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婉桃

  幾人圍在一起吃飯，江雨淺笑道：「小軒今天學會了兩個字，寫的還不錯，一會你去看看。」

  「嗯。」唐雲澤吃著飯抽空應了一聲。

  過了一會，他問：「院子裡泡著的黃豆是要發豆芽菜麼？」

  「不是，我要做豆腐。對了，你知道哪裡有石磨嗎？」江雨忽然記起了這件重要的事情，他們家沒有石磨。

  按照這個泡的時間，晚上才能磨，到時候去哪裡找石磨？石膏倒是不著急，下午去劉大夫那買一些就行了，作為一味中藥，劉大夫那肯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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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柱家有，一般是花幾個銅板去他那磨。」唐雲澤沒說的是一般人不用石磨，除非是做粉蒸肉去磨些米粉，或者碾玉米面的時候租用。

  「遠不遠？黃豆泡好之後大概要晚上了。」早知道就不這麼快泡了，晚上睡覺的時候泡上，第二天早上就能磨。

  江雨泡上黃豆之後才想到這件事，後悔也沒用，主要是有點興奮忘記了。

  「不遠。」唐雲澤看了眼木盆里的黃豆，泡的也不算多，「晚上去磨，跟他們說一聲。」有錢不賺，李大柱也沒這麼傻。

  「好。」

  全程聽著沒說話的李明蘭瞧了眼唐雲澤，眼神頗為複雜。她的兒子她了解，這是對江雨改觀了，否則不會這麼好說話。他要是不喜歡一個人，半分好臉色都不會給，更別說談話了，以前幾個月不跟江雨說一句話也是正常事情。現在能有問有答，已經很不錯了。

  要是江雨願意一直好好過日子，李明蘭沒道理希望他們相敬如冰下去，這樣對孩子也不好。

  看看態度緩和不少的兒子和開始對親生母親有期待的孫子，李明蘭憂心忡忡的看了眼江雨，希望她不要再辜負願意相信她的人。

  「娘，我臉上有東西麼？」江雨察覺到李明蘭的視線後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比起之前要光滑了些。

  李明蘭默默搖頭，繼續吃飯。她也是最近才知道江雨的手藝還不錯，基本上每餐都有肉，要麼有雞蛋，補了這麼些天，不只是兩個小的，她的臉色看上去也好了不少。

  江雨好奇歸好奇，但李明蘭不說，她也沒興趣追問，三兩下就扒光了碗裡的飯。

  吃飽後癱在椅子上不想動彈，碗筷還是唐雲澤洗的。

  讓人幹了農活回來吃完飯還讓他洗碗什麼的……江雨想說她來就好，但唐雲澤瞥了她一眼，說坐著。

  江雨讓他看得莫名有點慫，只好坐在椅子上看著。並且再次感嘆唐雲澤身材好，一個背影都能這麼好看。

  背後的眼神太過專注，想不發現都難。唐雲澤洗完碗一回頭就看見江雨盯著他在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傻兮兮的。

  鬼使神差的，唐雲澤走過去用濕漉漉的手戳了下江雨的額頭。

  回過神來的江雨：「？？？」

  唐雲澤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動起了手，淡定道：「有蟲子。」

  「哦，還有嗎？」江雨趕緊摸摸自己的額頭。

  唐雲澤仔細端詳後道：「沒了。」

  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在說謊。

  「謝謝啊。」江雨尷尬的笑笑，看著人的背影發呆就算了，連蟲子飛到額頭上都不知道，真是蠢爆了。

  「沒事。」唐雲澤說完就走了。

  坐在一旁板凳上的唐景軒皺著小臉滿心疑惑，娘親額頭上明明沒有小蟲子，爹爹為什麼要戳一下後說有蟲子？大人真不誠實，可為什麼要求小孩不能說謊？

  下午小睡一會，江雨精神奕奕的去看了看黃豆，再拉上唐景軒去劉大夫那買石膏。

  要把豆腐做的很好，江雨表示得看運氣，但她可以保證做出來能吃。

  唐景軒練了兩張紙的大字，江雨對比了一下，發現第一張的字還是有些歪，可第二張就有了質的飛躍，就還是有些不穩，估計是手腕沒什麼力。不過，拿出去絕對沒人相信這是五歲多一點的孩子寫的。

  「練了這麼久手疼不？」走在路上，江雨捏捏那白嫩的小手問。

  唐景軒搖頭，「不疼。」

  「現在不疼，明天就疼了，今晚用熱水泡一下。」想當初她練字的時候，寫完整個人都在懷疑人生。

  「嗯。」唐景軒現在是覺得不疼，但他很享受江雨對他的關心，泡一泡總歸不是什麼壞事就行了。

  江雨發現走了沒多久，就有不少視線落在了他們身上，或多或少帶著些探究。

  過了一會，有個沒見過的嬸子笑得別有深意的問：「你們這是去哪啊？」

  「去劉大夫那。」江雨覺得她笑得很彆扭，看著挺不舒服的，卻還是回了一句。

  「哦，生病了？」那婦人又問了一句，可見他們這模樣也不像是病了的樣子。

  江雨微笑道：「去買點藥材。」

  「買什麼藥材？」

  聞言，江雨臉上的笑容差點沒維持住。她很想搖著面前的人問，要買什麼藥跟你有半個銅板的關係嗎？問這麼多幹什麼？我們很熟嗎？

  這些問話沒什麼問題，主要是不熟啊，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拉著問這問那，想想都覺得腦子有病。

