫君還沒有來？

  按理說這個時候他應該早就到了，為何……

  一定是唐景軒做的！

  少女忘了，這時的唐景軒只是一個孩子，還是在半路上救了她一命的孩子，根本記不得之前發生的事情，跟她半文錢關係都沒有。而她也只是習慣性的把所有的錯誤推到他身上，僅此而已。

  不行，她必須要想辦法離開這裡，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她不能再讓別的女人分走她的夫君，哪怕是一點點的愛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