  在那婦人期待的眼神下，江雨略微冷下臉道：「藥材。」

  結果那婦人根本沒察覺到江雨的不耐煩，還以為她沒聽懂，又換了句話問：「是什麼藥材？」

  「就是藥材。」江雨說完不等她說話就說：「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然後牽著唐景軒的手大步走了，任由那婦人在背後喊也不回頭。

  走了以後，江雨小聲問：「小軒，你認識她不？」

  唐景軒也小小聲的說：「不熟的。」

  不熟的話江雨就放心了，「那咱們不管她。」

  「嗯。」

  「小軒？」一個溫婉的女聲驚訝道：「你怎麼在這裡？」

  江雨看了過去，眼前一亮，大概就是在一堆綠草中看見一朵紅花的感覺。十八九歲的少女，模樣甜美，穿的衣裳雖不是什麼好布料，卻也讓桃紅襯托的十分溫婉，讓人一看就很舒服。

  唐景軒揚起笑臉道：「婉桃姐，我陪娘親去劉大夫那買藥材。」

  「誰生病了麼？」姜婉桃微蹙著眉問。

  「不是。」唐景軒眼巴巴的看著江雨，那意思——能說不？

  「買些石膏。」見唐景軒這模樣就知道這個女孩肯定是認識的，而且關係還不錯，既然這樣，說一下也沒關係。

  姜婉桃不太贊同的看向江雨，「石膏能做什麼？弄不好那可是有毒的。」

  這語氣……咋怪怪的？

  江雨把心底那一絲疑惑給甩到腦後，「我知道。」

  「那你還去買？」姜婉桃用懷疑的眼神盯著她。

  「……嗯。」

  「娘親說做好吃的。」唐景軒不太喜歡姜婉桃跟江雨說話的語氣，或許是小孩子對別人的情緒變化比較敏感，他不自覺的想反駁回去。

  姜婉桃聽完唐景軒的話後愣了愣，這是在幫江雨說話？她才離開幾天罷了，怎麼像是變化了很多？方才她看見江雨拉著唐景軒的手往前走，還以為要把人給賣了，誰知走近後發現不是那麼回事，這讓她很是疑惑。

  而且……她剛剛沒聽錯吧？唐景軒居然喊江雨娘？不，主要是他居然肯喊。要知道江雨對他們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還在外頭勾三搭四，可短短的幾天時間就喊江雨娘了，這不太對勁吧？

  不管姜婉桃怎麼想的，江雨看看天色道：「我們還有事，等以後有空再聊。」

  「你……」

  「婉桃姐，以後再聊。」雖然唐景軒不知道婉桃姐為什麼不喜歡娘親，但他相信，以後肯定會喜歡現在的娘親。

  姜婉桃見唐景軒真的沒有不願意，張了張嘴，最終神色複雜的點點頭。

  江雨能感覺出來姜婉桃對唐景軒是真的關心，對她也是真的厭惡。以前原主做過的事太噁心，她也沒想過讓人無緣無故就對她改觀，畢竟唐雲澤他們是家裡人，村民是外人，外人沒有義務原諒、包容她，所以也沒什麼好失落的。

  到了劉大夫家，江雨說明來意之後劉大夫用古怪的眼神看著她，那意思很明顯在說——你腦子沒問題吧？

  「你知道石膏是什麼嗎？」劉大夫很懷疑江雨這是要給家裡人下毒。

  「……我知道。」

  江雨也很無奈，她要做豆腐，除了放石膏這種辦法，也不會其他的啊。

  「你要多少？」劉大夫覺得江雨再怎麼蠢，應該也不會從他這兒買了東西轉臉就給家裡人下毒，畢竟人看起來還是蠻正常的。

  「一包。」江雨估摸了一下泡的黃豆，比劃了一下紙包的大小，「先買這麼多。」

  「我說，你買這麼多做什麼？」這全部吃下去說不得就會死一個人。

  江雨只好道：「我要用黃豆做豆腐，以前做過的，吃不死人，又不是全部放進去，我只是加一點讓它更好的凝固成形而已。」

  「真的？」劉大夫一臉懷疑。

  「真的，等做好了送點給你吃怎麼樣？我還指著這幾個月賣些豆腐賺錢呢，放心好了。」

  唐景軒適時道：「娘親說豆腐可以炸著吃煮著吃，嫩嫩的，跟雞蛋羹一樣。」

  劉大夫摸著鬍鬚笑了，「那就等你做好送點過來吧。」

  「行，石膏多少錢？」

  「拿著，這些送你了，做好送點豆腐過來就行了。」劉大夫讓唐景軒形容的有點饞，要是真有雞蛋羹那麼軟滑的話，送點石膏沒什麼。

  「那就謝了。」

  江雨也不跟劉大夫瞎客氣，主要是石膏也不貴，否則她也不會同意白拿。